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不過，反過來想，這世上有誰是能夠未卜先知的呢？
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如今再去想當初是怎麽樣的，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她應該做的，是好好應付眼下的局麵。
楚蘭舟深深吸了口氣，抬頭看著司徒耀說道，“其實，我們未必非要進宮不可的。山不過來，我們過去。”
司徒耀的眼神一亮，隨即露出了滿足以及驕傲的神采來，“貴妃好想法。”
他這神態，大可解釋為，光是楚蘭舟這一句話，就已經讓人十分的驕傲了。
不過，他的驕傲是有理有據的。
柯木朗也是被她一語驚醒夢中人，恍然大悟。
山不過來，我們過去。
最重要的是，父王這麽久以來都按兵不動，他很可能是想把那件事繞過他就這麽給辦了。
而他，決不允許。
南疆不能亂。
阿依朵，也決不能成為犧牲品。
柯木朗說道，“貴妃娘娘心中是否已經有計劃了。請說來聽聽。”
“計劃談不上，隻是有個初步的想法，需要大家共同商議完善。”楚蘭舟點了下頭，說，“但是在去之前，有一件事我要弄清楚。”
“什麽事？”柯木朗問。
楚蘭舟抬眸對上他的視線，徐徐說道：“都說，南疆曆代的公主都沒有好下場。這個沒有好下場，難道是與你們供奉的龍神，有關係？”
柯木朗詫異地微微瞪大了眼，“你知道龍神？！”
楚蘭舟與司徒耀對視了一眼，徐徐點頭：“年紀大了些，去過的地方多了些，於是也也多多少少地聽說了，一些別人聽不到的傳說。如何大王子願意說了麽？”
……
“咣！”
大牢裏，隨著又一聲響亮的碰撞聲，阿舍裏的刀撞到了鐵鏈上。
都沒人看見那截鐵鏈是怎麽拋出去的，就看見了阿舍裏揮著刀正要砍下去，那原本還掛在牢門說的鐵鏈，就被一隻手迅速抽了過去。
月痕義無反顧的衝到沈月笙麵前，衝著阿舍裏親王怒目而視，“在沒有任何證據證明是我哥下的毒之前，我絕不會讓你對他做什麽的。你更別想殺人了事。我們西陵人沒那麽好欺負！”
“明明就是你們！現在所有人都知道，你們還有什麽好狡辯的！姓沈的負責照顧王後，王後也是因為吃了他的藥，才出問題的。事情都已經到這個地步了，你們還有什麽好狡辯的！再怎麽狡辯都不會有人相信你們了！”
阿舍裏親王也是激動，剛才被月痕擋掉了一刀，也讓他十分不高興，揮著刀又一刀劈下來了。
外麵的那些個獄卒看守們都在看戲，一個一個都憋著暗勁兒，恨不得拍手叫好。
可月痕哪裏能讓他如願。
一個有刀，一個耍著鐵鏈，竟然就在這小小的牢房裏頭打起來了。
“沈大夫，小心點。”顏逸飛拉著沈月笙往後退了退，盡量退到比較可能不被波及的地方。
牢房裏就見火光四射，“咣咣鐺鐺”的聲音接連不斷。
月痕平日裏看著有些沒正形，但關鍵時刻卻是靠譜的，別看長得斯斯文文白白淨淨的，跟阿舍裏這種五大三粗、正經統兵多年的武將交手，也絲毫不落下風。
你來我往，絕不示弱。
就在他們廝殺得正酣時，南疆王阿赫利一行人總算是趕到了。
南疆王衝進大牢，衝著揮刀的阿舍裏便是一聲高呼：“阿舍裏，住手！”
阿舍裏的動作一頓，月痕趁機便用鎖鏈纏住了他的刀，“咣”一下就下了他的刀，將刀甩到老遠去。
“你們還不進去把阿舍裏親王拉出來！”南疆王衝著獄卒們怒吼。
那些人這才磨磨蹭蹭地往牢房裏走，沒看見幾個人葬身於阿舍裏的刀下，他們很不滿意呢。
“不需要你們拉，本王我自己會走！”阿舍裏甩開那幾個獄卒，十分不滿地朝南疆王走過來，“大哥，你為什麽要攔著我？這些人難道不該死麽？”
南疆王聞言，掃了牢房裏的沈月笙等幾人，冷冷說道，“他們不是不該死，而是不該這麽死。”
沈月笙與月痕還有顏逸飛都朝他看過來。
就見南疆王頓了頓，接著說道：“既然是要給阿雅陪葬的，那怎麽也不能見血啊。你也知道你嫂子那個人的，她最不喜歡打打殺殺的那些的，你要是把人砍得亂七八糟的，還怎麽讓那些人給阿雅做陪葬啊？”
阿舍裏親王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原來是這樣？那是不是，也要請我們的龍神了。”
南疆王頓了一下，然後點點頭。
阿舍裏頓時喜出望外。
周遭的許多人，也都露出了和他一樣欣喜的笑容來。
倒是月痕與顏逸飛等不明就裏的人，互相看了看，全都一頭霧水。
龍神，是什麽？
……
不到個把時辰，請龍神的消息便在宮中上下傳遍了。
就連阿依朵這個被關在自己寢宮裏的人，都聽見了動靜。
外頭的人議論紛紛，好像都十分期待。
而就在這一片沸騰之中，南疆王派了人過來，送了一身嶄新而詭異的衣裳到了阿依朵的寢宮來，請她換上，跟隨他們去請龍神。
阿花和阿曉的臉色當場就變了。
大概是直覺吧，她總覺得，這絕不會是好事。
關了她這麽多天的人，怎麽可能突然之間就轉變了態度？
阿依朵沒有直接拒絕，而是讓人在外頭等著，讓兩個侍女跟她入內更衣。
趁著左右無人，阿依朵就問阿花和阿曉，“龍神是什麽？”
她們兩個頓時麵露難色。
“公主，這……”
“這什麽？龍神是什麽，請龍神又是做什麽？”阿依朵接連三問，“為什麽外麵所有人都在說這件事情，現在還要我去？”
“公主，我，我們……”
“說！大王子讓你們跟著我，不就是為了保護我照顧我的麽？事到如今還有什麽可隱瞞的？！”
阿花與阿曉“撲通”就給她跪下了，“公主，不是我們不說，是我們……我們不知道怎麽說。”
“照實說，有什麽說什麽！”
阿花與阿曉互相看了一眼，又看了看床上那身嶄新卻又不同尋常的衣裳，然後齊刷刷磕下頭去。
“公主，龍神，那可是南疆人最高的信仰。可是……”阿花哽咽著，“可是龍神會要了公主你的命啊！”
要命？！
“為什麽？”
阿曉伏跪在地上，也哽咽著說道，“曆代長公主，都沒有好下場，那是因為她們都被用來供奉給龍神了！”
“什、什麽供奉，你們把話說清楚一點！”阿依朵也激動起來。
“供奉，就是把公主送給龍神。”
“龍神，是人？！”
“不，龍神是……是蛇！”
……
“南疆有六詔，如今眾人所見的南疆王雖然是我的父王，是南疆的王上，但他卻不是六詔都能認可的王，所以當年穆寶裏可以篡位。如今他雖然複位了，也還是有很多的人不認可他這個王。但他就是這麽複位了。”
柯木朗說的感慨。
楚蘭舟挑了一下眉頭，與司徒耀兩人都沒說話。
柯木朗又接著說道，“但是沒有關係，我的父王雖然不被大部分人認可，他還有一張絕對能令他絕地反擊的牌。那張牌，也是他事隔多年還能複位的主要原因。”
“南疆曆代的公主都沒有好下場，是因為我們的王，都是靠著自己的公主坐穩的王位的。”
“南疆的公主，生來便有一個使命，那就是供奉給龍神。出生在王室的女子，從一出生就是注定好了的，她們在年滿十二歲之時，就要供奉給龍神。”
“若是不能讓龍神滿意，選她作為聖女，接替上一任大祭司，成為掌管聖壇的大祭司，那她就會變成龍神的祭品，成為龍神的腹中餐。然後就會有下一個公主，成為供奉龍神的對象。直到選出大祭司為止。”
“若是不幸那一代所有的公主都不能成為大祭司，那王上的位置自是不用說了。聖壇也會選出有資質的孩子，供龍神挑選；若是有幸，那一代的公主能夠成為大祭司，那一位王，才能成為真正號召六詔的南疆之王。”
柯木朗說完，便衝著楚蘭舟攤了攤手，“這就是你們所想知道的，關於供奉龍神的傳說。但其實龍神不是什麽龍，也不是神，隻不過是南疆聖壇裏養的一條不知道多少年的，老怪物。”
“那條所謂的龍神不知道吃了多少人，這世上若有這樣的神，隻怕也是邪神吧。”
楚蘭舟又與司徒耀對視了一眼，司徒耀搖了搖頭，說道，“所以，你才會在阿依朵年幼時，便讓人將她帶走，你是想讓她離開這個可怕的地方，讓她能安安全全的長大。”
他的眼神，仿佛看透了一切。
“我……”柯木朗一下怔住了，但馬上就又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反駁道，“你在說什麽？我怎麽聽不懂，我妹妹明明是自己走丟的，怎麽可能是我……我不是……”
“那件事的確是你做的，你的初衷是想讓她好好的活下去，卻沒想到中途出了差錯，她丟了，從此以後她就下落不明了。這麽多年你一直很懊惱自己的決定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