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他的心跳亂了
“娘娘,皇後娘娘的事情,您都……”知道了?
妙玉在得知自家貴妃娘娘派了朱朱、蘇蘇兩姐妹前去沈家藥鋪,接沈大夫入宮之後,便是一臉的為難與複雜。
陛下吩咐不讓娘娘知道,結果還是傳進了娘娘的耳朵裏,她們這不是要挨罰嘛……
薑雁容笑著點了點頭,沒說話。
宮內宮外如此風狂雨驟,她怎能不知道?
即便陛下有心不讓她知道,但隻要她還長了耳朵,隨便聽聽幾句閑言碎語,也就多少聽見了。
晴雨臉色一沉,竟是跺了下腳怒道,“這幫小蹄子,不是早就吩咐過不許她們胡說八道的。一個個的竟還敢在娘娘麵前亂嚼舌根子,看奴婢這就去把她們一個個的嘴都給撕了,省得日後再口無遮攔鬧出什麽亂子來。”
“好,由你做主。”薑雁容眸中仍是一派平靜,並不作解釋,也沒有阻攔。
“……”晴雨倒是不好說什麽了。
晴雨硬著頭皮說要去處置那些亂嚼舌根的宮女們,便走了。
也不知是怎地,平素對著妙玉、朱朱她們幾個說什麽也不覺得難為情,可今個兒就是一時嘴快在貴妃娘娘麵前說了這麽一句,被娘娘那般一瞧,她便覺著無地自容了。
沒多久,也就那麽一刻鍾的功夫,本應在禦書房議事的皇帝陛下匆匆而來。
他還是像以往那般,進門便先褪下浸染了外頭風霜雪寒的鬥篷,又抖了抖靴子上的雪,才向薑雁容走來。
但他今日的腳步,格外匆忙,格外急迫。
司徒耀三步並作兩步來到了薑雁容麵前,張口問的第一句話便是:“可是你?”
“什麽?”薑雁容不明所以脫口而出。
但她說完才意識到,眼前這位陛下脫口而出那三個字竟然是在質問她,如今宮裏城內滿城的風雨是不是她的手筆,她不由得頓了一頓,就笑了。
“陛下可真是抬舉臣妾了。臣妾不過一介弱質女流,無親無故,在朝中無所倚仗,唯有一個毫無血緣關係的師兄,還隻是個在京中經營一家小小藥鋪賴以糊口的大夫,臣妾哪兒來的這等通天本事,竟能在宮闈京中掀起如今滔天巨浪?”
她說著頓了頓,接著說道:“還是說,陛下心中早已認定了是臣妾做下的這件事?”
“……”司徒耀一時啞口,無言以對。
薑雁容不禁扯了扯嘴角,搖頭輕歎。
過了好一會兒,司徒耀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我,我不是說那個意思,我……隻不過是……”想求證一些東西。
“那陛下可求證到了?”
“……”司徒耀仍答不上來話。
他左右斟酌,都找不到合適的言語,索性沉默。
如今最迫切想要皇後與馮家出事的人,她無疑是首當其衝的。可他心底裏卻是最不願意往她身上扯的。
對於她是否牽涉其間,他不敢輕信,也不敢不信。
可他還是希望,這些事,是與她無關的。
對付馮家也好,收拾馮相也罷,這些事,讓他來做便好。
過去的她已經因為他,手上沾了太多了殺戮與鮮血,如今這些是非,不該再落到她頭上。
他隻盼望她,能夠好好的。她負責好好地活著,快快樂樂地活著,足矣。
司徒耀看著薑雁容,目光中竟是帶著一絲絲的祈求與期盼。
薑雁容被他盯著看得久了,打從心底裏便覺得,她好似欺負了陛下似的。
分明是他來質問她是不是興風作浪,卻把自己弄得這般楚楚可憐,瞧著他那張的臉,她便不由自主生出了不忍……與愧疚感。
一個帝王,一個外界盛傳鐵血手腕冷酷無情的帝王,在她麵前竟是這般手足無措,傳出去旁人怕也是不信的。
“陛下坐吧,妙玉烹的茶,味道還不錯。”薑雁容暗暗歎了一聲,朝他招招手。至於她心裏頭有多無奈,隻有她自己最清楚。
司徒耀得她開口,便像是得了糖人兒的孩子一般高興,忙挨著她便坐下。
“妙玉這一手烹茶的手藝確實不錯的。妙玉,再去膳房拿幾個點心,空腹喝茶對貴妃的腸胃可不好。”
“是,奴婢這就去。”妙玉知情識趣,暗笑著便趕緊退下了。
陛下這是要支開她,好單獨與娘娘說話,她自然是聽出來的了,既然心裏頭明白,她又怎好在這兒礙了主子的事?
妙玉一走,便就餘下薑雁容與司徒耀二人了。
陛下暗暗地往薑雁容的身邊又挪了挪,薑雁容頓了一頓,便也往另一側挪了挪,遠離他。
陛下的眼神漸漸黯淡下去,卻不知薑雁容挪過去,去為了去給他端茶的。
薑雁容端起茶盞雙手呈給他,柔聲說道,“陛下喝茶吧。”
司徒耀頓時受寵若驚,也是雙手就接了過去。不過,他淡淡呷了一口便又放下了。
薑雁容眼角餘光瞥了他一眼欣喜中難掩心事重重的模樣,也跟著呷了一口茶水,擱下了天青色的茶盞。
“陛下是覺得,臣妾在這宮中百無聊賴,有了一次挑撥離間,便會無事生非?”
司徒耀怔了一下,詫異地看著她:“這話是誰與你說的?”
“這些話不正寫在陛下的臉上麽?”薑雁容笑著反問,忍俊不禁。
“……”陛下張了張嘴,無法反駁。
屋子裏坐陷入了沉寂。
薑雁容隨手拿了本書,翻開看起來,不說話了。陛下也學著她不吭聲。
氣氛,莫名有些尷尬。
堂堂陛下莫名手足無措,坐在那兒不動,薑雁容都能感覺到他的惴惴不安。
“阿嗤……”薑雁容猝不及防打了個噴嚏。
司徒耀本能地伸手想去擁住她,薑雁容側目一看,他又僵住了,手僵在那兒,伸出來不是,收回去也不是。十分尷尬。
薑雁容心裏一動,主動伸出手握住了他。
司徒耀受寵若驚,心中欣喜萬分,反手便握住柔荑。他稍一用力,薑雁容便被他給帶進了懷中。
“啪嗒。”
薑雁容手中的書掉落在地上。
她是猝不及防的,手抵著他胸膛,呼吸略顯局促。
姿勢,十分曖昧。
尤其是,他們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太近了,她甚至能聽見他的心跳亂了。
“怦怦怦。”
一下,一下,又一下。
她屏住了呼吸,眼皮子也不敢眨一下。
直至有不知情的人匆匆忙忙從外頭推門進來,才打破了這曖昧的氣氛。
“娘娘,沈大夫……”
蘇蘇剛剛說了幾個字,卻見屋子裏竟然是這等場麵,餘下的話全數卡在了喉嚨裏,上不來,也下不去。
“……奴、奴婢打擾了。奴婢讓沈大夫待會兒再過來。”蘇蘇機靈得緊,立馬便為自己尋到了台階,忙不迭轉身便要退下。
“慢著。”薑雁容忙叫住她。
“沈大夫到了便請他進來。”薑雁容迅速坐起身,若無其事地說道。
但她心底裏卻遠不如表麵上這般冷靜。
他……應該也聽見了她的心如擂鼓。
薑雁容臉頰上發燙。幸好,她臉上還蒙著麵紗。
蘇蘇遲疑了一下,又抬眸看了陛下一眼。
司徒耀輕輕點了下頭,蘇蘇這才放心大膽地答了聲是,走到門口,提了提嗓音,朗聲道,“沈大夫入內覲見。”
薑雁容本能地看了身邊的人一眼,陛下正極力作出若無其事的模樣,偷偷摸摸還想拉她的手。
薑雁容麵紗下的嘴角不禁上揚,輕輕在司徒耀手背上拍了一下,便坐回她原本的位置去,司徒耀張嘴正要說什麽,她便又俯身撿起了書。
“叩見陛下、叩見貴妃娘娘。”
話音落,沈月笙便來到了門口。
沈月笙在門口便跪下去,行的是覲見的大禮。
司徒耀說道,“沈大夫不必多禮,請起吧。”
沈月笙不見人隻聞聲,便愣了一下,還是蘇蘇忍俊不禁,在旁給他提了個醒,說道,“陛下叫起呢,沈大夫。”他這才起身走了進來。
外頭天寒地凍,沈月笙的身上是披著鬥篷來的,但他要進門,朱朱便叫住了他,“沈大夫,娘娘身子弱,受不得寒。您這鬥篷,還是讓奴婢替您收著吧。”
“……好。”沈月笙的動作一滯,隨即解下鬥篷讓朱朱替他給收走了,這才抖了抖袍子,整冠入內。
薑雁容與司徒耀這會兒坐在裏間兒,依禮,沈月笙進裏間的門還要再拜的。
沈月笙進了門,一打眼瞧見屋裏頭正烤著火的薑雁容與司徒耀,目光未曾相遇,他先低下頭去,又跪下,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
這也是覲見禮,卻不似方才在外頭拜時那般正經莊重的禮了。
“月笙哥,過來坐吧。”薑雁容朝他招招手。
沈月笙遲疑了一下,緩步上前,但就在一旁站著,也不肯坐。
薑雁容對於他不坐的緣由也是有所體悟的,便看了司徒耀一眼。
“陛下,可以說麽?”薑雁容忽然說道。
司徒耀一時沒反應過來似的,眨了眨眼睛,沒說話。
薑雁容複又問道:“陛下,可以說麽,關於皇後娘娘的那件事。”
司徒耀往沈月笙那裏看了看,便轉回來對薑雁容點點頭。
“嗯。”
薑雁容這廂暗暗鬆了口氣。
她與司徒耀交換了個眼神,斟酌著向沈月笙問道,“月笙哥,如今外頭滿城風雨,說的都是皇後失德、殺人如麻、草菅人命的事兒,你在城裏開的是藥鋪、接待的人三六九等皆有,不知你可有發現什麽不尋常的事?”
她總算是明白晴雨妙玉她們一個個在她跟前兒小心翼翼是為什麽了。原來,這滋味是這般難受。
沈月笙搖搖頭,說道,“那傳聞也不知是從哪裏傳出來的,昨個兒一經傳出,便不脛而走。今日又是冬至,世人最重團圓,家家戶戶吃餃子慶冬至,這個事情,隻怕壓不住。”
“那會是誰這麽恨她?”薑雁容又問道。
“……”沈月笙聞言直接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