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鬧別扭了
卑諂足恭,以過分的低聲下氣、恭順逢迎之態去巴結、討好他人。
這詞本身就是個貶義詞。雖是詞語接龍的把戲,但總覺得,在這個場合這等情景下,聽見這個詞很不是滋味。……
在座的臣工們,一時間都麵麵相覷。
貴妃娘娘怎麽會說這個詞。
這瓊林宴,可是大喜的日子,大喜的場合。
最終,還是司徒耀勾唇一笑,沒事人一般打破這僵局,說道,“貴妃接的這詞雖無不妥,卻不應景,朕權且再接一接,恭逢其盛。就以盛字接下去吧。”
陛下都發話了,其他人還能怎麽樣呢,隻能都忙不迭應了聲“是”,便接著玩下去了。
但這氣氛,嗯,到底是不一樣了。
然而,搞事情的貴妃娘娘卻是沒事人一般,吃了兩口東西,又給陛下夾了菜。
她臉上蒙著麵紗,一低頭,便誰也瞧不見她在想什麽了。
好在,年輕人們隻要玩一陣兒,也就忘了方才的尷尬,仍是玩得風生水起。
盛況空前,前呼後擁,擁書南麵,麵折廷爭,爭名競利,利析秋毫,毫發絲粟,粟陳貫朽,朽索馭馬……
司徒耀默默吃著東西,卻是忍不住悶頭灌了幾盞酒。
薑雁容側目看了一眼,也給她自己倒了盞酒。
晴雨愣了愣,“娘娘,您,您還在用藥,不能……”喝酒的。
但沒等她說完,薑雁容酒都喝完了。還招招手示意她湊近前。
晴雨隻好湊過去。
薑雁容便吩咐道,“你陪本宮出去一趟。”
“娘娘您是要去……”如廁?
薑雁容點了下頭。
隨後,她又對身旁的司徒耀說了句“臣妾告退”,便扶著晴雨的手暫時離席了。
瓊林宴的確熱鬧,卻也人多,擠得慌。
離開了那喧囂的地方,空氣一下就清新了許多。
拖著累贅繁重的宮裝小解之後,薑雁容便靠在樹下,怎麽也不願意動了。
“娘娘,咱們若是出來的太久,陛下怕是要找您了。”
“嗯。”薑雁容答應著,卻仍懶洋洋地閉目養神,一丁點要回去的意思都沒有。
晴雨隻好又說道:“娘娘,您是不是喝了酒,不舒服了?”
“不是,不過杯酒而已,不算什麽的。過去我也……”曾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區區一杯不算什麽。
不過,話到嘴邊,薑雁容又頓住,那些話,並不適合她此時此刻的身份。
她又笑著說道,“算了,說什麽過去啊。本宮就是覺得吵,想在外麵再偷會兒懶,你也不必催了,待會兒就回去。”
“是。”貴妃娘娘都這麽說了,她一個做下人的還能說什麽呢?
又過了一陣兒,妙玉也出來了,行色有些聰明,見著他們家貴妃娘娘與晴雨姐姐,頓時鬆了口氣,“我的娘娘耶,奴婢還以為您解個手都解到宮外去了呢。”
“不至於。”薑雁容總算是閉目養神夠了,徐徐睜開了眼,便瞥了妙玉一道,說道,“瞧把你給急的,難道本宮還能跑了不成?”
“……”妙玉識趣閉嘴,心裏頭卻是忍不住嘀咕著:您是貴妃娘娘,跑是不至於,可您會趁機偷偷溜走啊。以前那麽多回了,這次若是再把您看丟了,回頭奴婢可要如何同陛下交待。
薑雁容好笑得搖搖頭,吩咐晴雨道,“你準備一下,待會兒這邊結束了咱們就出宮。”
“可是娘娘……”
“今日是月痕的生辰,也是他滿二十歲加冠的大日子,我可是他的雁容姐姐,怎麽能不去?這件事情沒得商量。”
薑雁容說得斬釘截鐵,不容置疑,“你若是擔心你們家陛下問起來不好交代,待會兒本宮會親自向陛下交代的。”
說完,便抖了抖她那長長的裙子,又伸了個懶腰便往回走了。
晴雨、妙玉互相交換了個眼神,也趕緊跟了上去。
……
這擊鼓傳花的遊戲玩著玩著有人就醉了,薑雁容回去時,還聽聞,方才那位榜眼拿到了花,沒接上來,便做了首詩。
不過,喝了這麽久了,酒過三巡,眾人也都漸漸醉了。
該說的說了,該慶賀的慶賀了,醉了也就醉了吧。
司徒耀也灌了不少酒,看上去卻沒有醉態,薑雁容坐了一會兒,見他還喝,便說她頭有些疼,讓妙玉去請太醫過來。
司徒耀二話不說便結束了這宴席,讓王德張羅著,安置已經或醉、或微醺的眾人。
王德自然也不敢怠慢,讓手底下的內侍們分別送諸位大人出宮。
司徒耀是帶著薑雁容一塊先走的,離去前,薑雁容特意吩咐了周嬤嬤,待會兒單獨送探花郎離開,莫要叫旁人送。
……
回到雁回宮,薑雁容第一件事便是換下那一身鞠衣,卸下繁重的發飾,穿了身輕便的常服,這才覺著舒服多了。
司徒耀喝了不少酒,回來便坐在那兒不動了,薑雁容讓晴雨去準備醒酒湯,然後便自個兒去了書房。
約莫過了有半個時辰,案頭那一堆東西,薑雁容才勉強看了一半,都是後宮裏頭一些瑣碎的事情,各宮的月銀、胭脂水粉,布匹用度等等,一件弄完,便有新的事情要忙碌,沒完沒了了。
真是個磨人性子的事情。
“叩叩。”此時,突然想起來敲門聲。
“進來。”薑雁容也不疑有他,頭也沒抬地說道。
門扉輕輕推開。
卻有一股酒氣隨著風吹進來。
薑雁容愣了一下,抬頭,便見司徒耀站在門口。他還穿著那身墨色的龍袍未曾換下,瞧著神情似乎很是落寞。
但他什麽話都沒說,就站在那兒,靜靜地看著她。
薑雁容心中“咯噔”一下,但還是若無其事地詢問道,“陛下怎麽過來了?醒酒湯喝了麽?”
司徒耀盯著她問,“你寧願讓人給我準備醒酒湯,也不勸我少喝一些。為什麽?”
“什麽為什麽?”
“你為什麽生氣?為了什麽生氣,是生的什麽氣?你告訴我,你有什麽不開心不高興的,你都告訴我,不要一個人生悶氣不理我。”
此時此刻,這喝了酒的陛下,竟像個孩子被人搶了心愛的玩具般,委屈的不行。
薑雁容心頭仿佛被什麽東西狠狠撞了一下,狼狽地不敢去看他的眼睛,低下頭,故作鎮定道:“沒有。臣妾沒有生氣,陛下多慮了。”
“陛下今日喝了不少酒,喝過醒酒湯,便去歇歇吧。”
司徒耀抒了口氣,又往裏走了兩步,“你我同床共枕同塌而眠,你心裏有沒有心事我還看不出來麽?這兩日你為什麽一直躲著我?是因為那日,我宿在了禦書房,整夜未歸麽?若是因為那件事,我可以解釋。”
“不是,真的不是。陛下多慮了,肯定沒有生氣,也不敢同陛下生氣。”薑雁容低著頭悶聲說道,這話也不知道是想說服別人,還是說服她自己。
司徒耀猛地幾個箭步上前,一把便將薑雁容給抓了起來,“你明明就在生氣,為什麽口是心非?”
“陛下,你醉了。”薑雁容仍極力避開他的視線,同時朗聲朝著外頭喊道,“來人,將陛下的醒酒湯拿來。”
“我說過了,我不喝醒酒湯。”司徒耀還鬧起脾氣來了。
他抓住薑雁容的手腕,強迫她與他對視,“你看著我,你告訴我,你到底為了什麽事情生氣?有什麽話你不要憋在心裏,我猜不到。”
疼。
司徒耀抓的好緊,薑雁容想掙脫,但他的力氣太大了,她也不好拚盡全力將他推開,便隻好別開臉,轉移話題道,“陛下,月痕今日生辰,我答應過他,要看他的加冠禮的。陛下若是沒有其他的吩咐,臣妾就收拾收拾,準備出宮了。”
“不許去!”司徒耀心中醋意翻江倒海,怒道,“難道他比我重要麽?”
薑雁容竟然不知該如何反駁:“……”
好一會兒,薑雁容才說道,“陛下,月痕對我來說就像是親弟弟一般。臣妾不知您這般是為了什麽。不過,這些話若是傳將出去,外人怕是要誤會臣妾與月痕之間有什麽不清不楚的關係。還請陛下慎言。”
司徒耀仿佛啞巴吃黃連,張了張嘴,到嘴邊的話也不知該從何說起,便又都咽了回去,氣得一把將薑雁容抱在了懷裏。
此時,晴雨妙玉還有王德他們都站在了門口,王德手裏頭還捧著餘溫尚在的醒酒湯。
貴妃娘娘是吩咐人準備了醒酒湯,可陛下不肯喝,已經打翻了一碗,這是第二碗了。
可他們卻是萬萬沒想到,陛下會突然跑到貴妃娘娘這兒來。他們這是……鬧別扭了?
王德與晴雨妙玉等人麵麵相覷,誰也不敢出聲。
薑雁容從司徒耀肩頭看出去,看見的人一眾下人站在門口,神色各異。
薑雁容便朝王德看了一眼,吩咐道:“醒酒湯拿進來。”
“是。”王德忙不迭便捧著醒酒湯入內。
“朕都說了不喝了。”司徒耀這孩子脾氣一上來,真是攔都攔不住了。
王德剛要呈上醒酒湯,他抬手就拍過去,王德連忙後退,結果腳下一滑,整個人就往後翻。
就在這時,眾人便見,貴妃娘娘不知是如何做到了,電光火石之間,竟然接住那碗醒酒湯。
更誇張的是,她直接自己悶頭就灌了一大口,抓過來陛下便嘴對嘴喂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