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貴妃說有便有
可是，千裏之外的南疆王宮之中，怎麽會傳出這樣的謠言呢？
且不說，南疆王宮之中，能有幾人能夠如此詳細的得知遠在千裏之外的西陵皇都之中發生的事情。
就算知道，又有幾人會如此用心不良的編造出這麽一個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真假參半的一個謠言呢。
阿依朵離開後不久，司徒耀便回來了。
楚蘭舟倒是與他好好討論了一番關於謠言的事情。
起初司徒耀還很官樣文章的說，謠言止於智者。楚蘭舟無奈的翻了個白眼，他馬上就變了說辭，說：“這件事，值得商榷。”
楚蘭舟手中的茶杯落在桌上時，聲音響了一點，他立馬又改口說道，“這等流言在南疆王宮之中莫名傳開，而且不脛而走，分明是有預謀的奸計，也不知是何方神聖大費周章設了這麽一個局。”
“嗯哼。……”貴妃娘娘眼角餘光瞟了他一下，又慢條斯理地端起了茶盞。
司徒耀狗腿地又把熱/騰騰新鮮出爐的點心推到她麵前，“貴妃娘娘以為，這件事情的背後，會是什麽人在作梗？”
楚蘭舟聞言，歪著腦袋看著他，“這些事情陛下不是向來都捂得密不透風嚴嚴實實的，恨不得臣妾什麽都不知道麽？如今您突然間問出這種話來，臣妾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好。”那叫一派天真無邪。
司徒耀話都說不出來了：“……”這下可好，搬起石頭砸自己腳了。
楚蘭舟順手托起腮，衝他拋了個眼色，“陛下若是能正正經經的說話，坦率直白地據實已告，臣妾興許還能多知道一點什麽，回頭若有個什麽，也好幫忙出出主意不是？”
司徒耀眨了眨眼，露出無奈的表情，沒說話。
楚蘭舟的眉頭微微一皺，馬上就明白了什麽。她腰杆一挺，雙手往胸前這麽一橫，哼哼道，“看樣子，以臣妾的能力，的確也幫不了陛下什麽忙，那臣妾也就不自作多情了。”說完起身便走。
“等等。”司徒耀一把拉住她的胳膊。
楚蘭舟都沒反應過來，便被他一把拽過去，一屁/股坐在了他大腿上。
這姿勢……真叫人想入非非。
咳咳。
“幹什麽？！”楚蘭舟不悅地瞪了他一眼。
“別惱別惱。”司徒耀忙安撫道，“近日不是你一直身子不好，需要安心靜養麽？朕是不忍心讓那些凡塵俗事擾了你的心思，才沒有告訴你的，也並非故意要將事情捂得嚴嚴實實對你隱瞞的。你別因為這個就生我的氣。”
這話安撫之餘，還有點撒嬌求饒的味道。
楚蘭舟：“……”一向喜歡拐彎抹角的人突然間這麽直白了，她還有些不適應呢。
司徒耀見她有所動搖，趕緊接著說道，“其實這件事情說來也簡單，背後造謠的人，必定對咱們西陵皇都之事知之甚深，才能編造出這麽一個似是而非的謊言來。”
“嗯。然後呢？”楚蘭舟煞有介事點點頭。
“可這南疆之地，哪裏來的那許多對咱們西陵皇都的事情知之甚深的人？甚至於，去過西陵的人都屈指可數。他們又是如何做到，對咱們西陵皇都的事情如數家珍的呢？”
“所以呢？”
“先有人在宮中散播消息，將溺水宮女之死推到咱們頭上，後有各種各樣的謠言，如今又到了連西陵宮內的事情都拿來說項的地步，那人怕是狗急跳牆了。”
這些她不都知道了麽？拖延時間或轉移話題，也不是這麽拖延時間轉移話題法兒的。
楚蘭舟眉頭一擠，扯動嘴角露出一個笑容來，“所以呢？陛下以為，這些事情的背後，究竟是誰在從中作梗？難道是南疆王氏的某個權貴？安排細作在西陵皇都這種事，也是常見的。陛下不也安排有人在南疆多年了麽？”
這話一針見血。
司徒耀微微一怔，隨即笑出了聲，“細做這種事情，的確是難免的。彼此之間互相刺探軍情，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理該如此。”
“嗯。”楚蘭舟點點頭，“雖然具體是什麽人在背後操縱還不能確定，但這件事情的背後，盤根錯節關係複雜，想來也不是一兩句話能夠說得清楚的。陛下說，是吧？”
“嗯。”司徒耀頓了一下，點了頭。
楚蘭舟又接著說道，“不過，陛下心目中應該已經有人選了吧。”
說這話時，楚蘭舟的一雙眸子緊緊盯著司徒耀，幹淨明澈，卻穿透心靈。
司徒耀心頭一蕩，那個心中不願意說不敢說的秘密，幾乎脫口而出了。
但他畢竟是司徒耀啊。
衝動僅僅是那一瞬間的衝動，司徒耀便又若無其事地伸手揉了揉楚蘭舟的頭，“朕若是知道了些什麽，又怎麽會瞞著你？”
“罷了，時候也不早了，陛下就早些休息吧。”話已至此，楚蘭舟也就笑笑起來往外走了。
司徒耀連忙站起身，“天色不早了，你這是要去哪兒？”
“外頭月色不錯，臣妾要趁著好月色，出去走一走，賞賞月，沐浴月之精華。”楚蘭舟一麵說著，一麵往外走，順便招呼了晴雨妙玉等幾人過來伺候。
魏寒江也跟上去保護。
等他們都走遠了，王德進了來，又忍不住看了眼天上繁星，納悶道：“今個兒月麽？”
司徒耀聞言橫了他一眼，說道：“貴妃說有便有。”
王德竟然無法反駁：“……”
……
花園裏。
朱朱蘇蘇一前一後打著燈籠照亮，楚蘭舟的前前後後也被十來名禁衛軍簇擁著，左右有晴雨妙玉隨侍，魏寒江也在跟前，可謂是浩浩蕩蕩的。
這陣仗，光是瞧著，卻也不像是出來隨便走走的。
不過眼下是特殊時期，這南疆王宮之中危機四伏，說不清楚什麽時候什麽地方便會躥出幾個意圖不軌的壞人來，多加防範是對的。
此時正是繁星點點，涼風習習。
妙玉走著走著，就忍不住嘀咕道，“這分明是大好的星空，哪裏來的月？娘娘，您隨口一說，陛下怎麽就信了？”
“傻姑娘，貴妃娘娘說出來賞月，陛下自然就會知道今天有月，旁的事情還用得著你瞎操心。”晴雨調侃道。
妙玉不禁想起了之前那個不小心聽到牆角的夜，小臉立馬就紅了起來。
“晴雨姐姐，你，你怎麽能……”
“我怎麽了？我又沒說錯什麽。”晴雨姑娘一臉無辜。
原來規規矩矩一板一眼的晴雨姑娘，如今竟然也變得愛說笑愛調侃起來了。
魏寒江都有些意外了。
從前在宮中，他是禁衛軍統領，畢竟是在宮禁進進出出的，與內宮中人多少有些接觸。初時，他對這位姑娘的印象，都是禮貌而疏離的，若非必要，極少與人說話的。如今也變了，愛說愛笑，比從前那個冷淡疏離的晴雨姑娘更可人了。
“行了，本宮是讓你們出來陪我走走的，不是讓你們在這裏害羞臉紅的，下回啊，不該聽的牆角不要亂聽。”
楚蘭舟笑了笑，毫不避諱地戳破。
妙玉的臉上就更紅了。
說話間，前方也有幾個人打著燈籠朝這邊走來。
走在最前麵的朱朱立時警惕起來，“前麵什麽人？”
“別緊張，他們都是本宮找來的。”楚蘭舟輕聲安撫道。
話音落，前方拿著燈籠的一行人也走近了些，已經到了跟前。
朱朱也看清了，打著燈籠的，正是阿依朵公主身邊的兩個侍女，阿妮和阿玉。阿依朵身邊還有顏逸飛伴著護著，徐徐而來。
“見過公主。”楚蘭舟這邊的眾侍女護衛紛紛行禮。
阿依朵忙抬抬手，“諸位快請起，不必如此多禮。”
當然，她身邊的顏逸飛與阿妮阿玉也忙向楚蘭舟行禮，“見過西陵貴妃娘娘。”
“都起來吧。”楚蘭舟溫婉一笑，朝阿依朵招招手，“阿依朵，你過來。”
“是。”阿依朵點了下頭，從朱朱身邊穿過。
楚蘭舟的眸光在周遭一掃，晴雨妙玉和魏寒江等人便都識趣地退開好幾步。
阿依朵走上前，楚蘭舟便湊到她耳邊，用兩個人的聲音低語道，“專程找你過來，是希望你能幫我辦件事……”
雖然魏寒江耳力極佳，朱朱蘇蘇也都是練武出身，但楚蘭舟與阿依朵湊的太近，聲音太小，饒是他們幾個，也沒能聽清她們都說了什麽。
沒一會兒，估摸著也就兩三句話的功夫，楚蘭舟便與阿依朵說完退開了，然後若無其事地有說有笑，一邊說著聊著，一邊往花園中的亭子走去。
隨侍的這些人自然不好問他們都說了些什麽，便也隻能假裝什麽都不知道了。
接下來的兩日，南疆王宮之中關於阿依朵公主要駕到西陵和親、刻薄山度的西陵貴妃薑氏堅決不依的謠言依舊在肆意散播四處流傳，南疆王倒是也不見再出來阻止謠言散播了。
反倒是，納雅王後那邊有好消息頻頻傳出。
先是南疆的宮廷禦醫們又對外宣布，王後的病症已經找到了法子根治，然後是王後的身子大好，不但能走動，更肉眼可見，氣色愈發好了起來。
南疆王最近也天天都守在納雅王後那兒，幾乎是寸步不離的。
這也許，就是他無暇顧及宮中流言蜚語的原因了吧。誰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