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慕容菲的怪異
心中想著，慕斯寒再看向慕容菲目光不禁柔和了幾分，手也伸出去憐惜地在慕容菲頭上揉了揉，“是什麽樣的請假條，拿來大哥給你簽好不好？”
“好……好……，”慕容菲顫抖著，想要呼吸，發現自己竟然激動地忘記了！
“怎麽，見到大哥這麽害怕？”慕斯寒好笑，“別急，大哥又不吃人，你抬起頭來好好看看大哥，就和你同你朋友同學一樣和大哥講話，嗯？”
等了好一會兒，慕容菲才小心翼翼地抬頭看了慕斯寒一眼，又像受驚的貓兒一般迅速低下頭，雙唇緊緊抿住，一句話也不說了。
慕斯寒心中有些奇怪，這堂妹小時候也是個可愛的，對著誰都甜甜笑著，性子又安靜，在家中其實很是被稀罕了一陣子，也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起，這個小堂妹就沉默了起來，就好像一夜間變了個人似的，對誰都是躲躲閃閃，懦弱虛弱的模樣，似乎誰要要是多瞧了她一眼，她都能被重傷倒地一般。
慕斯寒從前忙著學業和慕氏的上下事務，極少關心家中成員間的雜事，成年後，他更是不回主宅，一年到頭，能上那坐一坐的機會都少得可憐，所以對慕容菲，他除了表示作為長輩應有的關懷，並無什麽多餘的溫情和關注。
“我、我要去醫院，所以……。”好一會兒，慕容菲才雙手將請假申請遞過來。
“去醫院？”慕斯寒本能皺起眉頭，“你不舒服？”他伸手接過那請假條，一看，不由得笑了，“原來是去探望朋友，當然可以，我現在就給你簽。”
說完，慕斯寒走到書桌前，拿過一支筆刷刷在請假條上簽上自己的大名，他將簽好的請假條交給慕容菲，“看完朋友後，你就回學校去，知道嗎？在校期間不能隨意亂跑。還有，下次若是有事，直接打大哥的電話，喏，這個給你，這是我的名片，你將他收好，等會回去就將上麵的幾個電話號碼記住，又時候大哥忙，你可以找其他的哥哥姐姐，他們會幫你的。”
慕容菲雙眼亮晶晶地看著他，就像是一個餓狠了的嬰孩遇見了自己的母親，慕斯寒感覺奇怪又略感不舒服，然而他對這個血緣之親的妹妹並沒有多想，按了下桌上的呼叫鈴。
幾秒不到，一個年輕幹練的女秘書就走了進來，“慕總，您找我？”
“送她回去，回寧海高中。”
“是的，慕總。”女秘書微笑著點頭答應，眸中詫異一閃即逝，轉而朝慕容菲輕柔道：“慕小姐，您請。”
慕容菲定定地瞧著慕斯寒，又立馬低下頭來，跟在女秘書的身後，慢慢地走了出去。
過了一會兒慕斯寒撥通了前台的電話。
“總裁，你有什麽吩咐？”前台優美而輕柔的女聲從電話裏傳來。
“剛剛上來的女孩是怎麽回事？你們的眼力界呢？看到了為什麽不提前打電話來總裁辦公室？”
女聲忙不迭道歉和解釋，“對不起總裁，那女孩說是您的家人，還將您家中主宅的地址和電話說了出來，我確認無誤後才放得行，對不起，因為一時疏忽，我忘記和您打聲招呼。”
慕斯寒雙唇抿緊，一時無言，半響，“你這個月的工資被扣了。”
電話中的那道女一陣失落，“是，我知道了，慕總。”
她知道這個疏忽對於一貫要求完美的慕總來說，她已經是得到格外開恩了，當下也不敢多說什麽，帶著一股子複雜而莫名的情緒掛斷了電話。
對於慕容菲是如何通過層層關卡到達的總裁辦公室，慕斯寒倒沒有多想，也沒什麽危機意識，慕氏一向安保措施就不是很精密，慕斯寒本人也沒什麽保鏢隨身，外界不知，慕斯寒本人就經過一係列堪比特種兵的培訓，他的身手外界一無所知，他自然也有恃無恐。
但，慕容菲的意外出現，倒也應起了他對於此事的重視，想了會兒，他打了個電話，召來安保部門的經理。
另一邊蘇宛如抱著一個的紙包裹從公司大樓裏走出來，一路上引來人不少熟人回視和詢問，她並不多做解釋，隻是笑著搖搖頭說了聲再見，便快速走出了大廈。
來到車水馬龍的大街，蘇宛如深吸了口氣，朝頭頂碧藍如洗的天空望了望，嘴角勾個笑，然後移動步子來到附近的公交站台。
因為是上班期間，公交車上的人並多，車來的也很準時，她才沒站幾分鍾就坐上了回家的公交車。
蘇宛如投幣上車，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然後車子啟動，風兒徐徐地吹拂進來，吹亂她鬢角的碎發，也亂亂地吹拂著她的思緒。
窗外，那座她熟悉了好幾年的大廈在一點一點兒遠去，然後變成黑點，最後消失在一片林立的高樓大廈中。
她表情沉靜，似被冰雪覆蓋的河麵，看不出一絲多餘的情緒，公交車轉了個彎之後，她將視線收回，然後怔怔地望著眼前的一片虛空出神。
第一次來到公司時，她才剛20歲，當時爸爸還沒去世，蘇家盡管缺少了位女主人，但家好歹還在，那股子溫馨還在，而她彼時意氣風發決心要做出一番大事業出來讓爸爸驕傲，所以她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婚慶這個一直以來就十分向往的職業。
這世上的工作萬萬千，她偏就隻喜歡這個。
也許，是從小就缺失了母愛吧，對於愛，總有一種濃烈的追求欲望，恨不得身邊人全都活成美滿幸福的樣子。
每次，從她手中經受的新人，總是最先向她表達感謝，因為女孩們要的那種一生一世隻此一次的盛大婚禮，她傾盡心血給了她，男人們那疼愛妻子，想要給她一場溫馨又銘心的婚禮，她也幫他實現了，他們對她的感謝，總是那麽毫不吝惜，出自真心。
蘇宛如對此更是心中滿足，對她來說，她想要苦心經營的事業就是如此，期待最大的成就感也莫過於此。
她記得剛得到這份工作的樣子，笑得那樣歡欣肆意，第一時間就打電話給了蘇爸爸，爸爸聽她的電話裏放鞭炮一般霹靂啪啦說一堆也不急，耐著心思又聽她說了一遍才笑著鼓勵了她，說，好，我女兒有出息了，知道自己想要什麽就去做了，好樣的，是爸爸的驕傲，現在你快回家吧，爸爸去買菜回來我們好好吃一頓！
往事曆曆在目，當時蘇爸爸含笑的音容笑貌依然清晰，蘇宛如卻驀然間忍受不住了似的捂住眼睛。
正好，正午的陽光直直照進來，在這間空蕩寂靜的公交車上，她坐在車窗邊，哭的無聲而壓抑。
她就像一個驀然間遭受了巨大挫折的孩子，迷惘而又無助，也找不到回家的路，找不到繼續停止哭泣的理由。
她想起很小的時候，她還是個嬌氣的愛哭鬼，每次情緒上來總是會哭著鬧著問爸爸要媽媽，她癱坐在地上，哭的撕心裂肺，哭的不停打嗝，鼻涕橫流，狼狽的樣子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可是爸爸每次總是無奈又安靜地看著她，任由她哭鬧，就那樣，看著她，直到也將他眼眶也哭紅，直到將他高大的背影哭得彎曲。
後來，她長大一點，開始知道媽媽就算再怎麽胡鬧呼喊都不會回來，她開始默默寫日記，訴說著對媽媽的想念，有時候也會對著媽媽的老照片絮絮叨叨著抱怨爸爸的不好。
其實，每次爸爸都會安靜地站在她身後看著她，你溫柔含笑又悲傷的樣子，她不敢看，抱怨完她一頭紮進了爸爸的懷裏，然後繼續聽爸爸將當年那些和媽媽有關的往事。
那些記憶都已經泛黃，其中很多也已經模糊不堪，消散在歲月的長河裏，隻是到底還遺留了一些被她小心翼翼地保留在她記憶的角落裏。
當年，她還年幼無知，穿著小碎花裙，紮著兩條順溜的麻花辮，爸爸將她攬在懷裏，輕柔地告訴她。
宛宛，你很快就要長大了，長大的人總是會有自己的夢想。
但你要知道，夢想總是像在天空上那般遙遠。
但你千萬不要害怕，隻要一直不怕累地追啊追，每一天都靠近一點點，總有一天，你會發現，其實你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觸碰到它了。
來，你看看你的腳下，看好了嗎？
這就是你將來要走的路，這就是你的未來。
今後，不管這條路有沒有人陪，也不管你走得順順利利還是頭破血流，都要一直堅持走下去。
因為，這就是你一個人的人生，爸爸媽媽把愛給了你，你要帶著這份愛，走到屬於你的人生終點。
蘇宛如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就算車上人不停奇怪的張望也一無顧及。
她想起一句話——離開家，我一定會聽爸爸媽媽的話。
她聽了，才發覺他們已經早已經不在身邊，很久以前，她就是一個沒了家的孩子，他們帶著遺憾和無奈離開人間時，甚至還拉著她的手，眼神裏帶著抱歉。
她的委屈和想念，一直以來無人訴說，她習慣性地憋在心裏，裝作堅強樂觀，裝作冷血仇恨，可是現實的波浪打來，她還是全無防備地溺進水裏，呼吸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