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離我遠點!
我被那眼光看得不舒服,回過頭去,想找出看我的人是誰。可是,等我回頭的時候,那個人的眼光又見了。
可能是我感覺錯了吧。
我鬆了口氣,轉過頭去繼續抽煙。
過了片刻,那種眼光又如影隨形地回來了。
我再次回頭,又沒找到到底是誰。
如此反複幾次,我徹底被惹毛了,招手叫了個路過的包房少爺過來:“來一下。”
“晨曦姐。”那少爺——其實就是個服務生——也認識我,笑嘻嘻地走過來,“今天我到底是走了什麽運,居然能讓晨曦姐叫上我一聲。”
嘴還挺甜。
也對,在這種紙醉金迷的地方,嘴甜是最基本的生存能力。
我笑笑,指了指不遠處的人群:“那邊好像有個人一直看著我。你去,幫我找出他來。”
“哎。”少爺答應一聲,又問,“找到他之後呢?”
之後?
我想了想:“也不用做什麽。你就拍下他照片給我看看,讓我知道是誰吧。”
在媚色這種地方,得罪客人要不得。人家隻是看了我一眼,我也不好做什麽。
“得嘞。”
少爺麻利地走了。
林開闊笑著調侃我:“我看上的女人,還真是與眾不同。光是坐在這,都能吸引別人的眼光。”
“算了吧。”
我敬謝不敏地調笑,“您對我,如果是看上朋友的那種看法,我會更開心的。”
林開闊眼神掠過一抹痛色,故作瀟灑:“你高興怎麽樣就怎麽樣,那我豈不是很沒麵子。”
我笑了笑,往地上撣了撣煙灰,也沒揭穿他:“您說得也是。”
我們倆又抽了一會煙,那個少爺回來了。
我問:“照片拍到手了?”
“沒……沒有。”少爺喘著粗氣走近,我發現他居然一臉後怕,“晨曦姐,那個人叫……叫你過去。”
叫我過去?
我聽得怔了下。
這年頭,媚色的客人都這麽囂張麽?偷看別人被人發現,居然還想叫被看的人過去……
我很久沒開口。
少爺可能覺得氛圍不大對勁吧,吞了吞唾沫,補充道:“是周總叫您過去的。”
“……”
我愣住了。
少爺又愁眉苦臉地說:“晨曦姐,你就過去吧。”
我不敢置信地問:“你確定是周屹?”
剛才我們見麵的時候,周屹明明還對我挺不屑的來著。這才過了多久,怎麽忽然就又來偷看我?
“我當然確定啊。”少爺臉色更哀怨了,“周總那麽個大活人,我還能看錯麽。晨曦姐,你就快去吧,別惹他不高興。”
我還是不太相信:“可我不想去。”
說到底,我現在連他的麵都不想見了。再說,我現在才是媚色的總裁,就算不去見他,應該也沒什麽吧。
說話間,手上的煙已經燒到了煙蒂那裏,也灼痛了我的手指。
我哎喲一聲,把煙頭丟到一邊。無意間看見站在旁邊的林開闊,我靈光一閃。
難道說,周屹看見我和別人在一起抽煙,不高興了?
這就是傳說中的占有欲吧?還真夠醜陋的。
“晨曦姐……”
少爺都快哭了。
他好像挺為難的。
“行,不多說了。”我也不忍心讓他難做,抿了抿唇,“帶我去吧。”
“哎。”
少爺終於高興了,答應一聲,顛顛地往人群那邊走。
我回頭跟林開闊道了個歉:“不好意思啊,林少,失陪一會兒。”
其實我心裏有數。我被周屹叫走,就不太可能回得來了。
林開闊大概也清楚這一點。他歎了口氣:“他叫你去,你就必須要去麽?”
“那是當然。”我苦笑了下,也有點無奈,“周總給我發薪水,他是我的衣食父母嘛。”更何況,我們兩個之間,還曾經有那種不清不楚的關係。
林開闊點頭:“你去吧。”
我回頭緊走了兩步,追上那個少爺。
“晨曦姐,周總好像挺不高興的。”少爺小聲告訴我,“你小心點啊,別觸他黴頭。”
他還挺好心的。
我笑著說:“你放心,我知道。”
少爺把我帶到周屹麵前。
周屹翹著腿坐在沙發上,姿態倨傲得像個帝王,冷冷地斜睨看我。
他的表情……怎麽說呢,我長這麽大,隻從抓奸的丈夫臉上看見過。
可是,我跟他明明就沒關係。
我摸了摸自己的臉,假笑一聲:“周總,您這麽看我幹嘛。”
周屹不言語,還是看著我。
這個男人從小養尊處優,身上自帶一種上位者的氣息。冷漠的時候,一個眼神壓下來,就讓我心跳過速血壓猛升,壓力大得要命。
我吞了吞口水,故意以退為進:“周總,你是不是舊情難了。”
周屹的表情終於出現了一點裂痕,低斥,“胡說八道。”
到處都是男男女女的說話聲。他的聲音又小,我要很努力才能聽見。
我踮著腳,下意識稍稍往他那邊湊了湊,“您說什麽?”
周屹忽然放大了音量:“我說,讓你離我遠點!”
“……”
他這聲音,真稱得上是“震耳欲聾”了。
我被嚇傻了,傻乎乎地看著他。
一舞池的人都安靜了,就連DJ打碟的動作都停了下來。
有人認出了周屹,小聲問:“哎,那是媚色的周總吧?”
“對,是他。”有個人八卦兮兮地說,“剛才被他罵的那女的是誰啊,他們這兒的公主?”
說到公主,一群老男人又是一陣擠眉弄眼。
我聽得特別尷尬,又不知道該說什麽阻止他們。
有人帶著嘲笑道:“一個公主,也敢往周總身上生撲。難怪會這麽沒臉。”
沒臉……
我聽得一陣憤怒。但仔細想想,又覺得他們說得沒錯。
被周屹當著大家的麵這麽說,我可不就是丟人丟到姥姥家去了麽。
事實明明就是不是他們想的那樣。明明是周屹先來找我的,我可從來都沒主動去找過周屹。但是,難道事實很重要麽?反正在他們眼裏,我隻是個低三下四的人。周屹才是爺,有錢的主兒。
不管我說什麽,在周屹麵前,都不足為信。就算我現在已經有了媚色,那也是周屹賞給我的。
我惹不起他。我能做的,也就隻是遠遠躲開而已。
我深呼吸了兩下,對著周屹露出一個露八顆牙的標準笑容,很假地驚呼了一聲:“哎呀周總,我忽然想起來,我還有點事沒做完呢。我先走了啊,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