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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 送你們一程

  就好像……


  就好像是當年某人說話的口吻。


  如此熟悉。


  似曾相識。


  司徒耀久久不能回神。


  “陛下,怎麽了?”薑雁容看他突然呆住,伸出五指在他麵前晃了晃。


  “……沒。”司徒耀愣了一下,這才回過神來,“沒什麽。”


  隻是,錯覺吧。


  哪怕是遺忘了過去,性情大變,也總有那麽一點是與從前一樣的,否則,真就全然變了個人了。


  司徒耀如此說服自己。


  薑雁容被他恨不得將她檢查審視她內心的目光給盯得頗不自在,尷尬地笑了笑,“……陛下突然這麽瞧著臣妾做什麽?難道是,臣妾方才失言,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


  司徒耀搖搖頭,說道,“不是。你沒有說錯話。”


  “那陛下您……”這苦大仇深的眼神是怎麽回事?薑雁容滿麵求知若渴,但神情還是柔和的,沒有半分的侵略性。


  “沒什麽。突然想起一個人。”司徒耀扯了一下嘴角,說得雲淡風輕。


  原來,陛下是突然想起故人了。


  薑雁容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便一臉乖巧的點點頭,繼續翻看這後宮裏日常開支的賬簿,以及府庫每日進出的物件登記。


  司徒耀也不說話了。


  小書房裏便莫名陷入沉默。


  許久。


  “陛下對有人一直偷偷盜用府庫裏所存的瓷器絲綢等物的行為,有什麽想法沒有。”薑雁容驀地合上手中府庫的賬冊,問司徒耀道。


  司徒耀盯著她低頭看賬冊的後腦勺兒盯得入神,乍一聞言,失神地朝她看去。


  生得

  “陛下,您對有人一直偷偷盜用府庫裏所存的瓷器絲綢等物的行為,有什麽想法沒有?”薑雁容見他眼神朦朧,怕他是沒聽見,便又重複了一遍。


  司徒耀的眼神定了定,說道:“該如何便如何吧,你有權定奪。”


  薑雁容點點頭,說,好。又說道,“就算是要算賬算到皇後娘娘的頭上,臣妾也有權定奪?”


  “嗯。你主理這後宮,任何人犯了宮規,你都有權處置。包括皇後。”


  “那臣妾明白了。”薑雁容露出了然的神情。


  司徒耀又嗯了一聲。


  這時候,晴雨妙玉終於送了早膳進來。


  薑雁容見著吃的,便把那些東西都往邊上推了推,伸了個懶腰,起身覓食了。


  司徒耀也跟著她起身,湊到小桌前看了一眼,清粥、小菜,很好,沒有不該吃的東西。


  司徒耀鬆了口氣,徑自坐下來,衝薑雁容招手說道:“過來過來,你也是該吃東西了。”


  薑雁容撇了撇嘴,說道:“……陛下不是早膳都用過了的人麽?”


  “陪貴妃再吃一頓,也甘之如飴。”某陛下曰。


  薑雁容的嘴角抽了抽,大有陛下不要說的如此大言不慚的意思。


  某陛下卻是毫無自覺,徑自幫她盛了碗粥,還笑眯眯地邀她過來。


  薑雁容也就放棄掙紮了。這位陛下,怕也是沒救了。……


  用過早膳後,司徒耀給薑雁容臉上的傷換藥。也真是多虧妙手回春沈大夫的良藥,她的傷口已經慢慢在收縮,不像那日那般鮮血淋漓了。


  薑雁容要趁機探頭去照鏡子,卻被司徒耀無情的給抓了回來。然後一臉嚴肅並且十分凶惡地警告她:“你再照鏡子試試。”


  “……”薑雁容艱難地咽了口唾沫。


  這陛下凶起來,還是怪凶的。惹不起、惹不起。


  薑雁容雖然縮了回去,某陛下卻是不肯善罷甘休的,當即就命晴雨將房間裏的菱花鏡給撤走,連抽屜裏頭那個不到巴掌大的小鏡子都給一並拿走了。


  薑雁容:“……”看樣子陛下是認真的,而且非常認真。


  但是,至於麽?


  咱也不敢問不是。


  薑雁容默默坐了回去,老實巴交地讓他換藥。


  這麽一番折騰完,已經是辰時了。


  薑雁容問了妙玉是什麽時辰,得到答案之後,便小心翼翼觀察了一下某陛下的神色,但他一副巍然不動的模樣,便讓她捉摸不透是怎麽回事。


  咳咳。


  “……陛下,您要是沒其他的吩咐,臣妾便要去處理後宮裏的雜物去了,您……是不是也應該回禦書房……日理萬機去了?”


  “不忙,今日沒什麽事,朕就在這陪著你。哪兒都不去。”


  薑雁容:“……”您沒什麽事,可我有事啊。


  “陛下,您可是一國之君,多的是國家大事,怎麽可能會沒有事情呢?要不然,您……回禦書房看看?說不定是您忽略了呢?”薑雁容試探著說道。


  司徒耀搖搖頭,斬釘截鐵地說道:“那不可能。朕說了沒大事就沒大事,不需要再去看了。”


  這話的言下之意分明是,不是沒有大事,而是他說沒有大事才沒有。也就是說,其實是有事要忙,但是某陛下自己偷懶,給自己放了個假。


  想明白了這一點,薑雁容:“……”


  她還是佩服這位陛下不要臉的這股子勁兒。……


  得,她若是再這麽跟他兜圈子下去,隻怕他能夠跟她兜到明年去。


  薑雁容索性放棄裝傻,將那份記錄府庫財物出入的賬本擱在了司徒耀的跟前,“陛下既然說了,臣妾主理這後宮,任何人犯了宮規,臣妾都有權處置。包括皇後。那臣妾也應該去處理處理皇後娘娘的事情了。陛下覺得呢?”


  司徒耀聞言,分明一下就來了精神,但還是裝模作樣的,“皇後的事情,是應該處理處理了。但不知道貴妃打算如何處置?”


  這人果然是打的這個主意麽?


  薑雁容皮笑肉不笑曰:“臣妾雖然主理後宮,但皇後娘娘畢竟是陛下的皇後。臣妾再怎麽說,也都有僭越之嫌。何況,昨日皇後娘娘才意欲以強硬手段將臣妾扣押在棲鳳宮、意圖不軌,雖未遂,臣妾卻傷了臉,臣妾與皇後娘娘便算是結下梁子了,這個時候臣妾若是拿出並不能直接說明什麽的賬簿,說是皇後娘娘偷偷命人從府庫偷東西,是不是會有栽贓陷害、公報私仇之嫌。”


  司徒耀鄭重其事地點點頭,說道,“的確,貴妃若是在這個時候提出,府庫缺少了的東西,是皇後所為,無論證據充足與否,都難免被人詬病,是在公報私仇。”


  薑雁容:“……”所以呢?


  “陛下有沒有更好的建議呢?”薑雁容仍舊皮笑肉不笑的。


  司徒耀便笑了笑,說道:“更好的建議沒有。不過,你若是跟朕去個地方,說不定就有更好的解決辦法了。”


  “好。臣妾聽憑陛下安排。”薑雁容笑出一口白牙道。


  這老狐狸可算是露出他的狐狸尾巴來了。


  就為了讓她跟著他去某個地方,非得這麽大費周章的與她兜圈子。分明一句話就能夠搞定的。


  但是,司徒耀聽她這麽說,頓時便來了精神,當即就吩咐王德道:“王德,準備一下,出門了。”


  “是,陛下。”


  司徒耀又吩咐晴雨妙玉道,“你們也去收拾收拾,貴妃娘娘也要同行。”


  “是,陛下。”……


  浩浩蕩蕩,前呼後擁。


  以司徒耀為首的一行人,便這麽聲勢浩大地出了雁回宮。


  步輦上,司徒耀在左、薑雁容在右。所經之處,宮人內侍瞧得是清清楚楚,如今貴妃娘娘都不蒙著麵紗了,直接就用紗布包住了左邊半張臉,連頭都給包住了,瞧著十分駭人。


  宮裏頭都在傳,昨個兒皇後娘娘借口說邀請貴妃前去棲鳳宮喝茶,結果卻是要將貴妃給扣押起來,還要給貴妃下毒,但貴妃以死相逼,最後傷了臉,但好歹保下了命來。


  昨個兒還以為是誇大其詞呢,如今這麽一看,是確鑿無疑了。


  這……聽聞貴妃娘娘臉上本就受過傷,留了好大的疤,如今又受傷了,那豈不是——雪上加霜了?


  那些個小宮女不約而同都打了個寒顫。


  這臉上一而再再而三地留疤,那地多嚇人啊。陛下怎麽受得了哦?


  但在她們暗自替陛下操心的時候,陛下的儀仗已經從他們麵前走了過去。……


  彼時,暴室。


  安嬪、齊嬪還有那幾個粗使嬤嬤自打被關了進來,便哭天搶地的,口口聲聲地喊著皇後娘娘救命,就是恨不得讓所有人都來見證,她們是受了皇後的指使,隻是無奈聽命行事的可憐人,絕不是幕後指使。


  可惜,暴室就是暴室,這裏頭關的,都是這宮裏頭窮凶極惡的罪人,牆砌的比起宮牆也絲毫不遜色,這裏頭發生什麽,外頭是很難聽見的。


  而且,這暴室一般也是不會有人來探望的。當然,就算是有人想來探望,也不是誰都能進得來的。


  不過,今個兒上午,暴室還真就來了人了。


  在安嬪、齊嬪還有那幾個粗使嬤嬤的鬼哭狼嚎中,一個嬌豔的美人款款而來。


  “你們好歹也是一宮主位,怎麽進了個暴室,便成了如此這般不堪的模樣了?”


  安嬪和齊嬪看見她,頓時連哭都忘了。


  “顧美人,是不是皇後娘娘讓你來救我們的?”


  “皇後娘娘?你們難道不知道,出了昨日那樣的事情,皇後娘娘如今也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了麽?你們還指望她能來救你們?!”


  安嬪、齊嬪聞言一怔,心也涼了大半。


  “……那,那顧美人來此是……”


  顧兮若微微笑著,朝著棲鳳宮的方向拱手說道,“奉皇後娘娘之命,前來送你們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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