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跌宕起伏,撲朔迷離
好端端的,天牢裏的馮相突然就瘋了。
前兩日還好的,突然就開始不對勁,等獄卒牢頭們反應過來,已經瘋的不像話了,都在牢裏開始唱歌跳舞,衣服也不好好穿,瘋瘋癲癲的開始背一些奇怪的人名文章。
後來,開始飯都不吃了,抓著人便咬。
幾位太醫先後來看,都說瘋的厲害。
至於問到病因,太醫們臉色一個比一個一言難盡,最後都支支吾吾的說道:“……不知道。”
“不好說。”
那不是說了等於白說。
禦書房中,陛下麵無表情,眼中更是晦暗不明。
令人猜不透他在想什麽。
但太醫們,也不敢直視陛下的視線。
良久,是王德衝幾位太醫使了眼色道,“還不快退下。”
太醫們這才感激不盡地逃命去也。
太醫們隻能診斷出個結果來,卻解釋不了為什麽人好端端的,一夜之間就成了這副模樣。
但馮相卻不能再這麽關著了。
人好好的還能關進天牢,瘋的人都不認了,自然也就不合適再關在裏邊兒了。
還要專門找個地方養著,找人照顧著。這也是出自於人情。
於是,封了的馮府別苑開了側門,馮勝武便被送到了那兒去。
又讓太醫開了藥,定時去看,還沿用了原本馮家的下人照顧他。
如此安排,也算是穩妥。
王德說完馮勝武的安置狀況之後,又鬥膽抬頭看了一眼座上的司徒耀,小心翼翼道:“……陛下,是不是需要對馮府的那個別苑加強人手,嚴加防範?”
司徒耀擺了擺手,“不必了,馮勝武想要折騰便讓他折騰去吧,他若是想做什麽,加派人手就能攔得住了麽?”
王德:“……”到嘴邊的話便咽了回去,也不敢再多說了。
可他心裏對那位左相卻是覺得不放心的,雖然陛下這麽說了,但也不能任由馮勝武亂來視而不見。
人在天牢之中他都不安分,如今身在馮家別苑,他更不會放過這大好的機會?
若真是放任不管,說不定就給他捅破天去了。
陛下也是真的放心呢?
王德憂心忡忡。
……
此時,馮家別苑裏。
人前瘋瘋癲癲的馮相爺,此時一個人獨處還是瘋瘋癲癲的。
忽而背著手開始背《出師表》,忽而讀起了《詩經》,忽而抓起桌上的鎮紙,在桌上拍的“咣咣響”。
然後對著空無一人的房間,開始大聲叱喝起來,“堂下所跪何人?姓甚名誰,所犯何事,從實招來!否則,休怪本官大刑伺候!”
空蕩蕩的房間裏,無人回應。
他又自顧自怒目道:“大膽人犯,竟敢拒不招供,你可知本官有無數的手段,想讓你從實招來有的是辦法,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空蕩蕩[[ .clewx-最快發]]的房間,隻有他自己的聲音在盤旋。
可是沒一會兒,便見他眉開眼笑的說道,“好啊,從實招來就好。老實交待,本官說不定看在你認定認錯態度良好,給你個痛苦的。……”
下人躲在窗外看著,看了半天,他都是那般瘋瘋癲癲的樣子。
自己對著空房間審完了犯人,又擺起了官威,讓根本不存在的眾下屬同僚對他跪拜,聽他吩咐行事。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那下人終於是信了,聽見外麵走廊上的腳步聲,便匆匆忙忙的離開了。
在那人離開的腳步聲中,馮勝武的表情一度有了微妙的變化,而當另一個腳步聲出現在房門前時,他便又恢複到了瘋瘋癲癲的狀態,又開始搖頭晃腦地背起了,“東臨碣石,以觀滄海……”
不久之後,馮相爺的狀況便一字不漏的出現在韓王府書房的案頭上。
韓王爺看了那消息,又回頭看了看送信來的人,露出詭異的笑容,便讓人下去了。
同樣隻有一人的房間裏,韓王對著虛空,摸著下頜的山羊胡子,自言自語道:“馮勝武這麽容易就瘋了?傳的越逼真,本王越是不信。”
……
而在京城中馮相爺瘋癲被送出天牢送到別苑靜養的事情傳得沸沸揚揚時,北境的戰事早已打響了。
東周的元帥胡步烈親率大軍,越境而來。
他的父親是東周先一代元帥胡明朗,他是元帥的長子,自小…便被寄予厚望。
可總有人說,他是“有乃父之風”、“虎父無犬子”。就連陛下封他為元帥,也都是因為他是胡明朗的兒子。
他不甘心!
他憑什麽要活在他父親的威名之下,他自認憑他的一身本領,就算他不是胡明朗的兒子,也可以得到這一切。
從小他就想掙脫他父親的陰影,所以才會拚盡全力爭取功名。可他的父親,從來沒有認可過他。
這一次,他不但要向所有人都證明,他胡步烈可以當上東周兵馬大元帥,不是靠他父親的威名、不是因為他是胡明朗的兒子,而是他胡步烈本領過人,可以把西陵人打的落花流水。
他更要向他父親證明,他不是父親口中所說的,一無是處!
周軍來勢洶洶。
可西陵的大軍,卻也不是吃素的。
北境大軍自打由魏大統領接管之後,將士們都士氣高漲。那個隻會躲在將軍府裏姬妾成群夜夜笙歌的陳大輝,隻會和京城裏的馮相爺沆瀣一氣互相勾結的陳大輝,他憑什麽統領北境二十萬大軍?他不配!
如今換了魏大統領,那就全然不同了,魏大統領他是多少人心目中的英雄啊。
而今聽聞東周人竟敢擅自越過國境,犯我疆土,更讓他們的滿腔熱血熊熊燃燒。
而楚蘭舟便領著三萬的先鋒營衝在了最前麵,高舉紅纓槍:“犯我國土者,必誅之!”
“犯我國土者,必誅之!”
將士們齊聲相應,響聲震耳欲聾。
他們甚至暗暗捏緊了拳頭,信誓旦旦道:“非要將這幫孫子殺的片甲不留屁滾尿流不可!”
……
司徒耀遠在京城,隻能借由飛鴿傳書與塘報來得知前線軍情。
周軍來勢洶洶,在東周元帥胡步烈親自領兵之下,首戰便失了利。
朝上一片嘩然。
是夜,天牢之中的馮家人,便悄無聲息的死去了幾個。
第二日牢頭發現時,人都已經僵了。
死者,是被毒死的,可究竟是從何處下的毒、何人下的毒,一無所知。
因為這天牢之中所有人吃的都是同一鍋飯,死的人,卻分布在不同的牢房,男女老少皆有。摸不清頭緒。
而邊關關於周軍節節敗退的捷報傳來,我軍大勝。
一時間,那位英姿颯爽的“薑副將”聲名鵲起。
眼看著情勢一片大好。
北境將軍府的地牢裏,幾乎要認命了的陳大輝和郭氏不約而同從送進來的饅頭裏吃到了紙條。
紙條上都寫著,你自己的命不值錢,難道其他人的命也不值錢麽?
當天的深夜裏,北境將軍府便闖入了人,也不知是何等高明手段,竟然將地牢裏的看守全部斬殺於無形。
被關押著的陳大輝與郭氏,也自此失去了蹤影。
緊接著,便傳來京城天牢之中,馮家人接連不斷死去的消息。
就連冷宮之中兩位被貶了位份的馮家雙生花,也悄無聲息就死去了一個。
那一日,馮嘉琪從睡夢中驚醒,隱約覺得不對,一抹身邊的位置,馮嘉琴已經涼透了。
人卻像是睡著了一樣,一點事情都沒有。
而京中便有流言紛紛起,說是那位薑家餘孽不滿在太廟被馮相戳破了身份,才將矛頭對準了馮家人,接二連三的下手。
謠言一起,不脛而走。
三人成虎,眾口鑠金。
鋪天蓋地的罵聲。
而謠言散播之後,天牢裏的馮家人似乎就停止了死亡。之後,罵聲便越發搶了。
人雲亦雲的這些人卻都忘了,太廟之中,是誰意圖犯上作亂,才會連累全家下大獄。
世人好像更喜歡跟著別人說的話走,是對是錯卻不肯動一動腦子想想。
而這樣的局麵,正是馮勝武最想要見到的。
轉眼間,蹤跡全無的陳大輝和郭氏已經避開耳目,被人悄悄帶回了京城。
甚至送入了馮家的別苑。
三人在馮勝武的房間重聚時,臉上都是詫異的。
“你們怎麽在這兒?”馮勝武十分驚訝。
“不是你讓人帶我們回來的麽?”
郭氏頓了頓,說道:“我們已經被魏寒江的人關進了地牢裏,若不是有你安排的人,我們怎麽可能逃得出來?”
陳大輝也趕緊說道:“是啊,北境的兵馬都被魏寒江掌管了,我就是個光杆將軍,手上沒有一兵一卒。要不是你派人傳了紙條,又派人接應,我們根本不可能出來!”
馮勝武打量觀察著郭氏與陳大輝,半晌,才蹦出一句話來:“也許,我們都上當了!”
“什麽?”
認清了現實,馮勝武便慢慢冷靜下來了,“之前我被關在天牢裏,我自己都自身難保了,四麵楚歌,哪裏來的能力安排這一切。再說,你們不按照原定計劃行事造成了如今的局麵,倘若我真能自如行動,你們覺得,我會第一時間讓你們回來麽?!”
陳大輝莫名心虛,一時竟不知該說什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