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美味佳肴
楚蘭舟又問,“陛下難道是一個人來的麽?隨行的護衛呢?王公公呢?”
“王德晚些便會到。”司徒耀輕描淡寫,就這麽一筆帶過。
看他好像不是很想說,楚蘭舟也就不再追問了。
不過,他堂堂一朝陛下,左右不可能自己一個人單獨出門就是了。
……
等了一會兒,不到一盞茶的功夫,魏寒江便過來了。
他大概是命唐琦他們收拾馬廄,便也沒敢多耽擱。
但他還顧慮著,時隔多年又一次見到死而複生的舊主子,無論如何都要整整齊齊的。
所以特意回房去換了一身幹淨的衣裳才來的。
“臣魏寒江,叩見陛下、貴妃娘娘,陛下萬歲、娘娘千歲。”
進來就行了大禮。
“平身吧。”
司徒耀看了楚蘭舟一眼,又打量了魏寒江一番,“魏大統領不愧是專程來拜見舊主子的,竟是比平日裏上朝都有精神。”
話裏話外好像有一種,對魏寒江不敬君王而重舊主的不滿。
魏寒江的臉色一下就變了。
“我不是,臣……臣罪該萬死,請陛下恕罪!”連忙跪下請罪。
“但臣的忠心可昭日月,還請陛下明鑒。”
司徒耀也就是打趣他一下。
魏寒江可聽不出陛下這是在開玩笑,嚇得不行。
司徒耀便覺得沒意思,擺擺手,說道,“罷了罷了,你可是大將軍一手提拔起來的,友誼深厚不說,更是恩重如山,倒是朕小看你了。”
他這麽一說,魏寒江哪裏還敢起來。
“臣……臣不是……臣是……”魏寒江支支吾吾欲言又止,不知該怎麽解釋。
聽見“大將軍”一詞,楚蘭舟眼底閃過一絲沉痛,垂下眸子,手上卻捏緊了茶盞。
“陛下言重了,大將軍不是早已葬入皇陵,長眠地下了麽?如今這西陵哪裏還有什麽大將軍?”
語調輕輕,恍若呢喃自語。
聞言,司徒耀心口一梗,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
魏寒江也是一怔,但他是個實在人,什麽也不說,跪下就衝著楚蘭舟磕了三個頭。
“嘭嘭嘭。”
頭磕得結結實實。
魏寒江鄭重道,“無論如今的西陵還有沒有大將軍,但在魏寒江心中,大將軍永遠都是大將軍。”
無論她變成什麽模樣,隻要是她,便好!
“行了,起來吧。”楚蘭舟也抬抬手,說道,“陛下方才是與你說笑的。陛下胸懷天下,人家都說宰相肚裏能撐船,陛下胸中裝著西陵的萬裏山河,更是廣闊無比,哪裏會同你計較這些細枝末節的事情?”
“……是,是臣不懂揣摩聖意,臣愚笨。”魏寒江慚愧的低下頭。
“行了,起來說話吧。好不容易出了宮,這些繁文縟節也該省省了。”
司徒耀終於從糾結中緩過來,滿不在乎地揮揮手,便指著邊上的凳子讓魏寒江坐下說話。
司徒耀吩咐道,“驛館的事情,朕在縣衙聽了一些。但縣令知道的,也是你們與他們說的。具體的情況,你先說說吧。”
“是。”
魏寒江便將入住這驛館之後的事,逐一娓娓道來。
當然,關於遇刺那晚,他失蹤了大半夜才在牆角下被找到的事情,他也沒敢瞞著。
但是,關於楚蘭舟自打離京之後便一直身體不適這些事,他倒是沒怎麽提。
主要是,他剛要提到的時候,楚蘭舟都適時插話,轉移話題,讓他沒機會再說下去。
說完,魏寒江突然又跪了下去,“陛下,娘娘,如今臣從宮裏頭帶出來的這些人已經有人在暗中議論,覺得臣不配再繼續擔任這使團護衛隊長的職責。還請陛下娘娘盡早挑選合適的人選,接替臣出任使團護衛隊長之責。”
“朕會好好考慮的。你先下去吧。”
“臣,遵旨。”
魏寒江又行了一個禮,多看了楚蘭舟一眼,依依不舍地退了出去。
走出房門,魏寒江的心跳的越發劇烈。
激動地難以抑製。
大將軍,大將軍她真的還活著!
太好了!
仰頭望著天空,這個也曾馬革裹屍殺場浴血奮戰的鐵血漢子竟然淚流滿麵。
……
等到他走後,司徒耀才問道,“魏寒江方才說的,你怎麽看?”
“中途換帥,對軍心穩定毫無好處。”楚蘭舟淡定地說道。
“何況,陛下做事向來講求鐵證如山,又怎麽會單憑幾句毫無憑證的無端猜測,便換了精挑細選的使團護衛隊長。”
“真輕易就聽了風言風語,陛下還是陛下麽?”
司徒耀聳了聳眉,無法反駁,便恭維道,“貴妃說的在理,字字珠璣。”
“陛下就不必恭維臣妾了。臣妾不過是婦人之見,哪兒擔得起‘字字珠璣’四個字。”
楚蘭舟淡淡說著,便起了身往外走。
快要走出門了,才回過頭看來看了司徒耀一眼,說道:“陛下一路上長途跋涉風塵仆仆也辛苦了,就在此歇息片刻,臣妾讓人給陛下準備些吃食去。”
“嗯,依你。”司徒耀笑道,桃花眼愣是彎成了月牙。
無論她是不是與他生氣,但她是關心他的。
這便夠了。
……
正是下午,一院子的傷員都在等著吃藥。
所有的爐子、臨時搭的灶台,都被占得滿滿,唯一一個沒被占用的,正在蒸饅頭,這可是大家的晚飯。
人多,地方有限,東西便做的慢,於是,這會兒便開始準備了。
楚蘭舟招了晴雨妙玉過來,問了確實沒有爐灶能做吃食的,便在她們的耳邊悄悄吩咐了幾句。
片刻之後,朱朱便騎著馬離開了。
至少要一炷香多些的功夫才回來。
“娘娘,您要的東西,找到了。”朱朱手裏頭用布包著兩包什麽東西。
“從哪兒找到的?”
“山腳下有位老鄉種了些,奴婢便問他買了。不過,老鄉不肯收錢,奴婢隻好放下銀子趕緊走了。”
“拿來吧。”
楚蘭舟笑吟吟地伸手去接。
那其中一大包東西便落入她懷中。
還有一包被妙玉接過去了。
晴雨馬上就來接楚蘭舟抱著的這一包,“娘娘,東西沉,還是讓奴婢來吧。”
“沒事。走吧。”
所有的爐灶都在用。
楚蘭舟與晴雨妙玉她們一頓忙碌之後,也不知道往灶膛裏擱了什麽東西,過了一陣兒,一院子的藥味兒之中,竟然飄出了香甜的味道。
病怏怏沒啥精神的傷員們頓時來了精神,紛紛循著那香味的來源找去。
卻見,幾乎每一個爐子底下,都有那香味散發出來。
好奇心重的人拿鐵鉗子扒拉出來一看,竟然是泥裹著的地瓜。
裹了泥的地瓜,在火裏烤熟,掰開來,那香味兒,簡直別提多誘人了。
楚蘭舟讓晴雨拿鍋裝了幾個,她看著數量呢,夠司徒耀吃便好。
那些個人,看著晴雨拿鍋裝走了好幾個大個的,那眼珠子都快要瞪出來了。
楚蘭舟笑了,說道,“每個爐子裏邊兒都有,大家拿出來分著吃吧。”
那些人,也不知是最近養著傷,清淡的東西吃太多,平凡無奇的烤地瓜都吃得格外香。
而且,因為之前的一場刺殺,禁衛軍死的死傷的傷,驛館的官員全數炸死,眾人心中積攢了許多的悲傷,這幾日來情緒都有些抑鬱,突然來這麽一下,氣氛頓時活絡了不少,
一群大男人竟然就跟孩子似的,一邊喊著燙燙燙,一邊拿手去抓地瓜吃。
返璞歸真的狀態,眾人倒是一下就放鬆下來了。
“這,以前咱們怎麽沒覺得這東西這麽香呢?”
“那你因為以前在京城裏什麽都不缺。”
“就是說啊。有吃的都堵不上你們的嘴。”
禁衛軍們你一句我一句,之前的隔閡仿佛也消弭了大半。
魏寒江巡視了一圈剛剛來,還有人主動招呼他:“大統領,貴妃娘娘賜下來的禦膳,快快快,嚐嚐看。”
“行,給我也來點。”魏寒江也是士卒出身,哪兒有什麽大統領的架子,說話就擼起袖子與他們坐到一起去。
拿個地瓜一掰兩半,你一半我一半。
其樂融融。
阿依朵也給柯木朗拿了兩個過來。
她心想,她這個兄長是南疆長大的,也不知道吃沒吃過這些。
剛走到窗外,她便聽見柯木朗與阿加低聲在說什麽:“本王吩咐的那些,你都記住了吧?若是記岔了,小心我要了你的狗命。”
阿加也忙不迭說道:“主子盡管放心,您就是給阿加十個膽子,阿加也不敢耽誤您的大事兒。”
大事?
這個時候,他們背著人在這兒悄悄商議什麽大事呢。
阿依朵便故意加重了腳步聲,若無其事地走了進來,“兄長,你們在說什麽大事呢?可不可以也說給阿依朵聽聽?”
柯木朗一愣,和阿加齊刷刷朝她看去。
“你,何時來的?都聽見什麽了?”
“剛過來啊,貴妃娘娘準備的特別好吃的東西,我便想給兄長你們拿點,結果剛才就門口,就聽見你們說,大事。什麽大事啊?”
“沒什麽,就是吩咐阿加去準備準備,貴妃娘娘那邊,應該也差不多了吧。”
“嗯。”阿依朵點點頭,這點倒是沒什麽好反駁的。
阿加看他們兄妹倆在說話,便沒敢出聲,靜靜在一旁伺候著。
柯木朗隨即抬腳踹了他一下,“你還不趕緊去。杵在這兒當財神爺招財啊?”
“是是,阿加這就去,這就去。”
阿加說著話,麻利兒地就溜了。
但阿依朵卻分明看見,他們兩個人,偷偷互相遞了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