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唯恐天下不亂
“行了,你也別瞎操心了。忙你的去吧。”
楚蘭舟好笑的說道。
妙玉噘了噘嘴,還有些不情願地說道,“可是娘娘,您……您本來就身子弱,哪兒經得起這麽長途跋涉的折騰啊?”
“嗯?”楚蘭舟原本正要拿起書的,她這麽一說,她便坐直了,看看妙玉還有什麽下文。
妙玉委屈地說道,“娘娘,您在這宮裏頭錦衣玉食的養著,都還三天兩頭的生病出狀況,這要是真出了宮,去那個什麽南疆,千裏迢迢路途遙遠的,萬一再在路上出個什麽意外、有個什麽好歹的,那可怎麽辦啊?那南疆,可沒有又一個沈大夫了。”
妙玉這可是有的放矢,說的有理有據,讓人無法反駁呢。
楚蘭舟想了想,便對她說道,“這件事陛下比你還操心呢,你要是實在不放心,回頭去問問你們家陛下,看他是如何肯鬆口答應的。”
我哪兒有膽子去問陛下啊。
妙玉要哭了:“……”
娘娘欺負人,太欺負人了。
……
妙玉從他們家娘娘屋裏出來,便是一副受人虐待的小媳婦模樣,可憐巴巴地。
晴雨看著都不忍心,“你這是怎麽了?是不是做錯什麽,娘娘訓你了?”
“不是。”妙玉噘著嘴,可憐的說道,“我勸娘娘不要去南疆,那地方太遠了。娘娘說讓我去找陛下。還說,陛下比我操心,娘娘欺負人。”
晴雨原本是懸著一顆心的,聽妙玉這麽一說,頓時笑出聲來。
“你笑什麽?”她都這麽難過了,晴雨姐姐竟然還嘲笑她。
妙玉氣得直跺腳。
晴雨捂著嘴,稍稍克製了一下自己笑的衝動,好不容易才板起臉,正兒八經地對妙玉說道,“娘娘想去南疆,肯定是與陛下商量過的,陛下都不擔心呢,你操什麽心。你在娘娘麵前肯定胡說八道了吧,娘娘沒訓你,你還不知道滿足。”
“那能一樣嘛?陛下後宮這麽多妃子,咱們就隻有娘娘這麽一個主子。宮裏頭那麽多昭儀婕妤的,以前還有個皇後娘娘呢,可誰像咱們家娘娘對咱們這麽好過?吃的飽穿的暖,還從來都沒有隨便罵過人,更不用說打我們了,處處為咱們著想。這麽好的娘娘,萬一在路上折騰壞了。那,那我們上哪兒再找這麽好一個娘娘去。”
“住口!”
晴雨聞言,臉色立馬就變了,忙捂住妙玉的嘴警告道,“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說些什麽,這要是被人聽見了還得了?”
“唔唔……”
妙玉心直口快的,哪兒想那麽多。
“你平日裏胡說八道也就罷了,陛下對咱們家娘娘的好,那可是有目共睹的,如今娘娘與陛下好不容易重修於好,又見麵又說話了,你這是唯恐天下不亂,想攪局啊?”
妙玉被她這麽一說,臉都嚇白了。掙紮都放棄了。
晴雨這才鬆開她,氣得瞪了她一記白眼。
“你啊,心直口快是好事,可以後這口無遮攔胡說八道的毛病要改改了。你就這麽盼著陛下與咱們家娘娘鬧別扭啊?”
“我……我沒有啊……”
可她說的也都是實話呀。陛下本來就後宮三千佳麗嘛,論年輕漂亮,論家世背景,娘娘哪一個都比不上。
而且,那南疆路途遙遙的,而且毒蟲遍地,聽說南疆人都會巫蠱之術呢,陛下就這麽讓娘娘當什麽特使去南疆,一點都不為娘娘著想的。
妙玉委屈的不行。
“傻姑娘,你且想想,以陛下對咱們家娘娘的關愛程度,你覺得,陛下會無緣無故地讓娘娘出使什麽南疆麽?”晴雨搭著妙玉的肩膀,語重心長道。
“就算陛下真的缺一個特使,滿朝文武不都是現成的人麽?而且朝上的反對聲音有多大,你不是也都有所聽聞了,陛下何必讓娘娘長途跋涉去吃這個苦頭,還被那滿朝的文武大臣非議?”
是啊。晴雨姐姐說的有道理啊。
不是說,今日早朝上,那些大臣都極力反對麽?那陛下何必要折騰娘娘,還被這麽多人反對呢?
妙玉左右想不通,“可……那陛下這是為什麽?”
“但凡是與咱們家娘娘有關係的,陛下哪一次不是慎之又慎?娘娘打個噴嚏,陛下都能緊張個半天。而且,之前陛下娘娘都鬧了別扭,互不相見了,是娘娘主動說要見陛下的,然後,今個兒早朝上,陛下便說要任命娘娘為特使出使南疆了,現在,你還覺得是陛下讓娘娘去吃這個苦頭的?”
“你是說……”
“這是娘娘自己要去的!”妙玉瞠目結舌。
晴雨無奈地點點頭,“所以,你少些抱怨,娘娘遠行,咱們肯定是要隨行的,多花點心思想想,路上怎麽照顧好娘娘,才是咱們的正事。”
許久。
妙玉才反應過來,老老實實地點了個頭,“那我就明白了。”
是娘娘自己要去南疆的。所以不是陛下讓去,是娘娘自己想去。可是,為什麽呢?
放著宮裏的錦衣玉食不要,哪兒人貴妃不當,跑去當什麽特使的。想不通呢。
……
朝上、後宮,都對薑貴妃即將作為特使出使南疆的事情議論不休。
有若幹不安分的,也大部分都被梁昭儀給勸回去了。
人都是愛惜羽毛的,也都想著明哲保身。
但還是有些人不聽勸。
唯恐天下不亂的惠夫人,第一個便鬧到永壽宮去了。
“太後,陛下可是要任命那個薑貴妃為特使前往南疆啊。您難道真的就不管管麽?後妃當使節,這可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史無前例的呀。陛下真要這麽做了,這讓別人怎麽看咱們西陵啊?”
但,太後一貫就是閉門謝客的。
自從上次顧兮若來找太後,勸說薑貴妃一事隻會,永壽宮的大門更是緊閉,除了每日宮人進出送些吃食必需品時會打開側門之外,根本毫無人氣可言。
惠夫人來是來了,但毫不意外地被擋在了門口。
但這位惠夫人仍是不死心,往永壽宮大門口一跪,潑婦似的扯著大嗓門兒喊道,“太後,臣妾自知人微言輕,本不該對陛下的決定妄加置喙,但臣妾也深知,女子該有女子的樣子,就該在深閨之中盡著自己相夫教子的本分。”
“這種拋頭露麵的事,她薑貴妃怎麽能去做呢?這要是傳揚出去,別人豈不是要覺得我西陵後宮裏,盡是薑貴妃這般不知廉恥的女人了。太後,您也是女子,您可是國母啊,難道您就眼睜睜看著陛下被薑貴妃迷得暈頭轉向五迷三道而坐視不理麽?太後……”
惠夫人在永壽宮門口跪了許久,喊得是聲嘶力竭。
但永壽宮緊閉的門,沒有一丁點打開的跡象。
惠夫人又跪了一個時辰,又將方才的那些話喊了一遍又一遍。
終於在晌午的時候,永壽宮的側門打開了,禦膳房的人給太後送了個素齋,劉嬤嬤說了句多謝,接過後便反手遞給了身後的蔣嬤嬤,然後快步朝著惠夫人這邊走來。
惠夫人是這麽認為的。
可就是劉嬤嬤走到她跟前時,惠夫人欣然要起身,卻見劉嬤嬤竟就從她身側走了過去,腳步一刻都未曾停留。
惠夫人瞪了瞪眼,尷尬地又跪了回去。
而接過素齋的蔣嬤嬤就探頭看了一眼,“嘭”一下關上了側門。
惠夫人的臉都綠了:“……”
……
少時,永壽宮裏。
佛堂裏,木魚聲聲,誦經聲不斷不斷。
蔣嬤嬤將裝有素齋的食盒放在了外間,便輕手輕腳進了佛堂,在專心誦經的太後輕聲喚了一句太後,說道,“太後,依照您的吩咐,劉嬤嬤已經去雁回宮了。”
“嗯。”
太後念誦的經文一頓,從鼻間發出了一個清淡之極的單音,便繼續誦讀著《地藏菩薩本願經》。
可是太後……陛下做這種決斷,您當真就不管管麽?
蔣嬤嬤還想說些什麽,但瞧太後這樣,隻好老老實實將原本到嘴邊的話又給咽了回去。
當下人的,還是要有個下人的樣子。有些話不該她們做下人的來說,就不要說。
……
永壽宮門口。
惠夫人大抵是跪了半天,跪得膝蓋疼了,沒辦法,便讓侍女看著放風,她爬起來坐了一會兒,但凡有誰人路過,又裝模作樣地跪回去。
約莫半個時辰過去了。
劉嬤嬤終於去而複返,卻還有個陛下跟前的紅人王德王公公跟著一塊來。
惠夫人裝模作樣跪好,心裏頭慌張的緊。
“王公公,您……”
“惠夫人,你跑永壽宮門口來跪著是想幹什麽呢,讓太後管什麽?這是你該管的事情麽?”
王德根本不給惠夫人說話的機會,上來劈頭蓋臉便是一通訓斥。
“王公公,你……”惠夫人一下就給他說懵了。
……
彼時,雁回宮中。
貴妃娘娘難得心情大好,竟然沒有將賴著不走的陛下給趕回去,還若無其事讓人傳了膳。
陛下也跟著心情大好。
楚蘭舟喝了兩口湯,忽然想起什麽來似的,一頓,問對麵的司徒耀道:“陛下就讓王公公代您去,合適麽?”
司徒耀也跟著頓了頓,衝著楚蘭舟咧嘴笑道,“合適。”
而且,非常的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