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備受聖寵
“也沒什麽,我隻是忽然想起,頭一次見到雁容時,她是來……來……”
沈月笙搖頭晃腦,故作神秘地一頓,側目問司徒耀,“陛下,你猜,那時候她來見我是為了什麽?”
司徒耀心中一沉,仿佛有什麽梗住,悶悶的,但是又忍不住想知道。他便問沈月笙道:“……是,為了什麽?”
“是,是為了——”沈月笙故意吊足了他胃口,然後神秘一笑,“不告訴你。”
“……”司徒耀氣結。
“即使是一國之君,也不是無所不能的。”沈月笙不禁洋洋得意一把。
司徒耀無法反駁:“……”
但他很快又自己個兒找補回來。
“那又如何?一國之君也不過是長了雙手雙腳一個腦袋的普通人,食五穀雜糧,飲茶水酒品,何必無所不能。你以第一次見她時的情景作餌。朕也不會上當。誰還沒有頭一次見著她的情形呢。”
“……”沈月笙無話可說。
司徒耀說著,卻真就憶起舊事,說道,“當初頭一回見她時,月黑風高,她悄無聲息潛進我房中,那時候,她的槍分明隻差一寸,便能要了我的命,但她卻忽然收了手。”
司徒耀徐徐說著,憶起初見場景,竟連麵容都溫柔起來了。
“我問她為何收手。你猜,她對我說了什麽?
沈月笙聞言心中也是一頓,忍不住問:“她與你,都說了什麽?”
“她說,‘你長得不像短命的樣子。’哈哈哈——”司徒耀模仿著彼時薑雁容的語氣說道,說完便哈哈大笑。
你長得不像短命的樣子。這的確是有點像雁容會說的話。
沈月笙也忍俊不禁。
但笑著笑著他便發覺,他還是狹隘了。
司徒耀是已經擁有了雁容,可以擁有她的喜怒哀樂每一份笑容,他根本不需要收藏著這點回憶過日子。
他,才需要。
他才需要抱著那一點回憶,懷緬過去。
沈月笙,這是不對的。這不該是你做的事情。你曾答應過她、也答應過你自己,讓她自己決定未來要走向何處的。
這個念頭,便如晨鍾敲響天地一般,沈月笙渾身一震,如夢初醒。
沈月笙的手頓了頓,對司徒耀說道,“……雁容喜歡吃我做的刀削麵,其實就是我調料的時候加了一點點東西。待會兒我也一並教給你吧。往後她若是想吃麵了,也不必這麽辛苦出宮一趟。”
“不用。”誰知道,司徒耀一口就拒絕了。
司徒耀說道:“這碗麵是你們的情誼,她若是喜歡,隨時過來尋你們吃麵便是了。朕若是連她這點興趣都給剝奪了,她隻怕更是要恨我了。”
“……”沈月笙張了張嘴,但舌尖卻仿佛壓了塊大頭,怎麽也說不出話來。
他對雁容,竟然已經到了這個地步麽?
司徒耀明明知道他對雁容的心思,他怎麽還敢之後大方?他難道就不怕……
“不怕。”司徒耀仿佛看穿了沈月笙的心思,篤定地說道,“因為,你不會。她更不會。”
沈月笙仍舊無法反駁。
良久。
沈月笙不禁笑道:“是啊,雁容若是想吃麵,便回藥鋪來。她何時想吃何時來,我在這兒給她煮。這可是她的娘家。”
“是啊,你們可不就是她的娘家人。她隨時想回,回便是了。”司徒耀有所感一般,終於露出滿意的笑容,話裏也有話。
這句娘家人,要沈月笙親口說出來的,才算數。
他當真不是什麽大度的人。明知道別人對他的妻子虎視眈眈,還能裝作若無其事,那是不可能的。
可是,沈月笙是重承諾的人,他自己親口承認的,便是作了數的。從今往後,他即便是有什麽別的心思,也不會有越“娘家人”這層關係雷池一步之舉。……
刀削麵是個講究的活兒計。揉麵時已經可見一斑,一斤麵三兩水,先打成麵穗,再揉成麵團,然後用濕布蒙住,餳半小時後再揉,直到揉勻、揉軟、揉光。若是揉麵功夫不到,削時容易粘刀、斷條。
這削麵就更是要講究功夫了。削麵時,以左手托住揉好的麵團,右手持刀,手腕要靈,出力要平,用力要勻。
沈月笙看著湯鍋要滾,便高聲喊了一句:“月痕雁容,削麵了。”
薑雁容等人齊刷刷趕到。
就見沈月笙左手托住麵團,右手持刀,對著湯鍋,嚓、嚓、嚓,一刀趕一刀,削出的麵葉兒,一葉連一葉,恰似流星趕月,在空中劃出一道弧形白線,麵葉落入湯鍋,湯滾麵翻,又像銀魚戲水,煞是好看。
平素裏低調的沈大夫,這回終於也高調了一回。
眾人看得目瞪口呆。
這個刀工,簡直可以用巧奪天工來形容。沈大夫看似手無縛雞之力,這出刀發力竟然是如此的,帥氣瀟灑。
托沈大夫一手好廚藝的服,中午大家人人都吃上了一碗美味十足的刀削麵,更享受了一場精彩絕倫的視覺盛宴。
唯一可惜的是,顏逸飛是病人,隻能吃點清淡的,所以他的麵裏,隻有一點點鹽,與兩片鹵肉,別的什麽都沒有。
薑雁容吃了一碗,還要再吃一碗,最後是在某陛下的眼神攻勢下,迫不得已與之平分了第二碗麵,這才算滿足。
吃過了心心念念的刀削麵,薑雁容還有點依依不舍,更準備吃不完再兜著點走,但是被陛下義正詞嚴地拒絕了。
陛下說道:“你中午已經吃很多了,若是想吃,改日再來便是。再帶回去,你怕不是半夜都要起來吃完它。”
“……”薑雁容被說中心事,弱弱放下鹵肉,不敢回嘴。
是吧,陛下說什麽就是什麽,陛下說的都是對的。
王德與晴雨妙玉等人在後邊兒,個個都憋著險些要笑出聲兒來。
薑雁容小碎步湊到司徒耀身旁,拽了拽他的袖子低聲問,“那我明日再來?”
“你也不怕給沈大夫添麻煩。”某陛下仍是一臉嚴肅,義正詞嚴。
貴妃娘娘曰:“月笙哥不是別人。”說的理直氣壯。
某陛下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退一步道,“後日。”
“後日就後日!就這麽說定了!”薑雁容想都不敢想,趕緊一口答允。
她就生怕她說慢了,某陛下就該改主意了。
司徒耀一時語塞:“……”
可他能怎麽辦呢?他選的心上人、他冊的貴妃,再怎麽著,也得寵著呀。
“行吧,後日再來。屆時我陪著你來。”司徒耀無奈笑歎。
薑雁容頓時露出心滿意足的笑容。
一陣風吹過,驟然就吹起薑雁容臉上的麵紗,那一角掀起,露出了她左臉上疤痕的一截,司徒耀連忙抬手替她壓住了飛起的麵紗。
薑雁容愣了一下,司徒耀伸手摸了摸她的頭,說道,“回去吧,時候不早了。你該午睡了。”
薑雁容點點頭。與沈月笙他們作了別,便登車離開了。
回去時,司徒耀陪著薑雁容坐馬車,朱朱蘇蘇兩姐妹便騎了馬,與禁衛們同行。
而那位禁軍統領魏寒江魏大統領,卻是自始至終,連正眼都沒瞧過貴妃一眼。
……
薑雁容一行人走後。顏惠風忍不住問沈月笙,“夫人與她夫君,也是有故事的人吧?”
沈月笙聞言頓了一下,收拾案板的手都僵住了。
“你,為何這麽問?”過了好一會兒,沈月笙才做到若無其事的反問道。
顏惠風微微笑著說:“也許我這麽說顯得非常冒昧。但是,夫人一直蒙著麵紗,她的夫君又是一頭華發早生,若非有一段痛徹心扉的過往,怎能如此契合?”
沈月笙的眉頭微微一斂,略顯不悅地說道,“顏姑娘還是多多操心令弟的事情吧。明日會試第二場開考,他無法前去赴考,隻怕他很難過去這一關。”
說罷,沈月笙收起案板便往外走。
顏惠風原地沉默。
良久,仿佛自言自語地說道:“都是有故事的人,可誰又還沒有點故事呢。……”
可她的自言自語,無人回答。
顏惠風幫著收拾完灶房裏的東西,便回去照看顏逸飛了。
月痕正好拿了藥過來,房中的顏逸飛興致衝衝地詢問月痕:“沈公子,我明日能否出門?”
月痕遲疑了一下,沒說話。
顏惠風進來,月痕便看了她一眼,說道:“那我先走了。”然後溜之大吉。
他們隻是開藥鋪的,賣的是尋常藥,也不是仙丹,如何敢打包票呢?
顏逸飛又問他姐,“姐,明日的考試,我……”
“逸飛,你好不容易撿回一條命,眼下養好身子才是最重要。大不了……咱們三年後再來。好不好?”顏惠風苦心勸道。
顏逸飛煎熬地閉了閉眼,歎氣道,“姐,我能等,可你等不了了啊。那王家是何許人也,再等三年,他們……”
“不打緊,姐姐不嫁就是了。”顏惠風截住了他的話,坦然笑道。
顏逸飛馬上就激動地坐起來,“姐,這怎麽能行,你都是因為我才……你怎麽能受這種委屈?我是可以養你一輩子,可世人怎麽看你啊?”
“那大不了就晚嫁啊,那位救了你性命的夫人,你也瞧見了。她可以晚嫁,我為什麽不行?說不定我的姻緣就是來得晚呢。”
“可是……”
“別可是了,這件事就這麽定了。回去我便同那王家退親,往後男女婚嫁各不相幹。眼下你最緊要的就是養好身子,大不了三年後再考就是了。”
顏惠風不給他說話的機會,果斷說道,“你若是敢為了我的事情要拚命逞強去赴考,那我明日便去城外的庵堂出家,從此青燈古佛相伴一生。”
姐,你不用為我做到這個地步的。
顏逸飛還想說什麽,可話到了嘴邊,看見顏惠風堅定的神情,他便什麽都說不出來了。
“……好,我三年後再考便是了。我不逞強。”
“你保證?”
“我保證。”
“嗯。”……
月痕在門口聽見這段對話,忍不住替顏家姐弟惋惜地歎了口氣。
這麽好的姐弟,竟然有這麽辛苦的遭遇。為了姐姐能風光嫁出去,也要努力功成名就,多令人羨慕的感情啊。
可雁容姐出嫁時,他就什麽都沒有。還好,那個皇帝雖然有三宮六院,但對雁容姐還不錯,否則他便要闖到宮裏去與那個皇帝拚命了。
這般一想,就不怪雁容姐臨行前交待他,若是探知顏家姐弟的消息,便送信入宮了。她如今是貴妃,興許有什麽法子幫他們吧。
……
正如司徒耀所說,薑雁容該睡午覺了。
回宮的路上,馬車搖搖晃晃,她便靠在司徒耀的懷中睡著了。回到宮中都沒醒過來,也是司徒耀親自抱著她進了寢宮。
這兩次薑雁容出宮都沒有避著人,尤其今日還讓禁軍大統領魏寒江隨行保護,更是惹人矚目,所以宮中對她與陛下一同出宮的事情,已經有所傳聞了。
今日又恰巧碰上了馮家大夫人郭氏進宮來看望女兒,又非說要上雁回宮向貴妃娘娘也請個安,卻被雁回宮的幾位嬤嬤擋了回來,隻說道,“貴妃娘娘不便見客。”
郭氏消息靈通,便心領神會了。
“貴妃娘娘當真是手眼通天,備受聖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