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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喜歡他在身邊的這份踏實

  薑雁容慢條斯理站起身,屈膝福了一禮,說道“陛下的消息果真靈通。不過陛下告訴您的人沒說,臣妾不是將人拒之門外,而是此時病容憔悴不宜見客,囑咐讓那位馮夫人郭氏改日再來麽?”


  “原是如此。”司徒耀頓了一頓,臉上笑容更甚,“貴妃怕是沒有說,改日定在哪一日吧。”


  改日了改日,便沒了下文,這不是約定俗成的事情麽?

  薑雁容溫溫一笑,說道,“陛下英明神武,聰明睿智,陛下說什麽便是什麽了。”


  司徒耀忍俊不禁,一時無法反駁。


  薑雁容說完,因為心情大好,自個兒也跟著笑了起來。


  她臉上蒙著麵紗,可洋溢的笑容和開懷大笑卻不是麵紗能夠擋住的。盛滿笑意的雙眸,絕塵靈動,清透幹淨。


  司徒耀一恍惚,仿佛看見了十多年前,那個纖塵不染的少女。


  年少時的她,也曾這樣放肆地笑過。


  那時候,她的笑容張揚、明媚,她一無所有,也無所顧忌。她不敢想過去,她所擁有的,隻有對未來的向往與憧憬。


  那是多好的年華。


  事到如今,他唯一的願望,便是留住她最後的這一點肆意張揚。


  他的皇位,雖算不上牢不可破,卻也沒什麽可畏懼的了。


  因為,比起他的皇位,他有更珍視更想珍惜更想嗬護的人。


  這帝位,並沒有像他曾經想象中的那般,為他最珍愛的人提供保護遮風擋雨,反而是為她帶來了更大的風雨。所以,哪怕失去了又如何?

  隻要還能看見她的笑,哪怕片刻,都是好的。


  司徒耀的目光炯炯落在薑雁容臉上,繼而停駐,沉澱,便再也挪不開。


  他盯著薑雁容,目不轉睛癡癡地說道,“雁容,有沒有人曾告訴過你,你的一雙眼睛,長得很漂亮?”


  薑雁容聞言不由得一愣,恍然朝他看去。


  四目相對。


  都說眼睛是騙不了人的。對視的瞬間,溫柔濃厚的愛意撲麵而來。若說是造假,未免太不負責任了。


  薑雁容心裏“咯噔”了一下,便下意識閃避了司徒耀寫滿愛意的目光。


  他,是又在她身上尋找那位已故大將軍楚蘭舟影子了吧。何必呢?


  麵紗下,她嘴角隱去一抹苦笑,再抬眸看向司徒耀時,便又是原來波瀾不驚的模樣——


  她說:“陛下,您是第一個。”


  司徒耀一怔,而後徐徐笑了出來。


  ……


  那日出宮去往將軍府舊址祭拜回來之後,薑雁容雖然一直說沒事,但畢竟是受了寒,她的身子便不太爽利。晚膳過後,晴雨端來一碗湯藥,說是,沈大夫開的方子。


  薑雁容不禁詫異,“師兄好好的怎會給我開什麽方子?”


  “是我讓他開的方子。”司徒耀不情不願地道,像是極不情願承認他求助了沈月笙這個事實,“何況,沈大夫也清楚你的強脾氣,他也擔心你不肯吃太醫開的方子。”


  “……”薑雁容頓時無法反駁。


  陛下說的是,她的確是不想吃太醫開的方子。但是,月笙哥給她開的方子,她還是要吃的。


  薑雁容皺著眉頭把湯藥分兩口悶了,然後往口中塞了一枚蜜餞,便迅速鑽進了被窩裏。


  司徒耀見狀為她掖好被角,並且幫她把卷的不夠嚴實的腳的那一頭被子一並包好,這才慢慢走向另一側的軟榻。


  “等等。”被窩了傳出薑雁容的聲音。


  司徒耀聞言腳步一頓,回頭看去,“怎麽了?”


  薑雁容從被子底下小心翼翼探出半張臉,字斟句酌道,“……陛下總睡在榻上,若被人瞧了去。不好。”


  她的模樣像極了情竇初開的少女,隻是她自己都沒有察覺。


  司徒耀心中一動,頓時喜出望外。


  他抱著自己的被褥,大步走到床邊。但走到床前時,卻還是忍不住放輕了腳步,輕手輕腳地把被褥放下來。


  他輕輕地將被子放好,然後小心翼翼地躺上去,生怕自己的動作稍微大一些,便會驚了好不容易要入睡的薑雁容。


  薑雁容慢慢把自己藏進了被窩裏,在司徒耀看不見的地方,安然閉上眼,緩緩睡去。


  雖然隔著被子,但知道他在身邊,便有莫名的安然。


  她,不知為何,就是喜歡他在身邊的這份踏實。


  她自己也分不清,她入宮究竟是為了什麽了。


  ……


  陛下改國號、改宮院名,禦史中丞、馮相與皇後輪番鬧了一場,也鬧不出所以然。一切已然成定局,無法更改。


  禦史中丞張成靜大冷的天守著城門,年近半百,苦不堪言。


  馮夫人郭氏入宮走的那一遭,似乎也沒有激起任何水花,什麽都沒改變。


  但有些事情的發生,是悄然無聲的。


  比如,那日一品誥命榮國夫人郭氏從雁回宮離開,隻交待采蓮去棲鳳宮向皇後娘娘回稟一句便出宮之後,棲鳳宮中悄然無聲刮了一陣血腥的風暴。


  外人不知發生了什麽,隻有極少數人知曉,那日的傍晚,幾名禁衛軍從棲鳳宮中抬出一台擔架,血跡斑斑的白布覆蓋住了擔架上的東西,但依稀可聞,血腥氣彌漫不散。


  原本宮中哪裏死了個奴才都不算是件大事,但接下來的幾日裏,終於有人發現,怎麽好像皇後娘娘身邊的那位侍女采芹姑娘不見了蹤跡?


  好事者打破沙鍋問到底,才將這件事給掀了出來:原來,竟是陛下在朝上下詔改國號、改宜歡殿宮名的那日,皇後娘娘為了出氣,生生將近身伺候的侍女給打死了,還命人給抬到城外亂葬崗扔了。


  此事不脛而走,不消半日,便傳遍了宮中上下,成了宮中上下爭相熱議的話題。


  而俗話總是說,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在宮中不脛而走的消息,不知不覺便傳出宮闈傳遍了皇城上下,人盡皆知。街頭巷尾,頓時沸騰。


  一時間,竟惹得民怨沸騰,難以安撫。


  原本,皇後娘娘失手打死了一個宮女真的不算什麽大事,小小的宮女細如微臣,而且不過是個奴才,死了也就死。


  偏偏,打死人的是有傾國傾城姿容的皇後娘娘;


  偏偏,今日是小冬至。


  可是,這世上的事情偏偏就是這般的不湊巧。


  小冬至,本該是闔家團圓的日子,一國之母卻不分青紅皂白打死了近身伺候了自己十幾年的侍女,這便不是小事情了。


  有人言道:“連與自己朝夕相處十幾年的人都能說打死就打死,這皇後娘娘得是多歹毒的心啊?”


  “可不是嘛,這可是每天睜眼閉眼都瞧見的人,怎麽能說打死就打死了呢,好狠的心啊!她可是皇後娘娘,怎麽能作出這種事情來。”


  坊間百姓議論紛紛,文人墨客也坐不住了,紛紛發聲——


  “皇後之尊,身為國母,本應為天下女子做表率,溫良恭敬孝心仁德,豈料如今竟有毒婦蛇蠍心腸,視人命如草芥,隨意輕賤之。需知: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任何人不得以一己之私而剝奪,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何況皇後乎?”


  “奴、婢皆為人,困苦方為奴,同為人生父母養,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一時間,世人對這位馮家出身的天下第一美人皇後口誅筆伐。


  俗話也常說,執筆如刀,文人之口比刀更利比猛獸更凶,防人之口甚於防川,鋪天蓋地的口誅筆伐,如山呼海嘯一般,來勢洶洶銳不可當。


  而不知不覺間,槍口就從馮佳雪這個皇後身上慢慢轉到了馮相身上、與馮氏一門。


  又有文人言道:“馮氏一門得聖眷正隆,非但不思謝君恩,反而將之視為理所當然為非作歹,真真無恥之極。姓馮之人,枉讀聖賢書。”


  坊間百姓也紛紛符合:“官都做到了馮相這個地步了,還管咱們普通老百姓死活幹什麽呀,他們這些人的眼睛不都是向上看的,哪兒還有往下看的道理。要我說,他們馮家的女兒當了皇後,打死個把人也不奇怪。”


  “可不是嘛,說不定這都不是第一回打死人了。人家在宮裏頭當著娘娘,打死個人還不是隨隨便便動動手的事情,打死了就地埋了也沒什麽大不了的。要我說呀,這日子再難過也不能把孩子給送宮裏去啊,看上去人模人樣的,實際上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街頭巷尾的小媳婦三姑六婆從來最缺茶餘飯後的話題,她們呀,才是將唇舌如刀、三人成虎發揮到最極致的人。


  滿城風雨。


  ……


  宮外狂風暴雨,宮中也毫不遜色。


  棲鳳宮裏早就被那位皇後娘娘砸的不成樣子,傾國傾城的美人發起瘋撒起潑來,也是不遑多讓。棲鳳宮內外人等,人人自危。


  那個從娘娘孩提時便伺候她到如今,整整伺候陪伴了十幾年的采芹,最後也不得好死,連個葬身之所都沒有,她的下場便是他們這些人的前車之鑒。他們都怕呀。


  而在這個時候,雁回宮中的薑貴妃卻讓人去沈家藥鋪請了沈月笙入宮。


  馬車上午便出發了,兩名貴妃娘娘的近身女侍領頭不說,還有一堆禁衛軍隨行保護,可謂風光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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