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春風得意馬蹄疾》
“娘子,其實我感覺,這衣服有些不合身。”
蘇畫站在銅鏡前,看著鏡子裏的自己,悠悠的說了一句。
又整理了一下腰間的玉帶,扭頭又對著霓裳說道:“要不?你拿去洗洗。天氣這麽好,曬一下就幹了,不礙事的。實在不行,火爐邊烤一下,也是可以的嘛。”
霓裳白了他一眼,幫他整理了一下,衣襟上的褶皺。
“把你的花花腸子收起來。”
“這宮宴又不是兒戲,陛下邀請你,這是莫大的殊榮。今天又是娘娘的宴會,你可不許胡來,千萬不要惹事。”
蘇畫仰著腦袋,讓著霓裳的動作,嘴裏也不閑著:“我知道,什麽時候你家相公會主動招惹別人了。放心吧,我就是去走個場,說一句好話就回來陪你吃飯。”
“又說胡話!”
霓裳錘了蘇畫一把,推了推他的身子,示意蘇畫轉過身去。又熟練的給蘇畫的發髻,纏上黑色的發帶。
“按理說,陛下的嬪妃誕日,也不會邀請相公這個九品官。事出突然,我看啊,一定是陛下想找你商量一些政事。你就給我收起你這幅德行,老老實實的辦好事情,才能給我回來。”
“還能有什麽正事,無非就是喝喝酒,吹吹牛,聽一幫白胡子老頭打著官腔。想想我就覺得無聊,要不我還不是不去了,我感覺肚子有些不舒服!”
霓裳眼疾手快連忙拉住蘇畫,又看了一眼站在角落裏,穿著新衣裳的邢小虎。
有些話,還是不宜給小姑娘聽到,又在蘇畫耳邊低語了一句。
“你要是敢不去,今晚上就別想上老娘的床!”
“玩這麽大!”
蘇畫隻得放棄抵抗,霓裳的脾氣他最懂了,說得出做得到。為了今晚上的幸福生活,不就是一個嬪妃的生日晚宴嘛,忍忍就過去了。
他又想起什麽,在霓裳的耳邊也低語一句。霓裳的臉刷的一下就紅了,羞憤的捶打蘇畫的胸膛。
“沒看到小姑娘還在這,胡說些什麽。”
蘇畫嘿嘿一笑,抓住了霓裳的手腕:“讓你以前老調戲我,現在知道被我調戲的滋味了吧?”
“什麽時候人家調戲過你了”
霓裳紅著臉小聲呢喃,扯走了蘇畫抓著自己的右手。等到抬起頭來看向蘇畫的時候,他卻走到了角落裏。
“先生要去一趟皇宮,你就跟師娘在家裏,乖乖待著,知道嗎?”
蘇畫捏了小姑娘的臉蛋,看著這一身價格不菲的漂亮衣服。不由得讚歎:大牛雖然五大三粗的,這審美的眼光,倒是不賴。
邢小虎有些膽怯的點了點頭,又埋下腦袋,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手指也止不住的纏繞在一起。
這一雙繡花鞋穿著也舒服,身上的衣服也好漂亮。以前跟娘親在一起的時候,隻有逢年過節的時候,才能穿上新衣服。還是打了補丁,或者其他親戚的子女長大後,穿不下的。
又鼓起了勇氣,抬頭看向了蘇畫:“那你什麽時候回來啊?”
蘇畫努了努嘴,有些不確定:“具體時間我也說不準,這還得看皇帝留我到什麽時候了。”
小姑娘的大眼睛眨了眨,似乎想說些什麽,又不好意思開口,隻得閉上了嘴巴。
“學堂的同學都認識了嗎?”
“隻記得了幾個。”
“沒事,以後就慢慢熟悉了。你要是閑的無聊,書桌上有簡單的字,你也可以先學著些一下。”
他看得出來,邢小虎好像不怎麽喜歡與人交談,跟同齡人的時候或還會說上一些話。本來就是邢大虎交托與自己,先前也有過拜師。蘇畫就打算讓邢小虎在學堂上課,自己言傳身教,相必也不會辜負了舊友之托。
他覺得應該是怕生,隻要過一段時間就好了。
邢小虎跟自己在一起的時候,感覺還好,多少也能回答蘇畫的問題,或者是開口提問。
反觀跟霓裳在一起的時候,就顯得拘謹了很多。吃飯的時候,也下意識的往自己的身邊靠,就好比霓裳是吃人的餓狼一樣。
蘇畫還想交代一些事情,樓下前來接應的太監,總是不合時宜的時候出現。
“蘇仕郎,時辰到了,該入宮了。”
他也隻得作罷,家裏又霓裳在,也不會出什麽亂子。
“好了,時間也差不多了,那我出們了。”
蘇畫說完活動了一下肩膀,看了一眼霓裳,她微微點頭。摸了摸小姑娘的腦袋,邁步下了樓。
蘇畫一走,小姑娘馬上就慌了神。又想追上蘇畫的腳步,又想去蘇畫告訴過自己,讓她乖乖在家。猶豫了一會兒,瞥了一眼霓裳,又糯糯的低下腦袋。
霓裳也是一陣無奈,這小姑娘怎麽就這麽害怕自己呢?
難道就是因為自己早上,喊的嗓門大了一點了嗎?
悄步走到了窗台,推開了木窗。想到小姑娘的身高問題,又貼心的給她拉了一張凳子。
“想看就看吧。”
“我還要去溪邊洗衣服,晚點要準備大家的晚飯。你要是覺得無聊可以在院子裏玩,千萬不要亂跑,這竹林裏很多危險的東西。”
小姑娘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卻沒有動身。
霓裳歎了一口氣,也下了樓。
隻是走到一半的時候,才聽到了樓上傳來的動靜。
一個身高不高的小姑娘,從口袋裏掏出了幾枚銅板。這也邢大虎臨走的時候,給她留一下的。
努力的惦著腳尖,看向了草堂門外。一雙大眼睛盯著高頭大馬上的少年郎,心裏有些擔憂。她剛剛想說,能不能幫她買一點桂花糕回來。
因為蘇畫說家裏的桂花糕吃完了,她喜歡那種甜甜又黏牙的感覺。父母不在身邊,哥哥也不在身邊,朋友也沒有隻有吃到一些甜食,她弱小的心裏才有一絲慰藉。
或許是出於虧錢,他幫自己買了這一身衣服,應該花了不少錢。又請了那麽多工人做事,她也不好意思在開口,隻得咽在了肚子裏。
身穿官服的少年郎,對著閣樓方向搖了搖手。
樓下的霓裳也是朝他揮了揮手,閣樓上的小姑娘,也想揮揮手,無奈自己的手短,隻能露出手指頭,也不知道蘇畫能不能看見。
等她再次踮起腳尖的時候,門口也沒有那人的身影。
——
蘇畫還以為皇帝會派轎子來接應,誰知道自己給自己備了一匹馬。仔細想想也是,以自己的品級,還不夠資格坐轎子。
自己還有些暈車,顛簸的轎子屬實讓人難受,還是騎馬舒服。
前世的他,隻想房貸車貸,什麽時候娶個媳婦被俗世壓抑的直不起腰杆,一直想領略遊牧民族的日常。
此時的他,正躍馬揚鞭,奔馳在廣袤無垠的田間小道。若不是有傷在身,他就衝著那夕陽下的草地奔去。
身後的太監也是望塵莫及,出門前還一副死氣沉沉的蘇大人,怎麽轉眼之間就活力四射了。
站在高頭大馬之上少年郎,穿越鬧市人流,不少人都在紛紛讓開一條小道。
議論著馬上的官員是誰,怎麽看起來如此年輕。還有宮中的太監,怎麽也在?又出了什麽花邊新聞,不少人也開始交頭接耳。
蘇畫行走在其中,覺得自己現在的氣質,就像個高中狀元的秀才。
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
隨著太監步入皇城,首先要去禮部學習覲見之禮。這是蘇畫第一次正式的身份進宮,而是還是參加宴席。
皇家天威,不可冒犯,禮數一點都不能少。
這其中禮節交條,聽得蘇畫直打瞌睡。枯燥乏味,其中踏入宮門,要先邁那一隻腳,都有明確的規定。
禮部還有一些其他的官員,或是一些豪門公子。都是為了給林娘娘過生日來的,和蘇畫一樣都是第一次進宮,也在禮部學習禮儀。
學完之後領取宮中腰牌,這腰牌就是他們的通行證,標明了什麽地方不能去,什麽地方可以去。如果那個倒黴蛋不幸被禁軍抓到,腰牌也是證明自己的身份,少去了很多麻煩。
領完腰牌之後要前往內侍府通稟,由海德檢查前來祝賀之人,是否藏有暗器、毒藥之後就是更衣沐浴,一係列流程下來,蘇畫感覺整個人都裂開了。
蹲在宮門口,望著偌大的皇城,突然一個想法在他的腦中一閃而過。
如果他現在翻牆出城,會不會被禁軍亂箭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