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待不住
老老實實在家裏悶了三天,蘇瑾言有點兒待不住了。
倒不是因為他年輕好動,沒有那份定性。要知道,他現在這副身板可是在軍營你呆了整整三年,要是這點兒定性都沒練出來,那這三年不是白過了。
關鍵還是因為母親劉勝菊實在太給力。
早上喝的皮蛋瘦肉裏加了參片,中午必定會有一鍋母雞湯,到了晚上,黃豆燉豬蹄、清蒸鯽魚、茶樹菇排骨湯、小雞燉蘑菇等等各種各樣的大補硬菜輪番登場,頗有沒完沒了的趨勢。
才三天,蘇瑾言已經攢了一斤半的肉膘,要是再繼續這麽吃下去,用不著一個月,他肚子上的那幾塊腹肌就要高唱大團圓了。
“媽,今天少買點菜吧,別跟前天似的,一買買一堆回來。”早上,見母親拖著買菜的小車兒準備出門,蘇瑾言趕緊叼著牙刷上前攔住:“買多了也是放著,後麵幾天就你跟我爸倆人在家,我不在家的。”
“你要去哪兒?”停下腳步,劉勝菊顯得有些著急:“這才養了幾天啊。不行不行,你給我老老實實在家裏待著,哪兒也不準去。”
“媽,你聽我說啊。”打了個手勢,趕緊先回了趟衛生間,把嘴裏的牙膏沫子吐掉。擦擦嘴,走出來,蘇瑾言拉著母親的手,來到客廳的沙發上坐下:“我昨天已經跟我姐商量好了,陪她一塊兒出去跑幾天。你先別急眼啊,聽我給你解釋。
首先呢……emm,你還記得大夫的話麽?就是我出院那會兒說的。他說我已經好的差不多了,接下來要把重點放在複健上。所以說啊,我現在這會兒真用不著天天進補,關鍵是要保持一定的運動量。我姐這一次出去跑宣傳,時間不長,去的又都是好地方,我跟著一塊去,活動活動,呼吸一下新鮮空氣,你看,這不是正好合適麽?
其次呢,我剛從部隊裏出來,是真的想要去外麵走走。這就跟高考生考完後出去散個心旅個遊一樣,要是非把我關在家裏,說不定真要憋出毛病來。
還有,這不快要過年了麽?我姐手底下那些人陪她拍了半年的戲,在戈壁灘上苦了半年,現在到了年關跟口,也該給他們放個假了,你說是吧?嘿嘿,你也是當老總的,肯定能理解。總之呢,我姐身邊缺人,我這個做弟弟的又正好閑著沒事,陪她跑一趟,也是應該的,您說呢?”
一條一條,仔仔細細的掰開揉碎了,說的很有道理。為了躲掉母親的喂食,為了不變成胖子,他是真的花了些心思,腦細胞也燒掉了一堆。
“就你能說會道。”可劉勝菊還是沒有直接答應下來,隻見她先是將信將疑的盯著蘇瑾言看了好一會兒,然後又轉頭看向了蘇常英臥室的方向:“不行,我得問問你姐……”
“媽。”趕緊上手拉住,蘇瑾言忙不迭的勸到:“我姐還沒起呢,你先去買菜,回來她也起來了,吃早飯的時候再問,成不?”
“……你沒忽悠我吧?這是打算趁我出門,跟你姐對好詞兒?”眼神在兒子臉上掃來掃去,劉勝菊起了疑心。
“那兒啊,我姐那人你還不知道?不給我挖坑就算好的了,怎麽可能配合我幫我對詞哄你?”心裏一突,暗叫‘你真是我媽,這都讓你猜著了’,但表麵上,蘇瑾言還是裝作沒事人一樣,繼續瞎扯淡:“你現在去叫醒她跟她確認,回頭她指定要把起床氣撒在我身上。媽,你行行好,別給我姐機會了,成不?”
回想起姐弟倆打打鬧鬧的場麵,劉勝菊嘴角露出了笑容,沒好氣的拍了兒子一巴掌:“我怎麽就生了你們兩個活寶,天天冤家似的鬥個不停,不嫌累的麽……”
“嘿嘿,這才顯得親近嘛。”攬著母親的肩膀,不動聲色的把她推到了大門口,蘇瑾言一邊拎過裝菜的小拖車,一邊幫母親把鞋子拿下來:“媽,今天買點兒韭黃回來吧,我想吃韭黃餡兒的餃子了。”
這一句‘想吃餃子’,勾走了劉勝菊的注意力,她全然沒有意識到兒子這會兒殷勤的有點兒過分。
“韭黃餡兒的餃子是吧?我記下了。還要別的不?”
“夠了,夠了,嘿嘿,下回想吃別的我再跟你說。”
“行,我走了,一會兒就回來。對了,兒砸,你看著點兒時間,再過一刻鍾,把電飯鍋的插頭拔了。”
“噢。”
目送老媽出了院子,蘇瑾言趕緊快跑兩步,來到了姐姐臥室的門口。
下意識的把手搭在了門把上,剛想扭,想起昨天早上天姐姐拿腳踹的場麵,蘇瑾言打了個哆嗦。
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蘇瑾言起猛了,忘了姐姐已經大變樣,還以為她是那個生冷不忌的女漢子。聽到母親的吩咐後,也沒想起先問一問屋裏蘇常英的意思,便直接推開門打算叫她吃早飯。結果呢,推門進屋後,還沒來得及開口,便撞見了姐姐換衣服的尷尬場麵。
說實在的,那是血親姐姐,就算光著腚在自己麵前走來走去,蘇瑾言也隻會覺得她腦子進水了,絕不會生出一絲一毫的邪念,更何況,那會兒的蘇常英已經穿好了內衣,也就半拉褲子還沒提上去。
弟弟沒啥想法,也在第一時間道了歉,可姐姐呢?當然不會就這麽算了。
就這樣,時隔三年,蘇瑾言又一次被姐姐給揍了。有一說一,要不是還掛念著他身上還沒好利索,蘇常英肯定還會再狠一些——未必隻是上腳踹,動用‘凶器’也是有可能的。
“叩叩叩。”帶著幾分後怕,蘇瑾言換了個手型,指節在門板上輕輕的敲了幾下。
也不知道是真的沒聽見,還是想要多賴一會兒床,所以故意裝作沒聽見,蘇瑾言敲這幾下完全沒有起到任何效果。不得已,他隻好回去自己的房間,拿起剛入手沒幾天的新手機,一個電話撥到了蘇常英那邊。
好不容易,終於把蘇常英叫醒了。得到她的允許,蘇瑾言這才推開門走進了她的房間。
“幹嘛啊,大清早的。”賴在床上伸了個懶腰,蘇常英睡眼惺忪的抱怨著:“還有,有什麽事喊一聲啊,都在家裏,打什麽電話,不要錢的麽?”
有求於人,捧著點兒是應該的。蘇瑾言難得的沒有抬杠還嘴,而是一臉認真的在床邊蹲了下來:“姐,醒醒,跟你說點兒正事。”
“嗯?”揉揉眼睛,蘇常英稍微振作精神,視線轉向了弟弟:“說吧,什麽事啊,還神神叨叨的搞得這麽嚴肅。”
如此這般把自己的計劃給姐姐說了一遍,並再三向她保證隨行時絕不逞強,一定照顧好自己的身體,前前後後,花了差不多十分鍾,姐弟倆終於達成了協議,順帶著對好了說辭。
說完了這件事後,終於想起了母親出門前的吩咐,蘇瑾言從姐姐屋裏跑出來,快步進了廚房。
“……。”撇撇嘴,蘇常英又縮回了被窩:“毛毛糙糙的,也不知道那點兒好。唔嗯,還是小林子最帥,不愧是我看上的人,怎麽就這麽帥呢?嘿嘿,嘿嘿嘿嘿。”
沒聽見姐姐悶在被窩裏的憨笑,也不知道她正在刷手機,全然沒有起床換衣服的意思。這邊,蘇瑾言按照母親的吩咐把電飯煲的插頭拔掉之後,又去了衛生間裏,開始洗起了衣服。
當兵三年,早已養成了髒衣服自己洗,而且是換下之後馬上洗的好習慣,哪怕回到了家裏,蘇瑾言也沒有生出‘攢著過兩天再說’的念頭。
結果,衣服沒洗完,母親已經先回來了。
看到兒子在洗衣服,女兒卻還在賴床,劉勝菊又是對蘇常英好一陣數落。
要不是蘇瑾言反應的夠快,及時用眼神和手勢向姐姐做出了承諾,安撫住了她的無名火,說不定剛剛對好的說辭都要白費。
“你是做姐姐的,多照顧一下你弟弟。他身體還沒恢複好,別老指使他幹活兒,聽見沒?”餐桌上,劉勝菊又一次提醒蘇常英。麵對這一狀況,蘇常英一邊衝母親點頭,一邊暗暗的對弟弟豎起了兩根手指。
剛才已經送出去了一個‘願望’,沒想到,這麽快就要送出第二個。蘇瑾言一邊在心中歎氣,一邊老老實實的點了點頭。
“常英啊,路上要是有條件,帶你弟弟吃些好的。別犯懶,躲在酒店裏啃麵包叫外賣,知道不?”
又一根手指豎起來了。蘇瑾言再次苦笑點頭。
“出門在外,一定要注意作息。你自己沒事,別把你弟弟折騰壞了,還是那句話,他身子骨還沒好利索,不能太折騰。”
第三根手指,蘇瑾言臉上的苦笑已經快變成哭相了。
“還有……”
再說下去,你兒子就要變成奴隸了。實在不敢讓老媽再開口,蘇瑾言趕緊幹咳兩聲,打斷了母親對姐姐的嘮叨:“咳咳,媽,這包子買的還是你自己包的啊?味道真不錯……”
見老媽轉過臉去背對自己,蘇常英眯起了眼睛,在母親背後給了弟弟一個眼神兒:‘算你識相,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