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回不到從前了
“陛下別誤會,我舊事重提,不是翻舊賬的意思。”
眼見司徒耀的滿目失落,楚蘭舟也會不忍心。
楚蘭舟在心中暗暗歎了口氣,說道,“我隻是希望你不要忘了,當初說幫你收複四海,是有交換條件的。”
“我記得,你說,你幫我收複四海,但要我讓老百姓過上好日子。”司徒耀聽她這麽說便鬆了口氣。
說著,司徒耀感慨道,“不過,四海未平,百姓也仍然未能過上舒心的好日子。看樣子,我們當初的誓言,都沒能實現。”
“那就趁著現在還有力氣,去實現它。”
“……什、什麽?”司徒耀一愣。
“南疆。”
楚蘭舟言簡意賅。
“南疆地方雖不及西陵遼闊,但卻充滿了不確定。此番南疆王重掌權柄,內亂未平,正是好時機。”
自信的風采。
雙眸熠熠,神采飛揚。
司徒耀心頭驀地一抽,鈍鈍生疼。
他伸出手,卻又因為膽怯,默默地縮了回來。
“那你,想怎麽做?”
“我想去南疆。”楚蘭舟直截了當。
司徒耀愣了愣。
好一會兒,司徒耀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說道:“你如今身為貴妃,以你的身份,就連出宮一趟都容易惹人非議,要如何去到那麽遠的地方?何況,你身子還不好。我不同意。”
楚蘭舟皺了皺眉,問道:“那陛下是擔心臣妾的身份不方便,還是擔心臣妾的身子不好不適合出遠門呢?”
“……”司徒耀被她問住。
“身份不方便有,身子不好不適合出遠門也有。”司徒耀一點兒不隱瞞,老實巴交。
楚蘭舟忍不住想翻白眼,但最後還是忍住了,一本正經地說道:
“所以,陛下是讓去,還是不讓去啊?若是陛下肯答應,什麽問題都不會是問題。”
反之,他若是不答應,那就什麽都是問題了。
司徒耀沉默了片刻,小心翼翼地揣測道:“……你,是不是想趁著這次的機會,親赴南疆,與南疆王談判。路上為了方便,讓沈月笙隨行?”
“嗯。”楚蘭舟沒有否認。
她的確是有這個打算的。但也不隻是這樣。
司徒耀沉吟了片刻,像是考慮了許許多多的事情,然後便點點頭。
“若是你覺得這樣最好,那便依你之見吧。”
“好。多謝陛下成全。”
“……”
……
又是良久的沉默。
好像過了一百年那麽長。
司徒耀緩慢地、祈求一般地說道,“其實,你我之間,不必如此客套的。”
這回換了楚蘭舟無言以對:“……”
“陛下,你我之間,早已經回不到從前了。”
司徒耀聞言僵住。
許久都回不過神來。
有那麽一瞬間,楚蘭舟也在想,她是不是跟他說了實話,太殘忍了。
但這個念頭僅僅出現了那麽一瞬間,便被她否決了。
她若是說了謊言,欺騙她,欺騙自己,那才叫真正的殘忍。
他們之間。
早已經回不到從前了。
與其假裝什麽事情都沒發生過,對彼此欺瞞。
不如,勇敢麵對。
屋裏的氣氛,一時僵持。
寂靜。
落針可聞。
……
又不知過了多久。
“對了。”司徒耀像是突然想起來什麽似的,說道,“他們已經進京了。”
他們,已經進京了。
她心心念念牽掛著的,便是錢實的下落。
根據之前的司徒耀所說的,馮勝武派出京去攔截司徒耀的那個所謂養在民間的孩子的人,也該是時候回京了。
那錢實,是不是也跟著一起回京了?
楚蘭舟頓時來了精神。
司徒耀便接著說道,“錢實的下落,已經查探到了。你有沒有什麽想法?”
楚蘭舟斟酌了一下,反問道,“是要立刻行動麽?還是要再等等。”
司徒耀鄭重說道,“你若是確定要去南疆,就不妨再等等。”
言下之意是,眼下還不到捅破這層窗戶紙的時機。
楚蘭舟也一下就明白了司徒耀的意思。
她若是決意要去南疆,這消息一旦傳出去了,必然會引起軒然大波。
屆時,馮勝武等人就是再謹慎,也定會因為覺得這是讓她這個貴妃出局的大好時機,而由此放鬆警惕,行事大膽起來。
這可是一石二鳥之計啊。
楚蘭舟嘴角綻出笑容,愉悅說道,“那就依照陛下所言,再等等吧。”
晚飯不怕晚,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她倒是想瞧瞧,是她能等得了,還是姓馮的能熬得住。
……
後妃為國使,出使他國,這事是前所未有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朝堂上這旨意一宣布,便是一石激起千層浪。
滿朝文武,激烈反對。
“陛下,不可啊。這件事情傳將出去,旁人是要說我們西陵泱泱一國、滿朝文武上百人,竟找不出一個有才德之人可為使節,豈不荒唐。”
“陛下,命薑貴妃為特使出使南疆,這真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啊!我西陵滿朝文武,竟就沒有一個能比得上養在後宮的女子麽?以後宮妃子為使節,我西陵國體何存、我等老臉往哪兒擱呀?”
“是啊陛下,難道您就不為祖宗基業想想,不為這西陵江山考慮麽?天下悠悠眾口如何堵得住啊??”
司徒耀聽著底下眾人的激烈言辭,不耐煩地掏了掏耳朵,轉頭便與王德說道:“朕以前怎麽沒發現,這些個老頭子這麽能說會道的。回頭若是哪裏再打仗,也不需要士兵們舍生忘死去衝鋒陷陣了,就讓這幾個老頭子去吧,說不定他們能把對方的將領給煩死。”
司徒耀毫不掩飾自己的聲音。
他清冷悅耳的嗓音,就是在一片嘈雜之中,也各位清晰。
滿朝文武的議論紛紛戛然而止。
鴉雀無聲。
“……”王德險些沒忍住笑出了聲。
陛下,您這是氣死人不償命啊。
……
朝堂上議論紛紛的事情,後宮也在爭論不休。
嬪妃與宮女內侍們都在討論說,“沒想到,陛下竟然可以為薑貴妃做到這個地步,莫非親耳所聞、親眼所見,簡直令人不敢置信。”
“可不是嘛,要是在這兒之前,誰能想見,那個冷酷鐵血對誰都沒好臉色的陛下,竟然會被一個老女人給迷得神魂顛倒。”
“皇後娘娘不是有著‘天下第一美人’之稱,結果又如何,還不是鬥不過這位薑貴妃。如今,自己把自己關在棲鳳宮,這輩子都不知道有沒有機會出來,多可憐。”
“你們覺得皇後可憐麽?我倒是覺得皇後那是罪有應得。”就在一邊倒的時候,有人站出來發出了不一樣的論調。
眾人紛紛循聲看去,卻見是梁昭儀單手叉著腰說道,“皇後仗著自己身後有馮家做靠山,以為她比薑貴妃年輕漂亮,什麽事不敢做。可事實上呢,她就是作繭自縛。你們可看好了,皇後的今日便是咱們所有人的前車之鑒。”
梁昭儀指著在場的各宮妃嬪道,“你們可記好了,我們所有人的命運,都是掌握在陛下手中的,陛下願意給,咱們才有所謂的榮寵。”
“薑貴妃得寵,那是她有本事得陛下的青睞,你們若是不想落得皇後那般的下場,最好就謹言慎行,做好自己。不要因為一些可笑的私心與念頭,作出不可挽回的錯事。否則,哪一日你們誰成了皇後第二,別怪我當初沒有提醒你。”
在場眾人麵麵相覷,好一會兒,便紛紛朝梁漪夢行了個禮,老實地說道,“是,梁昭儀教訓的是。”
“妾身們謹記。”
“奴才們謹記。”
……
薑貴妃要作為特使出使南疆的事情,早已經傳得沸沸揚揚。
此時,楚蘭舟卻還悠哉悠哉在雁回宮裏看著她的《孫子兵法》。
什麽“女誡”、“女則”,全都不是她的菜。
還是《孫子兵法》對她的胃口,看幾百次都不會厭煩。
“娘娘,您……真的打算要出使南疆啊?”外頭的議論聽多了,妙玉還是忍不住湊到他們家娘娘麵前來。
楚蘭舟聞言合起書來,睨了她一眼,“怎麽,你不想去啊?”
“……不,不是。奴婢的意思是,那南疆千裏迢迢的,您這身子又不好,怎麽受得了這麽長途跋涉的呀。而且那南疆聽說毒蟲遍地,多……多可怕呀。您好端端的非要那去那個地方幹什麽呀?”
“好端端的我能非要到那個地方麽?人生無利不起早,小丫頭。”
人生無利不起早?小丫頭?
這話聽著怎麽一點都不像她說的話呀。
妙玉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怎麽,還是不明白?”楚蘭舟托腮看著妙玉笑。
“娘娘,您這……您最近是……是不是出什麽事了?奴婢怎麽覺得您完全像變了個人似的?”妙玉撓撓頭,一肚子的疑惑。
楚蘭舟聽了這話,也陷入了一本正經的沉思。
寂靜無聲。
妙玉一下就慌了,“……娘娘,您……奴婢,奴婢是不是說錯什麽了。”
“沒什麽,你什麽都沒有說錯。而且說的很有道理。”楚蘭舟鬆快的笑出了聲,“說不定你們家貴妃娘娘早就被人偷偷換過了呢,隻是你沒有發現而已。”
妙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