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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朝堂爭論,奸臣背鍋》

  時值清晨,宣威殿內依舊隻有兩人。


  文宗低頭翻閱奏折,為了早朝做準備。手邊是甄妃和皇後送來的膳食,一道是清淡的素羊滋補湯,一道是油膩的紅燜烏骨雞。


  又不忍傷了兩位娘娘的和氣,所以在兩道美食上並未寫上名字。陛下選擇什麽,完全是出於自己喜好,根本無人左右。


  但是文宗卻無心美食,整個人都沉浸在批閱奏折裏。因為今天就是推廣土地推流的時機,這位帝王也是猶豫了良久,才狠下心來,做了這個決定。


  為什麽延遲到了今日,因為今天也是蘇畫赴任的日子。


  放下奏折,文宗長舒了一口氣。又把兩道膳食推到一邊,隻是喝了一口清茶。


  看著身旁的黃邪,這位帝王若有所思的問道:“他可去赴任了?”


  “啟稟陛下,北鎮衙門已傳來消息。蘇雲謹於卯時抵達,現已接受登仕郎之要職。”


  聽著黃邪的回答,文宗這才滿意的點點頭。


  “這段時間,朕派人宣了他兩次,都是以不在家為由,這廝倒會躲懶。朕還以為,今日他還要搞出一些幺蛾子出來,不去北鎮衙門呢!”


  說起來文宗就覺得好氣有好笑,氣得是,蘇畫究竟是不想麵聖,而故到處奔波。好笑的是,聽說為了酒廠的事情,蘇畫騎著馬奔波的時候,胸口上傷突然裂開了


  這消息傳到文宗的耳裏的時候,他差點沒笑得背過氣去。這就是敷衍帝王的下場,讓你無視朕的命令。


  “聽說他最近正跟宰相合作,籌備一些經宗又拿出一本奏折,翻閱了起來。


  “相父?”


  停頓了一會兒,想起蘇畫跟他借冰鑒之法的事情。有一句沒一句的接話道:“隻要不是謀反,朕才不管他們做什麽。”


  反正這其中還有他的一份利潤,坐等收錢的事情,不舒服嗎?他幹嘛還要跑進去的摻和一腳,索性也懶得過問。


  最近皇後不知受了什麽刺激,一直在找機會跟他說趙嵩的好話。估計也是為太尉一事善後,如今宰相被朝中大臣孤立,更是有些有名無實的存在。


  文宗得耳朵都快要起繭了,隻得答應,不會撤銷宰相的職位。最近忙著跟老一派的執政大臣,宗頭疼,怎麽還可能去管趙嵩的破事。


  越想越煩,看到那油膩的烏骨雞,心生反胃。最後選擇了清淡素羊湯,隻是喝了一口就知道是誰的手藝。


  果然還是甄妃了解自己的處境,需要喝些清淡的膳食。


  隨著早朝的鍾聲敲響,一陣盡然有序的跪拜中。


  君王親自布局,蘇畫從旁協助。圖謀世家、朝臣的大戲,拉開了帷幕。


  正如文宗所預料的一般,固執一派的代表,國子祭酒裴元甫第一個站出來反對。


  理由很簡單,裴元甫身為國子祭酒,自當從帝王禮儀根本出發。原本國子監理應為大唐最高學府,但是後來分列出去了一部分,成為了如今的翰林院。


  如今的大唐,國子監隻負責招收世家、豪門弟子遵循傳統思想教學,行禮儀之道。出身卑微的,隻能進入翰林院。


  最大的區別就是:國子監出身,最高可居正三品。而翰林院出身,撐死隻能到七品。


  圖尉是大唐第一才子,雖然可以麵聖,但是早朝之上卻沒有他的一席之位。可見這層層遞進的紐帶關係,還是扼住所有學者的命脈。


  除非有異於常人的本事,才能破格進入國子監。


  裴元甫跪在地上,說得哪叫一個擲地有聲:“大唐多年征戰,百姓們流離失所,數畝黃田也是雜草眾生。已經不宜在征收土地,為皇陵所用。如果真要修築皇陵,勞民傷財,消耗國庫,實為昏君所為,望陛下打消此念頭。”


  聽著老者的話,文宗心裏雖然不爽,但是也是十分和氣的回答:“朕年事已高,執政多年,難道還不能為自己打算一番。”


  你身為國子祭酒,更應該明白皇家的禮儀。先皇的帝陵不也是大興土木,那個時間也沒你們多嘴一句。怎麽到我這裏,隻是修建陵墓而已,表現得這麽悲壯做什麽。


  想歸想,文宗卻沒有說出來,況且他也有了應對的打算。


  “朕隻是征召土地,並未打算修築皇陵。隻是見先皇帝陵年久,應當修繕一下。”


  誰知裴元甫根本不給文宗麵子,當場便反駁道:“當年林哀帝也隻是揚言修繕帝陵,卻不曾想掏空國庫,耗費六年。隻為後宮佳人,修築了謫仙樓。先皇戎馬一生,未曾在乎這些徒有虛名的繁文縟節,還望陛下三思。”


  “老臣也讚同裴公所言!”


  作為固執一派的沈傲風也站了出來,雖然搞不懂陛下這麽做是為了什麽,但是大興征召土地,總歸會引起民怨,他身為京兆府是最為了解的。


  “陛下,如今戶部糧田為數不多。如果真的需要,微臣可從書上劃分百畝於陛下,為帝陵所用。”戶部尚書也站了出來,既然是關於土地的事情,他應該是最有發言權的人。


  百畝?管個屁用!

  文宗恨不得把奏折摔到戶部尚書的臉上,接收到陛下眼中釋放出來的殺氣。戶部尚書不由得低下頭去,同時也在反思剛才說的話,一度懷疑,難道是自己說錯了?


  “陛下,裴公說得確實不假。”


  “前方戰事補給,都需要糧田作為倚仗。大唐農業本就落後,若還是大型征地作為皇陵。恐怕引起不安,擾亂大唐基業。”


  身為皇兄的秦王都站了出來勸阻,也帶起了不少大臣的諫言。


  所有人都認為是文宗一時興起,隻要打消了陛下的念頭就好。根本沒有人注意到他鐵青的臉色,黃邪也隻是站在一旁靜靜聆聽,一言不發。


  當所有大臣都在跟文宗唱反調的時候,宰相趙嵩站了出來。


  “老臣同意征召土地。”


  望著一臉正色的相父,文宗心裏突然多了一絲感動。果然還是嶽父體貼自己,敢跟著大臣們唱反調。既然有了一個人支持,文宗就多了一絲鬥爭的信心。


  “宰相這是何意?”


  裴元甫盯著趙嵩,冷聲說道。顯然話中帶刺,他們二人不合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


  “老夫沒什麽意思!”


  趙嵩哼了一聲,緊接著拱手向著文宗說道:“陛下文成武德,大興土木又何妨。執政數年,大唐國泰民安海晏河清。如今隻是為了給先皇修築皇陵,你們就百般阻撓。口口聲聲嚷嚷著禮儀規矩,卻連陛下修繕帝陵的孝心都視若無睹,我看你們就是想陛下被後人稱為不忠不孝之人!”


  麵對趙嵩的陷害,裴元甫厲聲回答:“相父!休要血口噴人!”


  “血口噴人?怎麽,老夫還說不得你?以我之見,我看是被老夫說中了,怒火攻心了!”


  “你身為國子祭酒,應該宣揚大唐皇室威風。反倒是數年祭祀都是潦草散場,我看你就是中飽私囊!”


  “你!”


  “你什麽你!”趙嵩立馬打斷裴元甫的話,怒道:“我查過國子監的賬溥,往年祭祀國庫撥款都是十萬兩對吧?可是去年明明隻花了不過六萬兩而已,剩下的四萬兩去哪裏?為何不如實上報!”


  其實剩下的四萬兩已經克扣作為涼州前線的補給,這是國子監和瞞著陛下所作的決定。目的就是為了不讓陛下擔憂,而且當時涼州戰事焦灼,裴元甫不得不做出了這個決定。


  沒想到這時候,卻被趙嵩倒打一耙,成為了他中飽私囊的證據。


  氣得整個身子都在發抖,再也顧不得國子祭酒的顏麵,直接指著趙嵩罵道:“老匹夫!休要汙蔑於我!”


  趙嵩可不顧裴元甫的怒罵,反而咄咄逼人:“隻要你拿出證據來,老夫自願受罰。若是拿不來,你就是中飽私囊!”


  諸位大臣看著這場罵戰,不由得退後了幾步,生怕連累到自己。


  文宗當時也覺得此事有些蹊蹺,不過想著裴元甫也是一代忠良,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才沒有深究。


  見裴元甫氣得不輕,秦王出來打圓場:“裴公是否中飽私囊,是密碟司的責任。相父,你應該明白,我們在談論征召土地之事。”


  沈傲風也不想被趙嵩攪亂了局麵,符合道:“對,先談論征召土地之事。”


  “老夫同意陛下的決策,你們同不同意是你們的事。這大唐都是陛下的,隻是在過問你們的意見,怎麽做都是陛下的決定。”


  趙嵩說完就跪倒在地,拱手言道:“相府願獻出一千畝土地,作為皇陵修繕。”


  此言一出,文宗更是欣賞趙嵩。老嶽父簡直是無師自通,這一點不用他親口說出來,覺悟不是一般高。


  沒等文宗開心五秒鍾,裴元甫就直呼宰相的大名,甚至越過了官階:“趙嵩!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麽!”


  “你這是佞臣所言,你這是讓陛下走上亡國之君的道路。征收土地的事情,就是你搞出來的名堂吧!”


  趙嵩心道:什麽時候我就變成了佞臣,自己隻不過順從陛下心意,為君解憂罷了,自己又做錯了?


  “放肆,裴元甫!你還想以下犯上不成!”


  朝堂之上,那老者苦笑了幾聲,最後竟然放聲大笑起來。


  “昏君啊!昏君啊!”


  “聽信讒言,盡然要征收百姓之糧田作為皇陵”


  “我看大唐基業,命不久矣!”


  諸位大臣都開始慌了,紛紛低聲讓裴元甫閉嘴。這種話是隨便輕易說出口的嗎?

  不少人已經跪倒在地上,因為他們都看到文宗正在發怒的邊緣。


  “你說朕是昏君?”


  龍椅之上不怒自威的語氣響起,麵無表情的看著裴元甫。


  “這不是昏君是什麽?大唐百姓飯都吃不起了,陛下還要征召土地作為皇陵?這跟昏君的所作所為。有何不同?”


  “國子祭酒裴元甫辱罵聖上,大不敬,藐視天子的威嚴!其罪當誅!”


  黃邪話音剛落,殿門外的禁軍就走了進來。


  “我就是要罵醒這個昏君!今天就算砍了老夫的腦袋,老夫也要說!”


  奈何裴元甫一把老骨頭,怎抵得過禁軍的力氣。三下五除二,就被摘去了烏紗,押著跪在了文宗的麵前。


  “陛下息怒,裴公為官多年,勞苦功高。念其功績,也罪不當斬啊!”


  沈傲風第一個站出來為裴元甫求情,雖然在這件事上裴元甫確實做得不對,但是總不能為了一句惡語,就斬了多年的大臣,這無疑會讓正派的官員寒心。況且,他也不相信文宗是一個心狠手辣的帝王。


  “陛下,裴公也是一時糊塗,還望陛下三思而行!”


  “陛下三思!”


  說實話,文宗早就料到了這個局麵。被罵了一句昏君著實不爽,但是這先河是萬萬不能開的,要不然他的天子威名如何設立。


  “念其諸位大臣求情,饒裴元甫一死。不恭不敬,實乃大罪。身為國子祭酒,知法犯法,罪加一等。今革去官職,押入大理寺麵壁思過。”


  諸位大臣也沒想到,文宗說罷官就罷官,看來這一次是鐵了心要征召土地。裴元甫第一個撞到了槍口上,不拿他開刀拿誰開刀。文宗也於心不忍,但是為了顧全大局,也隻能等到日後再做打算。


  早朝不歡而散,眾人也沒有了異議。


  中午時風,征召榜文貼出,再一次引起長安震動。


  尤其是裴元甫朝堂之上頂撞文宗的故事,已經有數個版本流傳了出去。


  所有的罪魁禍首,統統都落在了趙嵩的身上。這是蘇畫始料未及的事情,本以為昏君之名更為津津樂道,再不濟,這鍋要淪為自己的頭上,沒想到奸臣趙嵩的大名,卻如長了翅膀一般,傳遍了整座長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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