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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 真命天子

  秦玉骨有些迷惘。


  秦玉骨很是迷惘。


  秦玉骨萬分迷惘。


  膚色白皙若霜雪的她輕抬墨眉,一對狀如梅花的明眸無聲地望著台上白衫,眼中滿是不解與疑惑。


  在這不過瞬息的變換中,先是不知打哪來一個出刀狠辣的漆衣,刀刀刺向紫袍要害;再是被她請來助陣的紫袍力戰不敵,莫名踉蹌倒地,眼看就要一命嗚呼;接著她又從父親得知了這漆衣非是凡人,而是不分善惡、好食人肉的妖精妖族。


  而正當她下定決心,即便要與妖族為敵也不能坐視紫袍不管之時,又不知從何而來這白衫一襲,救下了已是危在旦夕的紫袍。


  本以為,今日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戲碼也該點到即止了——卻是又忽見那白衫回身一鞘,將方才不可一世的漆衣給擊飛出了五丈之遠。


  若是尋常武夫眼見此景,或許最多不過是敬歎一句‘少俠好怪力!’而已,看大不出什麽門路——可如是那些精於奇門的玄師能有幸眼見此景,有幸看見白衫這反手一劍居然就能將一個大十人敵給打飛出去的話,那多半可是都要驚得連下巴都掉在地上了。


  以強勝強,可是比以強勝弱要難上太多太多。


  而在連氣息都沒怎麽流轉的情況下,隨手就能輕易打飛大十人敵的人物,是絕對、絕對有勝於小百人敵的境界了。


  放眼如今的西域奇門裏,能有小百人敵以上境界的玄師,兩隻手便能數的過來——也即是說,這些人物,不是三聖便是七雄,人人都定能自那凝林山上分得一張金竹椅。


  可……


  可這白衫……


  可這自稱為‘萍水王滿修’的白衫,究竟是為何人?

  為何出身於奇門世家的她會從未聽說過他的事跡?為何三年前凝林山上的小玄武中沒有這號人物?為何他又會在今時今日出現在這真煌城裏,出現在這為她而設的擂台之上?

  她不曉得。


  她隻曉得,白衣翩翩的他立在擂台之上,微側過了身,衝她淡淡一笑。


  秦玉骨沒有緣由地後退了半步。


  “是、是他!”


  忽有熟悉男音隨著一聲拍桌響自身後傳來。


  她立即轉過了身,看見了自己那已是赫然站起身了的父親。


  父親那布著皺紋的臉上,有吃驚、有喜悅,亦有在他這個年紀本該已是很為少見的激動之情。


  秦玉骨有些訝異地眨了眨眼,小聲問道“爹,你這是……”


  “是他!一定是他!玉……”便見家主神色激動地朝她望來,急切說道,“……丫頭!是那個人!是那個天子!”


  秦玉骨驀地一怔。


  天子。


  真命天子。


  在她還是垂髫之年的時候,曾有一名遊曆四海的白麵書生來到這真煌城,在秦家借宿了約莫一年餘。書生姓蘇,是個年紀輕輕卻博古通今之人,且又極擅占卜預測之術,總能精確無疑地算出日夜十二時辰的陰晴雨雪,實在是好生不可思議、令人嘖嘖稱奇。便也是因為如此,書生得到了她的父親、也即是秦家家主的青睞——他雖是臨時借宿,卻在飲食起居上都用得是秦家上席客卿的標準。


  在這白麵書生借宿秦家的一年間,家主曾與其促膝長談多次,從毫不在意這弱不禁風的書生到折服於他所擁有的淵博智慧;從相見權當無視到見之就拱手作輯;從以陌路禮相待到待之如良師益友……已是可謂尊敬非常。而那時尚且年幼的秦玉骨雖不懂得許多人情世故,卻也是覺得這總是喜歡說些奇聞趣事的書生哥哥,要比她那整日張口閉口便是聖人大道理的私塾先生有趣許多,便是一直纏著這白麵書生,要他陪自己玩耍——而她也就學著自己的父親,稱呼這書生為‘蘇先生’了。


  後來,一年到頭,這遊曆四海的白麵書生又要再次踏上旅途去了。臨別前,他與前來送別的秦家一行人說,自己這一次是要去這西域之西,去天行山之西,去那從前名喚‘古賢’的天下看看,去瞧瞧與咱這天下迥異的風土人情。書生還說,說他此行路途甚遠,天行山之西又大得很,也不知自己能否在有生之年中回到這真煌城來,再來與家主對酒當歌談天說地幾回,再來見見彼時已經長大成人的秦玉骨,出脫成了怎樣一名絕代麗人。


  那時的秦玉骨還不知道什麽是‘有生之年’。那時的秦玉骨隻知道,眼前之人似乎要去很遠很遠的地方,明天自己就要見不著他了。


  於是,小小的秦玉骨緊緊地抱著書生的腰,哭著鬧著讓他別走。一旁的秦家家主雖說也是舍不得如此奇人,但還是做了大人該做的事——他輕輕地握住秦玉骨的手掌,慢慢地、小心地、連哄帶騙地將她牽到了一旁。


  望著她那雙噙著淚珠的水靈眼眸,書生拂起長袖,上前拍了拍她的腦袋。


  “小玉骨,別難過。”蘇先生微笑著說道,“你會遇見比小生更有趣的人的。”


  秦玉骨連忙搖頭,小聲嘟囔道“我不要嘛……蘇先生就是蘇先生……這世上怎麽會有比蘇先生更有趣的人……”


  白麵書生淺淺一笑,輕輕地以大拇指撫摸了下她額上天庭,閉眼片刻。


  也就在這時,書生忽然抬頭望向一旁的家主,神色肅穆道“閣下切記。令愛十八歲時,若於重陽日設武擂台,定會遇真命天子。”


  秦家家主先是一愣,緊接著馬上就回過神來,驚異欣喜地點了點頭。


  便見白麵書生揚唇一笑,似是幅已無負擔的模樣,衝眾人最後微笑著道了別。


  接著,他便在眾人的注視中,緩緩消失在了真煌街道的盡頭。


  自那以後,眾人再沒見過蘇先生。


  但那句‘重陽日,武擂台,遇真命天子’,卻無人敢忘。


  於是,今日,此刻。


  十八歲的秦玉骨站於擂下,二十一歲的王滿修立在台上。


  他瞧見了她。


  她望著他。


  ‘真命天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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