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妙玉頓時愣住。
“……娘娘?”
楚蘭舟這才意識到自己是護短,護著舊部下,一時失態了。
“事情沒有明朗之前,不得胡說。名節是大事,於任何人都是一樣的。”楚蘭舟斂下眸子,也隱去眼底的擔憂,淡淡說道。
妙玉也覺得貴妃娘娘說的在理,怏怏道,“……是,娘娘。”
雖然外麵人都是那麽說的,可娘娘既然這麽說,肯定是有道理的。
“再給本宮倒杯水。”楚蘭舟吩咐妙玉道。
妙玉趕緊起身去倒水。
楚蘭舟心中暗暗歎了口氣。
連她身邊的人都這麽說,妙玉還是親自將魏寒江帶回來的。連她也……
她便擔心,這是有心人的圈套。
魏寒江的脾氣直,說話直來直去的。根本就是個藏不住心事的人。
瞧他在宮裏、包括出宮之後,對她都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就知道了。
換做其他人,心裏頭對她再怎麽不待見,表麵上最起碼也會裝的客客氣氣的。
他根本不是那樣的人。
所以他那個脾氣也容易得罪人。
更容易被人構陷。
真是有心人,真想做點什麽,誰還不知道挑個沒有背景又沒有人幫襯、不結黨營私的人下手呢?
可這魏寒江個人,她是一定要保的。
魏寒江,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將來有朝一日,他肯定是要回到戰場上去的。
思及此,楚蘭舟心裏便有了主意。
妙玉遞過來水,楚蘭舟沒有接,而是吩咐妙玉道,“你去找一下沈大夫,就說,讓他過來一趟,我有話想問問他。”
妙玉巴掌大的小臉兒頓時皺成了一團。
“娘娘,您剛醒,還是再歇會兒吧,奴婢讓人給您拿點吃的過來。”
楚蘭舟無奈道,“不妨事的。你去拿點吃的,然後找一趟沈大夫,這並不衝突。”
“可您昏睡了三日,這才剛醒就……”
“你這小姑娘家家的,話可真是多。”
“……”人家可是一片好心。
妙玉委屈。
……
沈月笙還在為傷員換藥看傷。
聽說貴妃娘娘醒了,便將手邊的事情一放,趕緊趕了過來。
楚蘭舟已經能起身了。
隻是氣色瞧著不太好。
她特意換了身衣裳,梳了個頭,這樣看起來精氣神能好一些。
沈月笙提著藥箱來時。
楚蘭舟已經端坐在桌旁等著了。
她臉上蒙著麵紗,一手搭在桌上,一手正理著發髻,眸子微垂,門一開,陽光落在她睫毛上,整個人沐浴在光中。
好似,仙境之中的仙子。
讓人隻消看一眼,便再移不開眼睛了。
沈月笙剛要邁過門檻的腳,頓住。
楚蘭舟盈盈笑著,衝他招手:“月笙哥。”
沈月笙這才,回過神來,若無其事走過來,說道,“妙玉說你醒了,我便趕緊過來瞧瞧。可有好些了,或者,還有哪裏不舒服的?”
“都沒有,我很好。”楚蘭舟搖搖頭說道。
但沈月笙還是不放心,為楚蘭舟把了脈。
他確定她的脈象已經平和了,才鬆了口氣,又給她遞了一個小瓶子,說道:“你這次暈倒,可能跟取出那條金絲蠱蟲有關,但還是氣虛血虧導致的。你之前的藥我給你換了,你記得每日三次要按時吃。”
“放心吧,我可不敢耽誤自己的命。”
楚蘭舟雙手接過藥,便揣在懷中。
“有些事,我想問問月笙哥。”
沈月笙聽她這麽一說,心裏頭不禁“咯噔”一下,“……你,想問些什麽?”
“關於魏大統領的,還是大王子的。隻有月笙哥會與我說實話了,妙玉那丫頭,說話的不詳不實的。還遮遮掩掩的,有些話都不敢說。”
楚蘭舟也是直白,這些事情她也都不想瞞著他。
他早就料到楚蘭舟會問了。
是沒想到會這麽快。
沈月笙深吸了口氣,說道:“正如你所想的,魏大統領身上的傷,都被人避開了要害,但選的位置十分刁鑽。在受傷的當時,應該會疼痛難忍,再鐵骨錚錚的漢子都會掙紮,傷口不會這麽整齊。”
楚蘭舟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說……”
“是,就是你想的那樣。”沈月笙鄭重地點頭,說道。
“加上我給他檢查時,還發現他體內有少量的迷煙殘留,想來,他是先被人迷倒後,才造成的那些傷痕,所以他當時並沒有什麽知覺。”
“而且,那個下手的人應該是高手,迷煙的用量也是嚴格控製的。到咱們的人發現他的時候,藥量已經快過去了,那個時候,一般的大夫根本驗不出來迷煙了。”
沈月笙說完這番話,楚蘭舟的心情又沉了下去。
對方是高手,而且很可能非常非常清楚他們所有人的動向,否則怎麽能就這麽精準的,在黑衣人行刺之前把魏寒江給弄出去。
而且,刺客來襲時,隻有她沒事。
柯木朗中毒了。
但事後她又昏迷了三日。
這一切,都耐人尋味啊。
楚蘭舟長長吐出一口濁氣,說道,“多謝月笙哥對我據實已告。”
“別,不用謝我的。”沈月笙有些窘迫。
這些事情,說來也是沉重。
思及此,沈月笙又說道,“還有大王子的傷……”
“大王子身上的傷,也避開了要害吧。”楚蘭舟一眼便看穿了沈月笙的心思。
沈月笙到嘴邊的話都咽了回去,木訥地點點頭。
“我想,你那天晚上也看見了,所以……”沈月笙吞吞吐吐。
楚蘭舟淡淡道,“嗯,都看見了。”
既然她都看見了,也就無需她多說什麽了。
沈月笙陷入短暫的沉默。
楚蘭舟想起魏寒江,還是有些不放心,便對沈月笙說道,“月笙哥再去見魏大統領的話,代我與他說一聲,讓他別多想,事情總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這些話我一定會轉達的,隻不過……之前我也跟他說了同樣的話,但是他……似乎聽不進去……”
……
那日。
魏寒江醒來,聽沈月笙說了前一夜發生的事情,氣得捶胸頓足。
驛館的人全都死了。
大王子受了傷,中毒了,昏迷著。
可他活著,隻受了一點輕傷。
那些事情,一樁一件,都喜歡是他的罪過。
這個時候,他若是死了,便還有清白在。
關鍵時刻他不見蹤影,事情結束了才被人發現他躺在後門外。
這若是傳將出去,他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縱使沈月笙有心安慰他,也不知從何勸起。
這幾日,有些人,都對他頗有微詞了。
魏大統領雖然身上的傷沒什麽太大問題了,可他本該出去走走的,他也不出去,一直在房中,幾乎將所有的事情都交給唐琦去做了。
這幾日他情緒很低落。
……
沈月笙與楚蘭舟說完,感慨地道,“魏大統領看上去很是自責。也不曉得,我與他說這些話,他能不能聽得進去?”
楚蘭舟說道,“放心吧,他還沒那麽脆弱,都這麽幾日過去了,應該想通了。”
沈月笙聞言訝異地眨了眨眼睛,才驀地想起來,魏大統領過去是她的得力幹將呢。
對於這個曾經並肩作戰的舊部下呢,再沒有人比他的舊主更清楚的他為人的了。
……
沈月笙走後,妙玉才拿了吃食回來。
妙玉自責地說道:“娘娘,後廚炸了之後,爐灶都是臨時搭的,這會兒僅有的爐子都在給傷員們熬藥,沒有熱飯菜。就這些……”
“不打緊的。能吃就行了。”
楚蘭舟就著溫水吃了兩塊餅,便說飽了。
外頭日頭不錯,她讓妙玉陪她出去轉轉。
如今晴雨還有朱朱蘇蘇她們都在幫忙照料傷員,便隻有妙玉一人在她身邊伺候了。
楚蘭舟心裏頭也清楚,她這個身子骨,若是沒人跟在身邊,她也是不敢輕易的隨便的出去走走的。
日光晴好。
西南之地,風光的確與北地不同。
大中午的,竟也不記得曬。
不過,興許是季節未到的緣故。
楚蘭舟在周圍轉了轉,都路過了魏寒江門口,又繞過去了。
這個時候,她是不適合見魏寒江的。
若他知道她是他的舊主也就罷了。
可他並不知道,這個時候去了,隻是讓他徒增反感罷了。
楚蘭舟轉了轉,又想起來什麽,對妙玉說,“咱們去後院的馬廄看看。”
“馬廄有什麽可看的,味道那麽大。”妙玉的小臉又要皺成一團了。
楚蘭舟橫了她一眼,“你說什麽?”
妙玉連忙說:“沒有沒有,娘娘說去便去。”
驛館上上下下都在忙。
忙得連照顧馬的人都沒有了。
楚蘭舟一過來,便看見馬廄裏的馬,都餓得眼睛泛綠光。
尤其是其中那匹漂亮的黑色駿馬。直勾勾盯著楚蘭舟,好像多年的舊相識。
好在,一旁有一些草料,但是不多。
楚蘭舟吩咐妙玉道:“你找幾個人,去弄些好的草料來。最多再過兩日咱們便要啟程了,這些馬可是咱們的腳力。”
“是,娘娘。”妙玉答著話便要走,但又擔心楚蘭舟一個人在這兒,“娘娘,那您一個人可千萬別走遠。奴婢去去就回。”
“放心吧,我不會的。”
妙玉小跑著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