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章 淩老的憤怒
康喬將霍司南帶到自己平時在醫院裏休息的房間，霍司南坐在床上，將康喬整個人都摟在懷中，他輕輕摩挲著她的手指，感覺到那冰涼和瘦削，心中一陣陣地刺痛。
“我真該扣掉安娜的工資，她並沒有照顧好你。”霍司南心中帶著無名的怒火。
康喬連連搖頭，“你不要怪她，是我自己太難過，沒有時間照顧好自己。”
霍司南無奈地歎氣，將手放在康喬的頭上，柔聲道：“現在頭還會痛嗎？”
康喬的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她頭疼的事情從來沒有和司南說過，為什麽司南竟然會知道？
似乎了解康喬心中的想法，霍司那隻是微微一笑，道：“是淩天的叔叔對我說的，你曾經的病症已經治療好了，不過會有一段時間的後遺症。”
“曾經的病症？”康喬的眼中帶著絲絲迷茫。
“你真的不記得當初一副不認識我的樣子了嗎？”霍司南緊緊擁抱著她，一分一刻都不想要放手。
康喬此時才突然憶起霍司南的話中之意，想到自己曾經失憶的那段時光……
“淩天他……”康喬的神色有些許黯淡。”我……”她的語氣帶著幾分猶豫，麵對著霍司南，她一時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霍司南輕撫著她柔順的發絲，“不要想那麽多，事情都已經解決清楚了，具體細節我之後再和你說。看你的眼睛又紅又腫，眼底還有青黑，是不是很久沒有好好休息過了？”
“當然不是，我……”康喬想要辯解卻被霍司南直接堵住了嘴，溫柔的親吻不是熱戀中的男女之間的感覺，而是越過時間的細水長流的溫潤。
康喬一瞬間忘記心中所有的想法，隻要這個男人陪伴在自己身邊，仿佛所有傷痛都可以抵擋，所有困難都可以克服。
長長的吻結束，康喬或許是太過勞累的緣故，整個人都埋在霍司南的懷中，沉沉地睡了過去。
霍司南輕撫著她疲憊的麵容，心中疼痛不已。輕輕地吻了吻她的額頭，霍司南將她輕放在床上，自己隨即也躺了上去，將康喬直接攬入自己懷中。
康喬的耳朵聽著霍司南的心跳，睡得更加安穩。霍司南一下一下地拍著康喬的背，如同哄孩子一般，不用想也知道，在他不在的這麽多日子裏，康喬究竟是怎樣的夜不能寐。
霍司南抱著康喬睡了過去，康浩天和羅美珊出現在門外，看著緊緊相擁的父親二人，眼中的情緒不由得變得柔軟了一些。
淩天隨著淩老回到家中，當得知自己的一切都已經被淩天控製之後，淩老幾乎無法控製自己心中的憤懣。
淩天站在淩老的下手，抬頭緊緊注視著自己爺爺冰冷的視線，目光中帶著幾絲不畏的氣勢。
淩老終於意識到，自己曾經以為的太過柔軟的孩子，不過是一隻沉睡的巨虎，當這隻老虎慢慢蘇醒，擁有的便是不顧一切的決絕。
“你這個小子現在倒是開心了，和其他人一起對付自己的爺爺，是不是讓你很長臉？”淩老揮舞著手中的拐杖，重重地敲擊在淩天的背上。
淩天的嘴唇被自己咬的青紫，卻隱忍地一言不發。
“怎麽，說不出話了？”淩老看著淩天冷笑，“在別人麵前不是很有本事嗎？怎麽到了自己的爺爺麵前竟然又成了一隻軟腳蝦？你這麽多年隱藏的倒是很深，竟然連自己的爺爺也欺騙過去了！”
淩天依舊抿著唇，不發一眼，阿武被淩老特意留在門外，隻是聽著門內的動靜，麵露焦急。
“你小子就真的打算一隻沉默下去？”淩老再一次揮起拐杖，這已經是第四次了。淩天此時微微抬頭，一個閃身，躲過了重重一擊。
他的目光平靜，連聲音都無比優雅，“爺爺，您曾經和我說過，您當年是如何一步步隱忍著成為掌控淩家的家主，我現在所做的，不過是借鑒您曾經的做法罷了。說起來，您是我的親爺爺，無論我做出什麽，也絕對不會傷害到您。隻是，現在已經不是當年您所看到的世界了，淩家需要變革，需要新鮮的血液。”
“我曾經確實想過不去擠成淩家，因為我厭煩死淩家內部的勾心鬥角。可是，自從您對著阿喬下手的那一刻，我便已經身不由己。您心中的仇恨究竟用什麽樣的方式才能抒發，我要怎樣才能不讓您去傷害更多的人？爺爺，事情過去了這麽久，我試圖勸說過您無數次，可是您為什麽一定要如此執迷不悟？若不是真的無計可施，我絕對不會輕易走上這一步！”
“你的意思是是我逼你走到今天的？”淩老呼吸粗重，麵目猙獰地注視著淩天，“你這個吃裏扒外的混小子，沒有我的認可，你以為你就可以輕易得到淩家？你們這些年輕人還是太過天真！”
“爺爺，淩家是您當年一定要交給我的，現在就算是沒有您的認可，淩家上上下下都已經聽命於我，您已經沒有做必要的掙紮。我尊敬您是我的爺爺，所以才在這裏和您解釋。你活了這麽久，這麽多年都一直生活在仇恨當中，現在還是好好在院子裏養老，不要再計較其他的事了。”
淩天留下這些話，便緩緩轉了身體，走到門口時，他的腳步微頓，“爺爺，您一定好奇為這麽做的理由。因為我恨您，因為您，我失去了最疼愛我的父母。”
淩天說完這幾句話，大踏步地走出了房間，留給淩老滿心的震驚。
他手中的紫砂茶壺幾乎被他捏碎，恨……
他恨人恨了一輩子，到頭來卻發現有無數人竟然也在恨著他，甚至連自己的孫子也對他說出恨這個字眼兒。
可是，他的兒子，淩天的父母，並不是被他所害，而是霍家，是霍家那些人害了他們。若不是因為霍老，他不會一輩子都生活在悔恨當中，若不是因為霍家的兒子，他的親兒子不會死於車禍！
淩老突然將手中的茶壺狠狠地擲在地上，破碎的聲音吸引了門外一直守候著的阿武。阿武連忙推門進入時，看到的就是淩老按著自己的胸口一副喘氣急切的模樣。
“老爺……”阿武連忙上前，試圖為淩老舒緩身心，然而淩老卻拚命一揮手，拒絕阿武的靠近，“你是不是也是那個混小子的人？我就知道，當時為什麽會走漏那麽多消息，是你這個吃裏扒外的東西告密是不是？”
阿武緊緊閉著嘴巴，他自然不會在淩老怒火當前的時候去惹怒他。隱忍，幾乎成為他這麽多年生存的方式。
淩老的拐杖一下一下地揮在阿武的身上，他咬牙忍住背部傳來的劇痛。
連少爺，老爺的親孫子都受到這般對待，那他自己受這麽些折磨又有什麽不可呢？
“老爺，就算是您今天打死我，阿武今天也要說些實話。”阿武的嘴唇已經被他自己咬的出了血，“您這麽多年一直都生活在痛苦中，從來不曾快樂過，甚至連少爺也一直被您灌輸著仇恨的思想！您一直不知道少爺有多努力，又有多優秀！可是因為您的苦苦相逼，他不能去做自己真正喜歡的事，他盡量不傷害您也不想讓您傷害他重視的人。您隻看到自己的痛苦，卻從來看不到少爺因為您而有多麽痛苦！”
“人不能這麽自私，少爺他是您的孫子，您為什麽要對您的親孫子如此？阿武看不過去，甚至這處宅子裏的人都無法看著少爺這麽痛苦下去。阿武從小和少爺一起長大，看著他從原來的清澈溫潤一點點變得沉鬱憂傷。就連臉上露出的笑容也從明顯的虛假變得讓人看不清他的本來麵目！”
阿武忍著痛苦說出存在心裏多年的話，他雖然從來沒有被少爺當成兄弟對待，可是少爺這麽多年從來不曾虧待過他，一直念著幼年的情誼，少爺從來都不是那種心恨之人，卻也不由得在被痛苦浸潤的痛苦中慢慢磨滅自己的本性。
淩老聽到阿武的一番話，揮動著的手臂終於變得緩慢……直到完全停了下來，此時阿武的背部已經被獻血浸潤。
“你給我滾！”淩老將自己的拐杖扔到一旁，對著阿武冷聲道：“以後不要讓我再見到你！”
阿武看了淩老兩眼，眉頭緊緊糾結在一起，他強忍著自己背部的痛楚一點點向外挪去。
淩老此時卻仿佛蒼老數十歲一般，整個人的神情都變得無比晦暗。
他胸中氣悶，門外有人不停地走動，是淩天害怕他出現什麽事情特意加派的人手，淩老狠狠地看著門外不斷閃現的身影，突然失去全部力氣一般，直接坐在了椅子上。
他算計大半生，沒想到在最後竟然栽在自己的孫子手中，這，也算得上是報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