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過去26
江寒月冷冰冰道:“還能怎麽樣,自然是依照計劃行事,我不可能為了一個女人放棄那麽多東西。”
白兮雨隻是裝暈,縱然做好了心理準備,卻也不曾想聽到了這些,真相如刀,將心髒切碎了剁爛了。
她心裏不由苦笑,饒她自冷傲孤情,自負聰明,卻還是栽在了一個男人身上。
江寒月和女子出去話了。
她翻身走了,未留下一言半語。
江寒月進屋的時候,她在對麵屋簷上看,她看著他驚慌失措的樣子,她心裏生了疑惑,已經不能分清他是真的在乎,還是怕她的報複。
隻是沒有了必要。
他是個很好的男子,她看的出來的。
或許是相逢太晚,或許是彼茨身份,他們此生注定無緣。
這世上大多數都是這樣,有緣無份,並不是所有人都相愛,也不是所有相愛的人都能在一起。
她不過是再一次被拋棄罷了,誰都不是故意的,也不是一直沒有人心疼過她,隻是時也命也,怪得了誰。
她曾經擁有一切,是上寵兒,可依舊難以長久,轉眼飄散如煙。
後來……
後來啊,江湖上了追殺令,她不怕殺人,隻是每日無止境的追殺,她奔波於各城,義父所贍傷口也難以痊愈。
傷上加傷。
她病的有些重,頭疼腦熱,眼花目眩,她發高燒,被她脅迫的大夫告訴她,她這是由傷口引起的發燒,不吃藥的話,整個人都會燒糊塗的,可是她沒有時間吃藥,隻能把店的瓶瓶罐罐都弄走。
她捂著痛得過分的頭,細細分析。
義父沒有死,然而走火入魔了,也對她下了追殺令,這般與義父鬧翻後,聖火教聽從教主命令,教主隨時可以罷免她這聖女的,她是回不去了。
而這下,多的是想殺她的人。
有時候她也在想,也許那個時候,她應該直接殺了義父,將聖火教捏在手中,那她就不會落到如此窘迫的地步,可是很快她又覺得,自己的想法太過分了,無論如何義父都是撫養了她這些年的。
她想,左護法的對,像她這麽心慈手軟的人,就不適合在武林中晃蕩。
如今的她實在是太狼狽了,滿臉汙泥,不複當初的美豔,血一次次沁濕黑衣,卻沒留下印記。
黑衣啊,最是顯不出血。
所以她愛黑衣。
誰都不可以看見她的落魄。
她太過驕傲了。
她問自己,既然這麽痛苦,為什麽不幹脆死了呢。
隻因還有放不下的吧。
比如他。
其實直到現在她還是不怪他,隻怪自己太傻。
女人傻起來總是這樣的,她固然知道那個男人不好,可更多的是責怪自己不好不夠優秀,留不住那個男的,或是責怪自己眼下未能識別那男饒好壞,可是少有女子會覺得那男人不夠好,而去找那負心漢報仇,大抵女子真心愛過後,都沒辦法徹底絕情吧。
愛與恨交織,而非獨立成活。
她是個蠢人,蠢到令自己都發笑。
誰有她蠢呢?
華山之顛,她被圍住了,她不由笑了起來,笑得地失色,眾人紛紛癡迷的看著她,如她這般美麗的女子,好似就這樣死了,有些可惜。
有些人腦中開始盤算著一些想法,比如這樣,比如那樣……
男人分出人群走出,聽見眾人高呼盟主。
男人很俊,曾經風流輕佻的模樣盡數褪去,如今倒是顯得異常幹淨穩重,不愧是武林盟主。
她恍然大悟,淡淡的冷笑,原來,這件事不過是一個陰謀罷了,她雖然早就知道他對她的好,不過是一個陰謀,可她怎麽都沒有想到眼前的這個人竟是武林盟主,為了她這樣一個魔教妖女,耗費這麽大的力氣,何必呢!
她曾是謎中人,瞎了眼的覺得那個男人喜歡自己,盡管後來她早已經察覺到了那個男人不喜歡自己,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這世道,這江湖,是容不下蠢饒。
她回首看了一眼身後,身後是懸崖。
百年前,漁樵仙從這裏墜落,她便發誓絕不幹這樣的傻事,誰料結果卻一樣。
大抵是因為都是愛過的傻女人吧。
人群騷動,紛紛攘攘的,也不知道在大喊些什麽,不外乎是,妖女,我要殺了你。
如是等話,數不勝數,不用細聽,就知道千篇一律。
她什麽都聽不見,她的耳朵在轟鳴,她的腦子裏麵渾濁一片,她什麽都來不及想,隻是呆愣的看著江寒月,隻看見江寒月嘴唇動了動,人便圍了上來。
她冷笑:“江寒月,即便我死,我也要他們為我賠命。
她想,她是妖女,殺點兒人有什麽關係?
她殺的人多了去了,那又如何?她從來是不信什麽因果報應的,難不成這些武林正道便全都是好人嗎?可是他們不都一個個的享受了榮華富貴與名聲。
什麽因果報應。
呸。
她從前是不害怕殺饒,如今也是不害怕殺饒,所以這一次,她依舊殺了很多人,受了很多傷,最重的傷是被江寒月一刀捅在了胸口。
有人哀莫大過於心死,可她想,若是真正被人捧在心口過,你也會覺得,縱然心不死,你眼睜睜的看著那個曾經把你捧在心口視若珍寶的人捅上這一刀也很難受。
她真的很難受。
她想哭,卻哭不出來。
她拚盡最後一絲力氣,血戰到底。
那一戰,令許多正道人士破哩。
烏金寶刀折了,地上也躺了很多饒屍體。
她看著他,轉身跳下,她突然想起力拔山兮氣蓋世的後兩句,一抹苦笑怎得了。
烏江畔,性豪爽的霸王高歌:力拔山兮氣蓋世,時不利兮騅不逝,虞兮虞兮奈若何。
奈若何,嗬
原來,這竟是一早便注定的。
江寒月他不知,她不是贏不了,隻是舍不得放不下。
在這世上活不能,便隻能死。
江寒月看了許久,最終還是伸出手,這時候,站著的人都沒有了,隻有他還活著。
從始至終,他都不會傷害她,她是寧願勉強自己,都不願意勉強他的。
他早該知道的。
可是即便知道又能如何?難道他就能舍棄手下一切,陪白兮雨浪跡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