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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夢醒還真

  從夢境到現實,仿佛隻是跨過了一扇門那麽簡單。


  門的這邊是夢,門的那邊就是現實世界。


  薑雁容恍惚間被一雙穿過虛無之門的強而有力的手給拉住,一下就給拽了回去。


  快速下墜的感覺劇烈襲來,薑雁容隻覺得一口氣喘不上來,猛地就坐了起來。那種感覺也驟然消失,她就像溺水得救的人,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醒了?”滿滿是擔憂的低沉嗓音躥進耳中,薑雁容驀地睜開眼,下意識循聲看去。


  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那雙美的不可言狀的桃花眼,不言不語,它都充滿了魅惑,仿佛會說話。


  “你感覺好點沒有?”司徒耀握住薑雁容的手,一臉擔憂地說道。


  薑雁容有些恍惚。她眨了眨眼,伸手想確定眼前的人是不是真的。觸手可及,張俊美無儔的臉,是溫熱的,真實的。


  “原來這不是夢啊。”薑雁容喃喃自語,似夢似醒。


  她突然的觸碰讓司徒耀一時大喜過望,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沈月笙看了他一眼,說道:“陛下,可否讓我為貴妃娘娘瞧瞧?”


  司徒耀聞言回頭,似乎猶豫了一會兒,才點了個頭。沈月笙擠上前,為薑雁容診脈,他的神色嚴肅且認真,脈搏探了又探,似乎是在再三確認什麽。


  好半晌,沈月笙才長長鬆了口氣,起身向司徒耀行了一禮,說道:“陛下,好消息。貴妃娘娘身上的毒已驅的七七八八了,接下來隻要按時服用草民開的方子,再配合飲食,相信很快便能痊愈。”


  宋院判也跟著長長鬆了一口氣。


  司徒耀臉上一鬆,欣然說道:“沈大夫救助貴妃有功,朕大大有賞。”


  陛下,救人是大夫天職,何況貴妃本是草民的師妹。沈月笙的話到了嘴邊,又改口說道:


  “謝陛下。”


  薑雁容的腦袋昏昏沉沉的,恍惚著似夢似醒,並不十分清醒。她聽司徒耀與沈月笙他們說了一會兒話之後,便又疲勞地閉上眼睡著了。


  司徒耀的心驟然又提了起來,焦急的喚沈月笙道:“沈大夫?”


  “是。”沈月笙答著話,嚴肅上前為薑雁容再把了一次脈,但他的神情很快就放鬆下來,“陛下,貴妃娘娘沒事,她隻是睡著了。”


  睡著了。司徒耀低頭看,那隻抓著他衣角的手。


  這個畫麵讓他恍然回到了多年前。司徒耀心頭又酸又暖。


  他眼眶微微一熱,吩咐道,“忙了兩日,你們也都累了,下去吧。王德,安排人送沈大夫出宮,回頭朕重重有賞。”


  “是。陛下。”


  王德送沈月笙與宋院判離開,之後晴雨妙玉等人也都相繼退下。


  偌大的地方,隻餘下床榻上疲倦到極點睡過去的薑雁容,還有站在床前動也不敢動,生怕驚醒了夢中人的司徒耀。


  他癡癡看著薑雁容,眼中卻有璀璨笑意:這一刻若能永恒,該多好。


  ……


  一覺無夢。


  薑雁容感覺自己睡了很久很久,清醒過來時,渾身疲勞幾乎全消,仿佛精氣神都回來了。好像,真的就隻是做了場夢而已。


  薑雁容撐著床坐起身,恍惚憶起似夢似真的那些場景,她有些分不清:她究竟是醒著的,還是仍在夢裏?但她幾乎是本能的,伸手便去摸索枕頭下的麵紗。


  一摸,摸到了。她馬上就給戴上了。


  妙玉正好端著熱水進來,抬頭就望進了薑雁容眼裏,高興的扯著嗓子喊:“貴妃娘娘醒了,貴妃娘娘醒了!”


  話音剛落,門外一抹高大的身影便迅速閃了進來。薑雁容甚至隻見到人影那麽一晃,黑影便在床前罩下來了。


  他千言萬語,最後都匯成了兩個字,“醒了?”


  薑雁容抬著頭,就這麽看著他,這個人,是那位聖明天子沒錯。他滿目欣喜,像是得到了期待已久的獎賞的孩子,欣然望著她。


  薑雁容看著他良久,司徒耀也這麽看著她,他分明是還有更多的話想說,但又生怕驚嚇到薑雁容。隨著時間流逝,司徒耀竟也手足無措起來,“你,可還有哪裏不舒服?”


  薑雁容搖搖頭,目不轉睛地看著司徒耀說道,“我這是怎麽了?”


  “沒事了,你已經沒事了。”司徒耀脫口而出,聽見她說話他便喜出望外。


  “已經沒事了,之前你就當作隻是一場夢,夢醒了就好了。”


  薑雁容搖搖頭,說道,“我想知道都發生了什麽。”


  最終,在薑雁容的緊迫盯人下,司徒耀還是將事情的來龍去脈都與她說了。當然,關於毒藥如何凶險,他如何驚慌失措方寸大亂,以及險些與沈月笙起了衝突的部分,他都忽略掉了。


  薑雁容才知,原來她是中了毒,昏迷了整整兩天兩夜,幾乎喪命,這還不包括她醒來之後又睡不過的這一段。


  用司徒耀的話說就是,“不過這都過去了。沈大夫醫術高明,又剛好南疆進獻的藥材裏有那麽一味關鍵的藥引。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已經沒事了。”


  已經沒事了。這句話他是第三遍說了,他反複的強調,聽著像是在向她解釋,但細細聽來,更像是在對他自己說的。


  薑雁容點點頭,看著司徒耀眼底的紅血絲,說道,“陛下想必也累了,要不要回去歇歇?國事雖然重要,但陛下也要保重龍體。”


  司徒耀頓時欣喜若狂。分明是兩句再尋常不過的問候,就輕而易舉的入了他的心。


  司徒耀的心髒狂跳起來,“沒、沒事。朕不累。你沒事便好,你醒了便好。”


  薑雁容點點頭,心中對司徒耀又有了新的一層認知了。


  屋裏正說著話,王德匆匆忙忙來到門口說道:“陛下,岐山王入宮求見。”聽王德的口吻語氣仿似平時,但直覺細聽,還是能聽出一絲絲的焦急。


  司徒耀聞言一頓,目光卻看向薑雁容,這是下意識地動作,他像是不放心她,要在她與入宮求見的岐山王之間做一個選擇。


  薑雁容說道:“陛下去忙吧,國事要緊。臣妾這裏有晴雨妙玉她們陪著照看著,想必是沒事的。”


  司徒耀聞言,衝她微微一笑,“那你好生歇著,朕去去便回。”有了薑雁容的話,他仿佛吃了定心丸,說完便吩咐王德擺駕禦書房。


  “嗯。”


  薑雁容看著他離去的模樣忍不住會心一笑,但笑出聲時她便又愣住了:她為何發笑?

  “娘娘,該用藥了。”晴雨說著話,捧著個玉碗走到床前來,“昨個兒沈大夫出宮前留下的方子,沈大夫說,隻要娘娘照著這個方子一日一帖,不出三日便能將體內餘毒排清了。”


  “嗯。”薑雁容對此並無異議,接過那碗散發著極端苦味的藥,便捏了鼻子一口氣給灌進去了。


  晴雨連忙遞上帕子與漱口水。薑雁容把玉碗遞給了妙玉,便接過漱口水漱了口,妙玉可是個機靈鬼兒,立馬就遞了罐子蜜餞上前,薑雁容下意識伸手要去拿,但手伸到了罐口又縮了回來,擺擺手讓妙玉把蜜餞拿下去。


  妙玉一臉莫名,倒是見貴妃娘娘轉頭,自個兒倒了杯什麽味道都沒有的白開水,就喝下了。


  薑雁容緩了緩口中的苦味,這才問晴雨道:“陛下說本宮是中了個頗為霸道的毒藥,可是天南星?”


  晴雨聞言登時一愣:“娘娘,您……”您是怎麽知道的?明明陛下都刻意忽略掉這毒藥了。


  薑雁容微微一笑,說道,“我師兄是個大夫,也開著藥鋪。我每日與那些個藥材打交道,剛才喝的那碗藥裏有什麽,我怎麽能不清楚。那味獨南藤,就是解天南星的藥引。它氣味特殊,又生長在南疆與周國邊境,本宮再笨,也斷然沒有不識的道理。”


  晴雨一時無可反駁,隻能點了點頭,說道:“娘娘說的是。娘娘所中的,正是天南星的毒。這毒很是霸道,連太醫院的宋院判也束手無策,還是沈大夫來了,陛下命令開了內廷司的庫房,才找到了獨南藤,解了娘娘身上的毒。”


  薑雁容“嗯”了一聲,像是想起了什麽,又問道:“本宮服了解藥之後,可是有從後背靈台穴用剛猛的掌力推了一掌?”


  晴雨明顯怔住,但還是點點頭,“娘娘知道?”


  薑雁容沒搭腔。心裏頭總有個怪異的感覺,卻怎麽也想不起來是哪裏怪異。


  伺候在邊上的妙玉見薑雁容陷入沉默,便忍不住說道:“娘娘您是不知道,當時要推那一掌的時候,陛下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麽,死活不肯讓我們在場,連沈大夫宋院判還有我們幾個都退到了門外候著。”


  妙玉說得激動,晴雨似乎覺得不妥,馬上就看了她一眼,可妙玉卻不是那麽聽話的,這一張嘴就停不下來了,接著滔滔不絕地說道:“而這整整的兩天兩夜裏,陛下除了上朝之外,就沒離開過宜歡殿一步。陛下整整兩個晚上不肯合眼,生怕錯過您的一點動靜,更怕您醒過來第一時間不在身邊。娘娘,妙玉可從未聽說過陛下對哪位娘娘這般上心用心過。”


  薑雁容的手在空中頓了頓,好一會兒才放下。


  她鬼使神差地問道:“那陛下對那位已故的大將軍……楚婕妤呢?”


  天南星的確是一種有毒的植物,不過毒性比較小,沒有書裏寫的這麽誇張。這隻是藝術加工。天南星本身還可以入藥,有鎮靜、催眠、祛痰等等各種功效。至於那個獨南藤,是我自己隨手瞎編的,估計是沒有這個東西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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