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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見天光乍破(三)

  江城禁止燃放煙花爆竹,就算是除夕夜,也再也沒有以往那些喧鬧的鞭炮聲,夜裏也安靜的過分。


  顧寄樹打完電話下來,江之還躺在沙發上玩手機。


  “聽說,現在除夕夜的煙火都改成了兩江四岸燈光秀。”


  他坐過去擠在她身邊,把頭擱在她肩膀上,雙手從她腰側環過去,“新聞說的?想去看嗎?”


  江之側首,貼近他,“有點想,就是太冷了。”


  “幾點開始?”


  “十點之後每20分鍾輪播一次。”


  “那換衣服,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去哪?”


  顧寄樹神秘一笑,“去了你就知道了。”


  一個小時後,他們驅車來到一棟臨江大樓。


  顧寄樹把車停到地下車庫,直接帶她上了32樓。


  江之猜了一路,看見電梯攀升的數字,心裏有了答案。


  “你的另一處房產?”


  “聰明。”


  一層樓隻有兩戶,電梯是直接入戶。


  進了門,又是一麵巨大的落地玻璃窗,正對江麵。


  房內的東西都很新,更像是一個樣板間。


  “你到底有多少房子。”江之笑著問他。


  “不多,江城就這些了。”


  “那就是河霖或者別處還有?”


  “嗯,到時候一個個帶你去看。”


  江邊剛播完一輪,看了看時間,下一輪也快了。


  設計的人可能想到這麵臨江,屋主人會賞江景,特意在窗前留了座椅。


  燈光秀開始,顧寄樹調暗了室內的燈光。江邊的光,照亮兩岸,熒熒滅滅,透過玻璃,灑進一室清輝。


  除夕的主題應該是團圓。


  二橋上打出字幕歡迎回家,對麵的樓宇組成一幅幅團圓的畫卷,共譜一曲闔家歡樂。


  一開始兩人都還隻是靠著坐著,到後來看完的時候已經擁在了一塊。


  這一場結束的時候正好十二點整。


  碼頭上的鍾聲,準時響起。


  鍾聲響起來的那一刻,“新年好。”


  “新年好。”


  兩人同時開口。


  說完相視一笑。


  “挺有默契的。”


  “嗯。”


  江之想到白天和她們聊得那些東西,心裏有些癢。他的氣息太溫暖了,她很喜歡他身上溫潤沉穩的香氣,讓人安心,淡淡的暖香在這個環境下,無聲無息的撩撥的她想做點什麽。不對,是她自己的心在動。


  “我想吻你,可以嗎?”她抬頭仰望著他。他的臉真好看,線條分明的下頜,還有她嚐過的柔軟嘴唇,讓人著迷,光線不甚明亮,是她最喜歡的朦朧感。


  顧寄樹有些意外。


  在昏暗的環境下,顧寄樹隻看到她黑色的雙眸熠熠閃光,帶著點癡迷。


  他不回話,隻低頭覆上她的唇。


  輾轉撕磨,互相試探著,勾著,糾纏不休。


  意亂情迷,心神意動中他的手輕輕撫上她的背,向下滑,停留在她的腰上不敢再動。


  江之感覺到他的手扶著她的腰,他的手很燙,灼的她心潮澎湃,她也試探著在他的腰部打轉,她的手轉到他的腹部。


  聽說很多男人都有腹肌,不知道他有沒有。


  她伸著手想找到他的衣服下擺,掌下一片溫熱,她明顯感覺到他的身體突然緊繃。


  她低頭,沿著他的脖子往下,一路吻到他的鎖骨停下。


  他捉住她作亂的手,低頭尋她的唇,輕輕咬了一口,啞著嗓子,“想看?”


  “嗯。”


  “等你好了脫給你看,”他重重的吐了口氣,“別這麽撩撥,我對你忍耐力有限,我怕現在會傷到你的,等你好了,給你看個夠。”


  江之平複了一下自己的呼吸,窩在他懷裏,聽他心跳如雷。


  她輕笑,“你很緊張。”


  顧寄樹摟著她的腰,把她往自己身上提,讓她坐在自己身上。


  “你說呢,軟玉溫香在懷,誰能不心猿意馬,沉迷溫柔鄉,從此君王不早朝。我怕也想要做個昏君了。”


  他說的輕巧,天知道他費了好大勁才讓自己克製住。“你呀,早點好起來吧。”


  過了十二點就算是守過歲。


  房裏正好有幹淨的被褥,鋪好後就在這裏住了下來,第二天早上才回去。


  早上,江也那邊終於有了消息過來。那時候她剛踏進顧寄樹的家門,江也非要開視頻,她推脫說在工作,不方便。也不知為什麽,江也有些不依不饒,她隻得答應他晚上再說。


  “怎麽辦?他非要開視頻。”


  “一開視頻肯定就會暴露了我生病的事,要是嗓子好了都還可以說,偏偏現在這樣。”


  “啊,不行,我得回家,到時候他們一看就知道我不在家,更說不清了。”


  江之愁的恨不得抓禿自己,在客廳裏不安的走來走去。


  顧寄樹看她這麽焦慮,不得不抓住她,把她按在沙發上,“你先冷靜點,不如就告訴他們好了,手術也做完了,現在告訴他們實情也不用擔心了。醫生不是說了嗎,基本上沒有事了,以後你會和正常人一樣的。你要相信醫生說的,才能讓他們更加相信你說的。”


  “至於回去的事,有必要嗎?你可以直接告訴他們我是你男朋友,就算他們知道在我這裏,他們應該可以理解的。”


  江之搖了搖頭,“不行不行,現在還不能讓他們知道,你不知道他們又多麽的恐怖。要是知道你的存在,我怕下一秒就是要逼婚了。”


  顧寄樹的心有一瞬間的失落,為她不肯向父母透露自己的存在。但很快他又自我安慰,江之說的情況他可以理解,以她母親上次電話裏催婚的架勢,他可以猜到江之對逼婚的顧慮。


  “那你說怎麽辦?”


  “等會你把我送回去吧,我現在好的差不多了,可以自己照顧自己了。”


  “那我呢?”他的語氣突然沉重了起來。


  江之這才注意到顧寄樹麵色不虞。


  她沉默了很久,試探著說:“你,要不你回家過年?今天初一回家應該不算晚?”


  “你真這麽想?”


  他原本坐在沙發一側,驀的長手一伸,攬過她的肩,死死的看著她。


  江之明白自己戳到了他的心。


  她不確定的小聲,“嗯?”


  “你能不能考慮一下我的心情?”


  他像個沒吃到糖的小孩一樣,委屈巴巴的盯著他。


  江之最受不住別人這樣看她,一顆心頓時化成水,柔的不行。


  “那,我肯定是要回家的,至於你。”她故意停頓下來,似在考慮。


  “我怎麽?”他悶著聲問。


  “至於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我那住,如果你不嫌棄的話。”


  她話音剛落,他臉上便綻開了花。


  “樂意至極,我這就去收拾東西。”


  顧寄樹說完飛也似的就去收拾行李,生怕動作慢了她會反悔。


  孩子氣。


  江之意外的發現他,竟有如此幼稚的一麵,簡直就是人設崩塌的現場版。


  這感覺實在是太震撼,你看他平時西裝革履,隨便往哪一站都是矜貴的模樣,端的是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持重大方的模樣。


  哪像現在,因她一句話便喜形於色,如稚子般,她似乎能從中找到當年她認識的那個鮮衣怒馬少年郎的影子。


  他還是他。


  顧寄樹要帶的東西不多,上次留在她家的東西沒有拿回來,這一回也就多帶了幾套換洗衣物。


  江之的行李也很簡單,隨便歸置了一下就打包好了。


  小奶狗圍著他們兩人,生怕自己被遺漏。


  “好了,小乖乖,這就給你去收拾了。”


  有些日子沒回來,江之家裏落了些灰塵,門窗密閉,也不算太髒。


  顧寄樹十分自覺的把自己的行李放到了次臥。


  東西放好後,問她:“打掃的工具都放在哪?我來把家裏清掃一下。”


  “在陽台上,”江之去陽台拿出掃把、拖把還有抹布交給他,又嘀咕了一句:“我還以為你會直接說‘我去叫家政阿姨過來打掃呢’,你說我猜的有沒有可能。”


  顧寄樹故做沉思狀,“你說的很有道理,我確實這麽想過。但是呢,過年期間家政阿姨不好找,而且呢,”他環顧四周,“你這裏麵積不算大,我想自己還是可以搞得定的,就當是我獻殷勤?”


  “有理有據,令人信服。”江之聳聳肩,表示認同。


  她家就這麽大一點,隨便掃掃,擦一擦,把地拖一下,也要不了一個小時。


  瓶裏的花已經謝了,江之把花換掉,又給陽台上的幾盆花草澆水,還好生命頑強,有些幹涸,也活的還好。


  自己的家,才有這種歸屬感,這種令人放鬆的氛圍。


  回來了,這感覺真好。


  晚上八點,江也的視頻如約而至。顧寄樹早在看清她消息的時候自覺的去了臥室。


  縱然江之已經做好了心裏準備,接起視頻的時候還是有些忐忑,響了好久才按下接通。


  “喂,怎麽這麽久才接啊。”


  視頻一接通,江也就一通抱怨。


  “靜音了,才看到。”


  江之一說話,對麵就察覺到了不對勁。


  “你嗓子怎麽回事,還有你脖子上貼的什麽?出什麽事了!”江也在那邊急吼吼的大叫。


  “哦,前些日子做了個手術,甲狀腺切除了,嗓子有些受損,過幾天就恢複了。”


  “什麽,手術,你怎麽不告訴我們,你自己一個人去的,前些日子是什麽時候?”


  他明顯的氣急敗壞的嘶吼著。


  江之見他炸了毛,自己也理虧,不得不安撫他,“好了,都做完了,也沒事了。不是一個人去的,我找了朋友陪我的。不說我了,你們在外麵怎麽樣。”


  “我們玩的好的很,倒是你,你之前說你去加班是不是就是去做手術了。”他又不傻,這麽明顯轉移話題他能看不出來?


  “嗯。”


  “你是不是沒把我們當做家人,這麽大的事都不告訴我們。我知道你一直以來都覺得和我們不親,但是你這也太把我們當外人了,不對,是連外人都不如。你寧願找你朋友幫忙,都不告訴我們一聲,甚至還瞞著我們,要不是我非要你接視頻你是不是都不打算告訴我了。”


  這通話,江之無法反駁,她確實有這麽想過。說到底,還是她確實和家裏有些生份。她可能做不了父母要求的一個完美配合他們的女兒,感情的事一旦有了裂痕,再怎麽樣都會有塊疤痕膈應在那裏。


  她時常會想到那些年被父母要求做個乖乖女,小時候按照他們的要求讓著弟弟,長大了讀哪個學校,學什麽專業都依著他們。工作之後也如他們希望的一樣安安穩穩。隻可惜現在她不想這樣了,她不能也不想再按照他們的要求去結婚生子,做個賢惠有餘的女人。


  “江也,你不懂,這和你們沒關係。我說了,隻是小手術,我可以搞得定的,所以我沒有找你們,隻是怕你們知道了會亂想。爸媽在你旁邊嗎?”


  “不在。”


  “不在就好,這件事你不要和他們說,免得他們瞎操心。”


  “我可以不說,隻是還有兩三天我們就回去了,你嗓子能好的了嗎,要是好不了你到時候準備怎麽解釋。”


  “到時候再說了。現在你們隻管在外玩的開心就好。”


  真的是不想告訴他們嗎?還是沒必要。


  是沒必要,江也實在是太清楚了,他明白她的感受,隻是自己無能為力的感覺很讓他有些挫敗。


  年少時他不懂事,做過的一些事現在想起來實在令人不齒。他也看得出來,如今家裏關係會這樣他是脫不了關係。


  有些東西他懂的太遲。


  而遲到的東西,對方已經不需要了。


  就像是三歲想要的糖果,五歲想要的玩具,十歲想要的新衣,如今都可以隨意的得到了,卻沒了當時得到的那種快樂。


  “那你自己照顧好自己,我回去找你。”


  “今天為什麽一定要我接視頻,是有什麽要說?”


  江也看了一眼放在一旁的耳釘,默默的把它蓋了起來。他今天和父母去當地市場購物,李穎要去看首飾,他看到這條手鏈覺得還不錯,想當成新年禮物送給她。開視頻也是想問問她喜不喜歡,如果不喜歡他再去買點其他的。


  “沒有,就是想著過年沒給你發消息,看看你在哪過的。”


  “沒事就好。”


  “嗯,你去休息吧。”


  總算是熬過去了。


  顧寄樹聽到說話聲沒了,從房裏出來,就看到她癱在沙發上。


  “怎麽樣,說清楚了。”


  江之有氣無力的說:“差不多吧,就給江也說了下,父母不在旁邊。和他說了先不告訴爸媽,等他們回來再說。”


  這一通視頻電話,讓她身心俱疲,而這還隻是過去了一半。


  “好累啊,給我抱一下好嗎?”


  她有要求,顧寄樹自然是有求必應。


  當即就攬過她抱在懷裏。


  她最近是越來越依賴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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