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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剖心之痛

  公交車,帶著一個女孩的悲傷絕望慢慢駛向目的地,正午的陽光和輕風並不輕柔,曬得那樣猛烈,多看一眼都要流淚,風兒呢?它吹亂了人的發,也吹亂了人的心,更吹亂了黃塵漫天的前路。


  車內的人各自張望窗外的風景,其實這條路大家都日日都會見到,隻是不看窗外,車內甚至無處可看,就像人生,明明很多地方沒什麽可取,然而你還是習慣性地走這一條很多人都走過的老路。


  又一個公交站點到了,車門打開,上車下車,路人各自照麵,很快又相繼奔赴各自的戰場,這世界的角落裏無處不在上演著一場場大戲。


  蘇宛如也隨之起身,抱起紙袋下車,腳步剛穩,車子低鳴一聲,呼呼而去,她抬眼,驀然望去,眼前的男人的俊秀非常,白襯衫,灰色休閑西褲,短發隨意地搭在頭上,也許因為奔跑的緣故,他的微微喘著氣,額頭上也沁著幾滴汗珠。


  但那一雙眼,一如當年無數次在公交車站點等她放學歸來一樣,那樣執著認真,那樣明亮有神。


  好像在他的眼裏,你已經成為他的主宰,他的全世界。


  突然間,一股怎麽也阻擋不了的衝動猛烈衝擊著她,那一刻,她放下了仇恨,放下幾千個日日夜夜的糾纏不休,丟下紙袋,奮不顧身地奔向了這個男人的懷抱。


  江以淮微微笑起,他張開雙臂將衝進懷裏的女孩緊緊攬進懷裏,失而複得的幸福此刻徹底淹沒了他,他深深嗅著蘇宛如發間熟悉的發香,嘴角的笑高高揚起,久久不見落下。


  兩個人誰也沒說話,就那樣靜靜相擁著,一如多年前他們初初相戀時那般。


  人呐,總是選擇輕易忘記傷痛和傷害,那些美好的、難忘的總是刻骨銘心,怎麽擦也無法從記憶裏擦除。


  良久,蘇宛如從江以淮的懷裏出來,她擦了擦眼角沁出的一滴淚,微微低頭,並不想他看見她此刻的紅腫了的雙眼,“你怎麽會在這裏?”


  江以淮也不點破,她知道她一向是好強的,並不需要別人的同情,當作沒看到般,小心翼翼地緊緊牽起蘇宛如的手,見蘇宛如並沒有反對,江以淮嘴角的笑意就更濃了。


  他答道:“我在這裏等你”他並不想說出原因,他第一時間從王素素的嘴中得知她新近買了一家婚慶公司之後就不顧一切地從江家跑了出來,他知道,她會哭,而他不能不在她身邊。


  還好,一切都還來記得,他終於再次等到她,命運終究待他不薄。


  哪知,下一秒,蘇宛如卻後退了一步,“你先回去吧,剛才是我失態了,對不起。”


  江以淮懵了,失聲叫道:“宛宛,你說什麽?”


  那熟悉的喚聲讓蘇宛如心口一痛,她強行忽視,板著臉道:“很抱歉,剛才隻是我一時失態而已,你回去吧,我們剛才什麽都沒有發生!”


  江以淮失控地上前一步緊緊箍住蘇宛如的雙肩,目光帶著前所未有的陰冷,“你再說一遍?宛宛,你再說一遍?你剛才說的什麽我不明白……。”


  蘇宛如仍由他動作,雙肩就算隱隱作痛也不隻字不提,她目光閃躲,麵無表情,“以淮,你醒醒吧,我們不可能的,你爸媽那關你過不了,我這裏這關也過不了,算了好嗎,以淮,過去的事,我們就將它都放下,彼此心間都留有一段美好的記憶也好,就走到這裏,剛剛好,真沒有再走下去的必要了。”


  忽然,江以淮一個用力將蘇宛如箍進懷裏,死死摁住,“別說話,別說話,你又在騙我對不對?你剛才明明是笑著朝我跑過來的,你明明還愛著我對不對?宛宛,你別這樣對我,這不公平,你對我不公平,別就這麽輕易放棄我好不好?我愛你,我不回家了,我們離開這裏,找一個誰也找不到的地方好不好?就我們倆個!”


  蘇宛如那幾乎幹涸的眼眶裏再次迅速泛紅,她歎了口氣,仰頭,伸手在江以淮急切的臉上仔細撫摸了著,柔聲道:“以淮,你知不知道,我們都不小了,小時候說的那些話是算不得數的,你為什麽一定要這麽較真呢?你這樣,會有多痛苦你知道嗎?我愛過你,若是你一直放不下,我會心裏有愧,我會一輩子都不安。”


  江以淮抓住她撫摸自己的雙手,緊緊貼在臉上,哀哀地懇求她,“宛宛,我隻要你,這輩子我隻要你,你嫁給我好不好?我們兩個一起離開這個鬼地方,找一個誰也不認識的地方過我們想要過的平淡日子,好不好宛宛?你不是一直想要過這種日子嗎?我們每天上班下班,買菜做飯,再要個小孩,一起陪他長大,然後安靜地老去,這不是你曾經和我約好的嗎?你如今反悔又算什麽呢?”說道最後,江以淮雙手微微顫抖起來,他整個眼眶都紅了,“你為什麽一定要這麽殘忍,一次又一次地輕易拋棄我?宛宛,你對我是不是太殘忍!”


  最後一句質問,徹底將蘇宛如眼淚逼出眼眶,“對不起,”她連聲道,“對不起,對不起,以淮……。”道著歉,她身體中最後一點力氣好像也被抽離了一般,頹然地垂下手,仰頭,她看著他,雙眼含淚,“江以淮,難道你還不明白嗎?你還要逃避到什麽時候呢?你的爸爸、你的媽媽對我的家庭做過什麽你知道嗎?他們是你在這個世界上最親的人,卻是我最無法原諒的人,我恨他們,恨他倆害得我家破人亡,害得我從小就被人嘲笑是個沒有媽媽的野孩子,長大後又是個沒了家的孤魂野鬼,江以淮你捫心自問,這樣的我,還怎麽接受和你在一起!又怎麽能不去恨不去報複你們家?”


  一連串話吼完,蘇宛如從江以淮的懷抱裏退出,兩人相對站立,好似站在了一個永遠都無法達到平衡的天平上。


  江以淮雙手僵硬住那個伸出的動作,蘇宛如她這一番哭吼,讓他好不灰心意冷,一直以來,他不是不明白的,在三年前她以那樣強硬的態度分手之後,他就調查清楚了一切,隻不過,他發現他並沒有想象的那麽堅定和果決,他在親情和愛情之間猶豫了,不長的人生裏,他無法做出正確的決定,所以他並沒有及時去見她,他想一個人好好想清楚了再說。


  然而他沒有想到,這一猶豫,蘇宛如轉個身便毅然嫁給了慕斯寒,他初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整個人都懵了,她滿世界地找她,她就是不願見他,甚至連一個挽留的機會都沒給他,一個月後,他帶著滿腔的嫉妒、憤恨、悲傷、絕望和賭氣飛去了國外,還示威般向外界宣布了和王素素訂婚的消息。


  他想,他的宛宛那麽愛他,曾信誓旦旦地說過要嫁給自己,和自己攜手一生,若是知道他選擇了和別人訂婚會生氣的吧?會電話來質問自己的吧?

  然而,他連續幾夜,手中緊握著手機,一直等到天亮倒也沒能等待蘇宛如的電話。


  從那時起,他才開始真正慌了,這才真正意識到宛宛是真的離開了自己。


  他當時痛不欲生,連夜連夜地喝酒,甚至幾度將自己喝進醫院,最後還是在畫畫中才終於找回了冷靜。


  從那以後,他一直都在忍耐,忍耐著不去找她,忍耐著將事情弄清楚,忍耐著暫時不去從慕斯寒手中將宛宛奪回來。


  忍耐到今天,他終於發現,自己錯了,錯的離譜,錯的滿盤皆輸。


  沉默良久久到蘇宛如以為他終於認輸,終於學會放手,他才低了頭,低聲說:“宛宛,若是我選擇拋棄家庭,你呢?能不能,拋棄你心中的恨,跟我一起離開這裏。”


  蘇宛如心中並無波動,這個她曾經愛了十多年的男孩,她又怎麽會不了解呢?毫無疑問他是愛她,全心全意,心無旁騖,但是這個世界並不是愛情就是活下去的一切源泉啊?他們之間橫亙著的那些錯綜複雜的仇恨又怎麽會因為故意無視而就真的不存在了呢?她若是選擇放棄仇恨,放下一切,就這樣一走了之,她就不是她了?她姓蘇,是爸爸媽媽希冀下長大的孩子,是媽媽拚著最後一點力氣將自己帶到這個人世間,是爸爸將她一點一點兒長大,教她人生的道理,教他學會獨立,學會笑看這個世界,她又怎麽能聽從江以淮的,將這一切都抹殺幹淨,轉身成為另一個人呢?

  她叫蘇宛如,一個沒了家,離了家,但始終聽家人話會好好活下去的蘇宛如,她活著是為了自己,不為愛情。


  所以對不起,江以淮,你可以指責我自私,你可以恨我,但是的選擇便是如此,不會回頭了。


  兩個人,隔了兩米兩兩相對,很長一段時間都相顧無言,但江以淮的麵色卻在一點一點地蒼白下去,甚至到最後整個身體都開始劇烈顫抖起來。


  蘇宛如那一番話說不出口,但眼神已經足夠明白。


  她是真的要將江以淮放下了,他會成為她漫長歲月裏的一段模糊記憶,一個無關緊要的人而已,今後,陪在她身邊,和她一起過著幸福而平淡生活的人不是自己……。


  不,他不能接收,這絕不是他能接收和承受的,結果也不該是這樣的!不!

  江以淮忽然陰冷起臉,轉過身,快速地奔跑起來。


  蘇宛如差點沒氣個仰倒,大哥,你還真是會往你臉上貼金啊!就不怕有一天打臉不?


  蘇宛如白眼翻得那叫一個自然幹脆,,慕斯寒收到還鬱悶了一小下,自忖自己這話難道有什麽不對嗎?他的驕傲又不是自負?這況且他說的明明是實話,這也有錯?看蘇宛如一副恨不得掐死自己的樣子,他頓時不滿了,女人真是麻煩,給她一根針她都能演完一整部懸疑推理大戲。


  當下兩人又是一副貌合神離的樣子,各自臭著臉朝主院走。


  半途轉彎處,迎麵遇上悠閑而來的慕長信父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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