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你去死吧!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司徒耀在身邊倍有安全感的關係,薑雁容迷迷糊糊又睡了過去。而且,這一覺倒是睡的十分安穩。
再醒來時,司徒耀已經不在她身旁了。
她依稀聽見外間有說話的聲音,好像在說什麽,“這次她突然的昏迷,就是一種警示。很可能封不住了,你打算還瞞她多久?”
“要不然呢?她如今什麽都不記得,要如何解釋?強行解釋麽?”
薑雁容聽得稀裏糊塗的,便披了衣服下床,輕手輕腳的走過去。
但這點響動還是驚動了在說話的兩個人。他們紛紛回過頭來。
司徒耀率先就給她來了一個迷死人不償命的笑容。
“你怎麽醒了?”
薑雁容打量了他們一番,煞有介事地說道,“我怎麽看兩位好像交情匪淺?”
“……哪兒、哪兒有。”沈月笙心虛地眼神閃爍了一下,說道,“我們正在討論顏家姐弟的事情。”
他心虛的時候,表現的不要太明顯了。
薑雁容也不打算戳破他,若無其事轉移話題道,“我還以為是陛下這頭白發有解決辦法了呢。”
“……”沈月笙幹笑。
“過來坐吧。”司徒耀則是招招手,讓她過去。
薑雁容便走過來,挨著司徒耀坐下。
沈月笙趁機趕緊喝了一口茶,以掩飾他的心虛以及不自在,然後才說道,“我同陛下說起呢,昨日,我去給顏逸飛顏公子看病,不小心聽見顏家姐弟在談話。他們的談話之中提及一個叫錢實的鄰居。這個叫錢實的人,家中人等、包括做的什麽生意,各方麵都非常接近你們一直在找的那個錢實。就不知道是不是你們一直在找的那個人。”
薑雁容驚喜地看向司徒耀,“陛下覺得呢?”
司徒耀嘴角微揚,伸手在她發絲摩挲了一下,說道,“有線索總比沒有線索強。我會讓人順著這條線去查的,說不定就是另辟蹊徑了呢。”
“嗯。”
薑雁容也自然而然就靠在他懷裏,無須多言,一切就是水到渠成。
坐在對麵的沈月笙,無論願不願意都必須將這一幕看在眼中。
他心中暗暗歎了口氣,眸子漸漸垂下去。
“對了,月笙哥。”薑雁容忽然說道。
沈月笙猛地抬起頭,就見她意有所指地說道,“我還有件東西想讓你幫忙給顏姑娘捎過去。”
捎……東西麽?……
拿到薑雁容所托的東西時,沈月笙也就明白了她方才眼神裏的狡黠是何意了。
“原來,你是這樣打算。”沈月笙說道。
薑雁容點點頭,也並不打算瞞著他什麽,說道,“月笙哥,就辛苦你去做這個壞人了。”
原本她是打算自己去的,但她思前想後,還是覺得由她出麵不合適。因為,太直接了。
她與司徒耀的身份遲早是要揭開的。
“別這麽說,這不算是什麽壞事。”沈月笙有感而發。
說著話,沈月笙握緊了卷軸,便向司徒耀與薑雁容辭行,說道:“陛下,那我便先告退了。”
“嗯。”司徒耀淡淡應道。
薑雁容便十分熱情地揮揮手,說道:“月笙哥路上小心。代我向月痕還有顏姑娘他們問好,還有,讓他們別為我擔心。”
畢竟,月笙哥這次出診是打的為她看診的旗號。
“我知道。”……
一番寒暄,沈月笙終於是出了雁回宮,坐上了出宮的馬車。
薑雁容與司徒耀遠遠看著他上車,便相護攙扶著,往回走。
一邊走,司徒耀一邊跟薑雁容說,在她睡著的時候,馮家那位大夫人郭氏進宮了,還前來雁回宮,說是要探望生病的貴妃娘娘,被他叫人擋回去了。
薑雁容點點頭,說好。
莫說她睡著了,她就是醒著,也是決計不會見郭氏的。
不為別的,就是不想見,也沒必要見。
郭氏入宮,可是來看她的寶貝女兒的。她可不會傻傻的為他人作嫁衣裳。
走著走著,司徒耀忽然頓住腳步,說道,“其實,這件事不必你來做的。”
薑雁容愣了一下,這才明白過來,他說的“這件事不必你來做”,指的是她托月笙哥給顏姑娘捎東西那件事。
薑雁容便笑著說道:“這件事總得有人去做的。”
司徒耀卻說道,“可以等柯木朗入宮請旨再說。”
言下之意說,這件事她沒必要攬到自己身上去。折騰那位南疆大王子柯木朗,也怪有意思的。
薑雁容聽他這麽說,便忍不住笑了。
彼此心照不宣。
“可陛下應該明白,我這麽做不是因為那位大王子。”笑歸笑,回到房中坐下來,薑雁容還是忍不住重申道。
可司徒耀怎麽能不懂呢?
司徒耀點了點頭,說道:“我知道,馬上就是會試最後一場了,你是在替顏家姐弟惋惜、替那位顏公子可惜吧。”
“臣妾分明是替陛下可惜。”薑雁容氣得剜了他一眼。
明知道她是替他緊張這好好的人才流失,他倒好,得了便宜還賣乖。
“是是是,貴妃是替朕可惜的,是朕不識好歹了。”某陛下連忙討好道。
“這還差不多。”薑雁容哼了一哼,雙手環胸。
司徒耀露出無奈又寵溺的笑容,莫可奈何的,又討好似的,讓薑雁容幫著他躺下來,薑雁容見他這麽老實,也就什麽脾氣都沒了。
這個時候,果然裝乖討巧才是最好的辦法。
“算一算時候,馮家那位大夫人也該出宮了。”薑雁容說道。
司徒耀“嗯”了一聲,淡淡說道:“是差不多了。不過不打緊,郭氏入宮無非就是勸她的寶貝女兒莫要再輕舉妄動,掀不起什麽大風大浪的。”
“這我明白的。我隻是有些擔心,皇後娘娘脾氣一上來,棲鳳宮裏那些個下人,又該遭殃了。”尤其是卉顏。
那時候在鼓樓,馮佳雪對卉顏的態度,可見一斑。
“他們都不是第一次經受這種場麵了,都懂得保護自己,你就別提旁人操心了。”司徒耀無奈地說道。
她自個兒就是個體弱多病的身子,卻又替這麽多人在操心,真怕她過度勞神。
薑雁容頓時無言以對:“……”
這話聽著怎麽像是在說她多管閑事呢?她這不是擔心無辜之人因為她而遭連累嘛。畢竟,在鼓樓說,她對皇後娘娘可是半點不客氣的。
思及此,薑雁容便忍不住說道:“陛下難道就不問問,臣妾為何那般大膽,敢對皇後娘娘不敬麽?”
“不過是說了幾句話罷了,還算不上不敬。”
“可她畢竟是皇後啊,陛下難道就不怕因此觸怒馮家麽?如今可是牽一發而動全身。”
“嗯。”
嗯是幾個意思?
“陛下是覺得,觸怒馮家也無所謂了麽?”
“嗯。”
又嗯。
薑雁容氣得扭頭,卻發覺,那個回她“嗯”、“嗯”的某陛下,早就已經睡著了。
睡著了,竟然還會搭腔。薑雁容忍俊不禁。
他也的確應該好好休息休息了。
薑雁容給他蓋好被子掖好被角,也躺了下來。
不過,薑雁容承認也覺得,她太矯情了。
人她也得罪了,事後再來矯情陛下會不會因為而觸怒馮家,未免太多餘。
反正,皇後娘娘那兒,她算是徹底得罪了。即便不是今日這一出,以皇後娘娘那個驕傲又不可一世的脾氣秉性,也就是決計容不下讓,更不可能與她好好相處的。
畢竟,誰也受不了自己的丈夫被一個比自己老、還沒自己好看寡婦給搶了去,這未免太傷自尊心了。何況,皇後娘娘當年可是名動天下,有天下第一美人之稱呢。
……
此時,棲鳳宮中,寂靜無聲。
郭氏走後,整個棲鳳宮便仿佛墜入了冰窟窿一般,森冷森冷的,皇後娘娘那張臉,可比妖魔鬼怪還可怕。
下人全都縮在一個角落裏瑟瑟發抖,誰都不敢出聲,生怕弄出點動靜聲響,便會觸怒了皇後娘娘,成為下一個被拖出去杖斃的人。
就連卉顏如此大膽的人,也默默縮著不敢吭聲。
馮佳雪在那兒坐了許久,卻是越想越氣,起身時,順便就一腳踹倒了凳子,便自顧自生著悶氣往裏走。
為什麽所有的人都在教訓她、所有人都在對她說教,她這個不對、那個不可以,憑什麽呀?!
憑什麽呀!憑什麽她如今做什麽都不對了。
以前不管她想要什麽、想做什麽,母親都是二話不說支持她的,可如今呢?
就連母親也是這樣的。
方才母親在這,上來也是給她說教。
她以為母親能聽她訴苦、能聽她說話,會支持她的想法,可是事實上呢?她問都不問她這些日子都承受了什麽,就一味的告訴她:“你是皇後,你是一國之母,你不僅僅是你自己,你身上還肩負著我們馮家的榮耀。你必須學會忍耐。你必須謹小慎微,決不能行差踏錯,否則你的後位就岌岌可危了。”
“雪兒,你得記住,眼下的這一切,都是局勢所逼,你隻要忍過去,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你千萬要以大局為重,莫要再衝動行事了。”
什麽局勢所逼,什麽大局為重。全都是狗屁!讓他們全都見鬼去吧。
母親根本就不知道她受了多少委屈,她也不關心她有沒有被人欺負,她甚至還去討好薑雁容那個老女人,就知道一味拿爹爹後宅的那些妾室姨娘出來打比方。這有什麽可比的?
爹爹後宅裏的那些妾室姨娘哪一個不是年輕貌美、哪一個不是能歌善舞的,可是薑雁容呢,那就是一個嫁過人還死過丈夫的寡婦,她就是個毀了容的老女人!
她年輕沒有、漂亮沒有,她連歌舞都不會,她究竟憑什麽能吸引陛下的注意?她就是憑她那張臉罷了!
對,她就是靠的那張臉,靠的她那張明明有那麽大一道疤卻還是酷似楚蘭舟的、她最最痛恨的臉!
當年楚蘭舟就仗著救過她一次,便一而再再而三的以她救命恩人自居;她明明就是個隻會打仗的粗人,家世不如她,樣貌不如她,而且什麽都不會,卻偏偏占據了陛下的心。
這麽多年了,她死都死得透透的了,還是陰魂不散。一個與她長得相似的女人,竟然就輕而易舉占據著陛下所有的注意力!憑什麽!
她們靠著一張醜臉便能輕而易舉得到陛下的心,那她算什麽!她這天下第一美人算什麽!
這天底下能配得上陛下的,隻有她,隻有她馮佳雪,其他任何人都不行!那個老女人更不配。
她不會退讓的,她也絕不會再聽從什麽忍耐的鬼話,若是忍耐有用、若是以大局為重有用,她被禁足了兩個月,陛下為何還是連正眼都不肯看她一眼。
她沒錯,她什麽都沒有做錯,錯的是薑雁容那個老女人,隻要她消失了,陛下自然而然就會回到她的身邊了!
對,隻要薑雁容那個老女人消失了,陛下就一定會回到她身邊的,一定會,一定!
馮佳雪越發堅定這個念頭,欣喜若狂。
她關緊了房門,確定沒有人在後麵偷窺她,便悄悄進了密室。
滿地棉絮,一堆破布碎之中,有個穿著明黃色龍袍的小人躺在地上,馮佳雪連忙撿了起來,拔去拿小人兒身上長長的銀針,然後如獲至寶似的抱在懷中,又摟又親。
但看見地上那堆棉絮中的一個腦袋,她又狠狠一腳踩了上去。
“陛下隻能是我一個人的,陛下隻會是我的,薑雁容,你去死吧!”
皇後娘娘仿佛已經是個瘋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