195.《中餐廳》11
飲食，也是一種文化。
與其他類型的文化元素一樣，某地居民的飲食習慣也會受到外來因素的影響，產生一定程度上的變化。
南韓就是個最為典型的例子。前邊的上千年裏，它一直是華夏的屬國，從皇室貴族到平民百姓，所有人的生活中都充斥著華夏文化的影子。而在最近的這百年間，它又接受了大量歐美文化的影響，於是，在人們的日常生活中又多了一些歐美人才有的習慣。
華國人平時不吃西餐，除非心血來潮。同樣，西方人平時也不會將中餐當成主食。
但在南韓，人們對中餐、西餐以及韓餐卻是一視同仁——不會特意找理由，也不會挑選時間，選擇哪個類型，隻看當下想吃什麽。
換言之，洪磊等人經營的這家中餐廳的潛在顧客還是挺多的，至少不能算是‘少數群體’。
從第一天的營業中，就能看出這一點。
上午十一點多開始營業，到下午兩點半左右，送走了最後一桌客人。僅僅隻是中午這兩個多小時的時間，餐廳裏接待過的顧客數量已經超過了二十人次。
“小玥，來吃飯啦，等會兒再算吧。”端著一個托盤從廚房裏走出來，見仇玥還趴在前台那邊寫寫畫畫，洪磊順嘴招呼了一聲。
高峰期過後，到了午休兼晌飯的時間。
從上午的點餐情況來看，醬骨頭這道菜似乎並不是很受歡迎。於是，在中午的這頓工作餐裏，施欽南做主給每個人發了一根大棒骨——下午的後半場營業中應該賣不完，放在那兒也是浪費了，還不如拿來給大家夥兒加餐打牙祭。
“總算有飯吃了。”把客人就餐時不小心弄灑的湯汁擦幹淨，正準備去廚房洗抹布洗手，路過洪磊的身邊往他手上的托盤裏看了一眼，呂麗紅忍不住開心的笑了起來：“還有麻婆豆腐呐？剛才客人們吃的那麽香，看得我都想湊上去討一勺解饞了。”
“這是最後一份了。”洪磊來到桌旁放下托盤：“快去洗手，衛生等一會兒再弄。先吃飯，別等它涼了。”
“最後一份了？不留著下午賣麽？”白薇薇湊了過來：“麻婆豆腐賣的最快，不怕沒人點，留著賣錢多好啊。”
“就一份，能賣幾個錢。”洪磊笑了笑，順手拍了拍已經來到身邊的陸鳴：“真要想多賣點兒……小陸，等會你不用幫著打掃了，再去市場跑一趟吧。”
“買豆腐？行，我知道了。”
“還有些蔬菜。”施欽南端著另一個托盤從廚房裏走了出來：“客人們的喜好跟我預想的有點出入，昨天買的那些蔬菜裏頭，有幾種不太夠用。等會兒我給你列個單子，你一塊兒買回來吧。”
以為醬大骨會很好賣，可營業開始後卻發現賣不太動，反過來，以為豆腐賣不了那麽多，但實際營業後，卻發現消耗量遠比自己想象的多……畢竟是第一天營業，又是在人生地不熟的南韓，所以，即便是施欽南這樣的老手，也一樣避免不了這方麵的問題。
“又要買菜？”放下筆走過來，恰好聽到施大廚這句話，仇玥條件反射式的把目光轉向了施大廚：“施老師，一定要買麽？”
“自己在家做著吃的話，有些配菜替換一下也無所謂，開店嘛，還是照著菜譜做比較好。”施欽南一邊坐下，一邊解釋道：“‘好吃’是最基本的，想要留住回頭客，還要看菜的味道能不能保持住。今天一個味，明天一個味，就算不難吃，客人們也會覺得大廚的手藝不夠嫻熟。”
“要做到原汁原味，最好還是別亂改配料。”跟著附和一句，洪磊也幫忙向仇玥勸說道：“你也別擔心。主料都有，就是補一點兒配菜而已。少則三五斤，多了也不過七八斤，花不了幾個錢的。”
“那就好。”仇玥這才鬆了口氣：“我現在就怕聽到‘花錢’這兩個字。”
“該花的還是要花。”施欽南突然問道：“說起來，上午這一波應該還可以吧？咱們的營業額到多少啦？”
“我還沒算完呢。”指了指收銀台那邊還沒整理好的一堆單子，仇玥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具體的數字還不知道，大概的話，有個五十多萬將近六十萬吧。”
粗略的算一算，大概就是每個客人消費了兩萬多將近三萬韓元的樣子。
跟南韓人平時去中餐館吃飯時的平均消費數據相比較，眼下這個‘人均兩三萬韓元’的消費算是比較多的。
但往深了想一想，這個數據其實並不算高——南韓人平時去中餐館吃飯，吃的不是炸醬麵就是海鮮湯麵，最多再加個糖醋肉。‘吃中餐的話，人均消費差不多在萬元左右’的數據就是這麽來的。而今天在洪磊等人經營的這間餐廳裏麵，客人們吃的又是什麽？拋開用料紮實又費工費時的獅子頭不提，單就那些炒菜，價格就不是一碗麵能比的。
有一說一，洪磊等人對菜品的定價不僅不高，反倒是低了點兒。若是參考南韓這邊的市場行情來給菜單定價，剛剛結束的這一波，絕不止五六十萬的營業額。
店裏的裝修水平、服務員的顏值、大廚的手藝……這麽說吧，隨便找一家條件差不多的酒店，剛才這一波最少也能賣個百萬韓元以上。
“五六十萬？那還行。”在心裏算了算賬，施欽南笑著點了點頭：“照這個趨勢，下午再來一票，一天下來的營業額差不多能有個一百萬出頭。Emmm，跟我預想的差不多。”
“昨天買菜就花了一百萬，今天賣一百萬，這不一分錢沒賺麽。”管賬的嘛，仇玥還是有些不滿足。
“賬不能這麽算。”施大廚擺了擺手，耐心的解釋道：“今天是第一天嘛。什麽都不熟悉，所以東西準備的比較多，等後頭做熟了，摸清楚了客人們的口味和喜好，有些東西就不用準備那麽多了。不信你過兩天再看，成本肯定會比今天少。”
“是麽？”
“不光成本會降下來，客人的數量也會越來越多。”陸鳴很有信心的說道：“給客人們上菜的時候，我特意觀察了一下他們的反應。遇到比較好說話的客人時，我還會問上幾句。總之，大家都說菜很好吃，要是有機會，會帶著朋友們再來。”
“小陸一說我也想起來了，之前還有位客人問我能不能訂位子呢？他說後天是女兒的生日，難得遇到這麽正宗的中餐廳，想帶著女兒和妻子一起過來吃個飯。”呂麗紅拍了下巴掌，跟著接了一句。
“你怎麽說的？”這就有回頭客了？作為店長，洪磊對這個情況十分重視。
“我說現在要先開會討論一下才能給出回答。”說著話，呂麗紅站起身來，去前台處取來了一張紙：“喏，我特意讓他把電話號碼留下來了。洪老師，接不接受訂餐，你是店長你做主吧。”
“到底是訂餐還是訂位子啊？”在洪磊做出決定前，施欽南先問了一句。
訂位子不就是訂餐麽？其實不然。所謂的訂位子，是客人預定一個吃飯的位置，具體吃什麽，要在已有的菜單上選擇。而訂餐，則是更加高端的定製型服務，從就餐時間到位置，包括席上吃的菜肴，都由客人做主。
別人不清楚這兩者之間的差異，但作為一名在酒店上過班私下裏也接過活兒的大廚，施欽南對這些門道還是挺了解的。
“誒？有區別麽？”
“訂位子簡單，來了讓他們點菜就是。訂餐就不一樣了，客人要吃什麽我們給做什麽，那才叫訂餐。”簡單解釋一句，施欽南把視線轉向了洪磊：“老洪，你怎麽看？”
“訂餐太麻煩了。”想了想，洪磊做出了選擇：“位子倒是可以給他留一下。小陸，回頭你跟人家聯係一下，就說我們答應了。”
“唔。”嘴裏含著米飯，不好張嘴，陸鳴隻能點點頭表示自己記下了。
不知不覺間，簡單的工作餐裏多了些總結會的意味。想著反正已經開始了，那就索性多討論一會兒，洪磊索性又對大家夥兒問道：“上午還遇到其他問題了麽？我和老施一直在裏邊，沒顧得上前廳這邊的事兒。”
“那個……”有些猶豫，想了想，呂麗紅還是把話說了出來：“我遇到了好幾個想要吃麵的客人。”
“我這兒也有人問了。”白薇薇舉手附和道。
“還有幾個沒進來的，他們也是奔著炸醬麵來的，我一說沒有，人家就直接走了。”
隻有陸鳴沒說話，但從他的表情上來看，顯然也遇到了同樣的狀況。
“這麽愛吃麵的麽？”沒想到會有這多客人提及麵食，兩位大廚都有些意外。拖著下巴琢磨片刻，洪磊把視線轉向了施欽南：“老施，要不下午的菜單上，加個麵條？”
“加倒是可以加，關鍵是做哪一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