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不是成心騙

  誰想到，事情就是這麽巧，馮二雷剛剛衝到院子裏，牽上他的馬，就要直奔虎頭山去尋找蘭姨的時候，院門兒一開，蘭姨居然挎著半框紅杏進來了……大家立馬都驚呆了，轉而就都悲喜交加地哭作一團……“蘭姨呀，你這是跑哪兒去了，咋買個杏兒，一去就是二十天呢！”何秀姑抹掉了眼淚，替大家問出了都想知道的問題。“咳，別提了，進屋慢慢說吧……”蘭姨帶頭進了屋，坐下來，才開始告訴大家，她為啥一去就是二十天音信皆無……“我那天呀，到水果攤去給秀姑買酸杏，人家說，酸杏都在家裏的樹上沒摘下來呢，就讓小夥計帶我出城去了他們的村裏，摘了半框青杏，就往回走，可是走到半路，忽然眼前一黑，就被人給套進了麻袋，然後，就不知道被帶到了什麽地方……”蘭姨開始講述她為啥突然失蹤了這麽多天。“是不是虎頭山的土匪搶了蘭姨呀！”馮二雷根據自己的那個判斷，馬上這樣插了一句。“本來以為是呢，可是到了地方才發現，原來是個深宅大院……”蘭姨居然一下子拐彎兒了。“深宅大院？”大家都異口同聲地問。“是啊，我也發懵啊，就問他們為何綁我，對方馬上鬆了綁，好吃好喝地款待我……”蘭姨完全出乎所有人的預料，居然將她的經曆引領到了這樣一個完全未知的新領域。“娘，他們到底抓娘去幹啥呀！”鐵蛋兒也覺得娘說的經曆有些奇特，就這樣問了一句。“聽娘慢慢說呀——吃好喝足了，他們才告訴我，原來是這家的主人富甲一方，娶了好多姨太太，卻硬是生不出一男半女來，去年終於讓一個小妾懷了身孕，卻害喜害的厲害，整天痛不欲生要死要活的樣子，眼瞅要生了，就生怕出點什麽閃失，四處打探，聽說我是個出了名的接生婆，但又不想公開請我去給接生，隻好派家丁，將我給綁了，強行弄到了他家，命令我說，九姨太生產要是出一點兒閃失，就別想活著回去！”蘭姨的故事越編越有鼻子有眼了。“天哪，哪有這麽請接生婆的呀！”何秀姑感覺太不可思議了。“是啊，這比土匪還粗暴野蠻呀！”馮二雷也覺得憤憤不平。“這些我都知道啊，但已經被人給抓去了，身不由己，隻要乖乖從命了，好歹自己還懂接生這門兒手藝，拿出了全部的看家本事，終於在十幾天後，順利地幫助那個九姨太，生出個大胖小子來，然後，又幫助九姨太伺候了十來天月子，讓她順利下了奶水，這才放我回來——看，這是他們給的報償……”蘭姨邊說，邊將一百塊大洋，放在了大家眼前。看見那一百塊大洋，大家似乎都沒啥疑慮了，蘭姨不可能撒這麽大的謊吧，被土匪綁了，硬說自己去給人家接生去了，何況，土匪綁了她，哪能還放了她呢，而且，還給了她一百塊大洋呢！所以，都信以為真了！可是蘭姨回來的第二天，馮二雷和鐵蛋兒到前院的鐵匠鋪去打鐵了——這二十來天，積攢了不少鐵活兒，得抓緊趕出來，所以，整天在鐵匠鋪忙個不停，後院裏，蘭姨就得了空，跟何秀姑有了單獨說話的機會。“我說我這二十天是給人家接生去了，你們還真就信了？”蘭姨將何秀姑拉進自己的屋裏，神秘兮兮地這樣問道。“天哪，難道蘭姨說假話，騙了大家？”何秀姑當然吃驚不小。“蘭姨不是成心騙大家……”蘭姨這樣為自己爭辯。“那蘭姨是為啥呀，蘭姨到底被誰綁走的呀，為啥不說真話呀！”何秀姑無論如何都弄不明白……“這不是馬上就要跟你說真話了嗎……”蘭姨的聲音越壓越低了。“到底是乍回事兒呀蘭姨，我們都認為蘭姨是被虎頭山的土匪給綁去當女人了，可是蘭姨咋說不是呢？”何秀姑馬上這樣問道。“還真讓你們猜著了，蘭姨就是被虎頭山的土匪給綁上山了，而且，當晚就要跟土匪拜堂成親呢！”蘭姨的心裏不知道是咋想的，為啥又跟何秀姑說了實話呢？“天哪，蘭姨為啥要撒這彌天大謊啊——難道被土匪綁了這件事，說出來太丟人嗎？”何秀姑以為，蘭姨不肯說出被土匪綁去當壓寨夫人的事兒，是出於麵子考慮才撒的謊呢。“還不是丟不丟人的事兒……”蘭姨卻又這樣說。“那是什麽呀……”何秀姑有點懵懂。“聽蘭姨說完，你就會理解蘭姨為啥不能直接說出是被土匪給綁架了……”蘭姨也在整理自己的情緒。“那蘭姨快說吧，到底是為啥呀？”何秀姑一副急於知道真相的樣子。蘭姨就把那天的經過原原本本地講了出來……“天哪，他們也太不像話了吧，完全不問問蘭姨願不願意呀！那個二當家的座山彪想女人都想瘋了，上次就是他，差點兒沒把我扛進樹林給糟蹋了，幸虧是二雷哥勇敢機靈，想出了好辦法解救了我，不然的話，真是被他給……蘭姨沒被他糟蹋了吧！”何秀姑還真就為蘭姨捏了一把汗。“我當時也絕望了……”蘭姨邊說還邊歎了口氣。“那蘭姨真的跟那個該死的二當家拜堂成親了？”何秀姑知道那個二當家的是個什麽樣的禽獸男人，所以，特別擔心這個。“當然拜堂了，不過都是他強迫的……”蘭姨居然這樣回應說。“哎呀，那蘭姨豈不是真的被那個粗暴的土匪給玷汙了身子嗎！”何秀姑連氣兒都有點喘不上來了。“是啊，當時我也絕望了，心想，實在不行，就等到了新房，再想辦法跟他拚個你死我活吧……”蘭姨並不急於說出結果。“那蘭姨真的跟他拚命了嗎？”何秀姑還真的把心給揪起來了。“蘭姨倒是想啊，可是命運沒給蘭姨那個機會……”蘭姨話鋒一轉，卻又這樣說。“咋會沒給那個機會呢？難道那個悍匪突然變得溫柔敦厚了？讓蘭姨一下子心軟就從了他了？”何秀姑馬上這樣猜測說。“才不會呢，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那個二當家的化成灰，都還是個禽獸一樣粗暴的男人……”“那蘭姨咋說不用以死抗爭了呢？”何秀姑越來越糊塗了好像。“唉，別提了……”盡管蘭姨嘴上說別提了，

  但還是把當時的情景給說了出來。“咋了，大當家的這一看，就看上蘭姨了，就不讓二當家的糟蹋蘭姨了？”何秀姑的想象力還真強。“豈止是看上了呀……”蘭姨的語調裏，完全不是被土匪給搶了，而是自己遇到了心滿意足的好事才會有的情緒和聲調。“那還咋樣了？”何秀姑完全不懂蘭姨到底為啥是這樣的表情和聲調。“還一下子叫出了我的大名鄭舒蘭唄！”蘭姨一下子說出了故事的關鍵詞。“天哪，大當家的咋會叫出蘭姨的大名呢？”何秀姑簡直驚得目瞪口呆。“是啊，我也驚奇呀，定睛一看，天哪，我也叫出了他的大名！”“他叫啥呀？”“肖勁虎啊！”“肖勁虎是誰呀！”何秀姑頭回聽說這個名字。“肖勁虎就是鐵蛋兒她親爹呀！”蘭姨一語道破天機。“不是吧，鐵蛋兒她爹不是被鬼子給活埋了嗎！”何秀姑馬上提出了質疑。“是啊，我也這樣問他呀，可是他也問我，你不是逃荒的路上死掉了嗎！結果，我們倆都無話可說了……”蘭姨終於將當時的情景都給說了出來。“天哪，蘭姨真的遇見鐵蛋兒她爹了呀，那他認你了嗎！”何秀姑簡直像在聽一個傳奇故事……“還算他是個人，馬上就認下了我……”蘭姨的語調一下子軟乎下來。“那蘭姨就不用跟那個混蛋流氓二當家的成親了吧！”何秀姑還惦記這個茬口呢。“鬧倒是不用了，可是那個座山彪又靈機一動，非要大當家的把小鳳仙許配給他不可……”蘭姨又這樣說。“這個二當家的，真是想女人都想瘋了！那你男人同意了？”何秀姑似乎對這個二當家的恨之入骨。“怎麽會呢！”蘭姨馬上就否認說。“按理說，大當家的找到了蘭姨這個原配夫人，就不該再要小鳳仙了呀！”何秀姑居然也這麽認為。“是啊，那個二當家的座山彪也這麽跟大當家的講理，可是大當家的一句話，就讓大家都啞口無言了……”“大當家的說啥了呀？”“大當家的喊道：小鳳仙有了我的骨肉！”蘭姨學著大當家的口氣這樣說道。“啥？小鳳仙未婚先孕了？”何秀姑有些驚異。“是啊……”蘭姨把當時的情況也給說了出來。“那，大當家的咋處理蘭姨和小鳳仙的關係呀……”何秀姑開始關心起蘭姨的命運了。“是啊，大當家的一旦認下了我，山上百十號弟兄就都大眼瞪小眼地看著老大如何編排我們這兩個女人……”“大當家的最後咋選的呀？”何秀姑就是要知道個究竟。“兩個都選了唄！”蘭姨給出了答案。“哎呀，一山不能存二虎，哪能同時有倆女人呢！”何秀姑大概設身處地地假象，要是自己的話，肯定容不得第二個女人跟自己爭搶一個丈夫呀。“是啊，這個道理誰都懂啊，但事已至此，就必須麵對了，我當時也沒客氣，一口咬定我是原配，肯定做大，小鳳仙是後來者，肯定做小。”蘭姨說出了當時自己的主張。“小鳳仙同意了？”何秀姑好像已經進入了角色，馬上這樣擔心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