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屋外桃樹上站著雀兒,嘰嘰啾啾地叫得歡。
碧澤朦朧間覺得有東西硬邦邦地抵在他腰間,閉著眼伸手去拂,沒拂開,倒是少澤,不知怎麽叫了一聲,慌慌忙忙坐起來。
碧澤睜眼,少澤臉紅得不像樣,眼裏還有點惱意。他低頭看,哦,原來硬邦邦抵著他的的是少澤腿間的小家夥。
少澤又羞又惱,男人倒是渾不在意,又伸手撥了撥,像少澤第一次夢遺時那樣,調笑他:
“小澤很精神麽,以後會有很多雌性喜歡,想跟你生小小崽。”
“什麽跟什麽!不準笑了!”少澤狠狠警告,偏生臉紅欲滴血不像嗬斥倒像撒嬌。少澤拿被子蓋住腰間,瞪男人一眼,男人壓下嘴角的弧度,眼裏還滿是促狹。
少澤猛地掀開被子,蒙在碧澤腦袋上,跳下床三兩下穿上褲子,噔噔噔跑向茅房。還聽見碧澤在後麵笑著說“害羞什麽!”
碧澤是蛇,過了發情期,不會有任何反應,也不會晨勃。少澤十七歲,正是好麵子的年紀。其實他並不很經常晨勃,而且他起得早,往往男人還沒醒,他就已經去上學了。今天稍稍,晚起一會兒就。明明隻是無關緊要的小事,不知怎麽他就是羞愧難當。
——
從前少澤還小時,碧澤每每遇到無法理解或是解決不了的事就詢問老婆婆。從小孩子的玩具到感冒怎麽辦,再到怎麽哄小孩兒睡覺。第五次求教的是小孩不聽話怎麽辦……
少澤十一二歲時,他第七次問的是小孩不理他是怎麽回事兒。老婆婆慢悠悠飲口茶:
“你惹他生氣了麽?”
“不知道。”
“你惹他傷心了麽?”
“不知道。”
“他最近和小夥伴一起玩麽?”
“不知道。”……碧澤被老婆婆用拄杖打了。
但他總回答不知道並非對小孩不上心,而是真的不知道什麽會讓小孩生氣,傷心。他不明白,隻覺得這幾天和從前幾年都過得沒什麽區別,沒什麽特別。
老婆婆叫他把最近做了什麽細細講來。其實不過是些瑣碎事:十一,二歲的小孩兒,同他講自己得了第一名,碧澤沒有誇獎他。午飯吃的是小孩喜歡的,晚飯不是。大妖集會他去了一天半留小孩自己在家……碧澤刨去妖怪,盡數講了。
老婆婆放下手裏的茶盞,陶瓷碰出脆響。
“你把他晾在家裏一個人,他惱你呢!”
“……惱我?”
“喔!對頭。”老婆婆嚼嚼嘴裏茶葉,“也是跟你撒嬌呢。”
“撒嬌?”
“喜歡你才跟你撒嬌,小孩子麽,多哄,多上心。懂事的孩子要多誇,不懂事的要多罵。”
“哄他?誇他?”
“哄小孩子總該是會的喔!”
老婆婆一邊說著:“不要在老婆子這裏傻問,回去多哄哄自己小孩。”一邊把碧澤趕出去了。
——
少澤早上是板著臉出門的,並且沒有跟他道別。碧澤琢磨一會兒,覺得小崽崽在久違地撒嬌。
因為早上的事,少澤聽學回來也板著臉。大約是因為還沒哄。碧澤想:這麽大的人了,還是喜歡撒嬌。
少澤放東西的時候,碧澤走過去,像小時候一樣,伸手抱住少澤,摸摸他的頭,湊近腦袋,鼻尖抵著鼻尖,輕聲說:
“不生氣了。乖崽崽。”
少澤小時候不常與他生氣,每次這樣哄一哄就好了,也許會再用一些食物。少澤總是不會氣很久的。
少澤不知怎麽又紅了臉,語氣果然軟化了些:
“我沒有。”
碧澤捏捏他的臉:
“你說沒有就沒有。”說完笑了一聲,一點說服力也沒有。
少澤忽然別過頭,有點別扭地說:
“我去做晚飯了。”
碧澤大方地放開他:“去吧,乖崽崽。”
少澤把手背貼在唇邊,有些難為情,悶悶地說:“不要叫我乖崽崽,我已經不小了。”
男人不應他,笑得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