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一場秋雨一場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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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霓裳的過去,也是二人之間,從來不會談起的事情。
她很懂事,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蘇畫的身上。就算自己再委屈也好,第一個想到的也是蘇畫。
憑良心而論,蘇畫自認做的,遠比不上霓裳的萬分之一。
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
蘇畫隻是坐在了她的身邊,輕輕撫著她的後背。霓裳把頭埋在手臂裏,趴在了書桌上。
禍福相依,對於霓裳,更多是憐愛。
他們很默契,明明知道對方都藏著許多的心事,卻總是隻字不提。也不會正大光明的詢問,而是通過某件生活的小事情,拌拌嘴,嘮叨幾句。
就好像前天霓裳在房間整理蘇畫的官服,他隻是隨口問了一句,這個九品官,她滿不滿意。
霓裳接過話匣子,說了很多需要在官場上注意的事情。叮囑他以後遇到事情,不要像之前那麽魯莽。也是霓裳第一次說教蘇畫,秉持著一禦姐訓斥的口吻。
口若懸河說來,他隻覺得好笑,不免調侃霓裳,說她知道這麽多,難不成以前家裏也有人當官。
霓裳氣得狠狠捏了他一把,算起來,他們在一起也有不少日子了。大部分的時候,霓裳都是一副賢妻良母的姿態。她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被比一個小上自己三歲的男人,壓得死死的。
在霓裳的眼裏,蘇畫在他這個年少異常的沉穩。看似嘻嘻哈哈,滿不在乎的模樣,可是真當一個人的獨處的時候,他總是少言寡語,別說笑了,能在臉上找到表情,都是難得一見。
他的生活除了喝酒、曬太陽、就是沉迷他的木工技藝。沒有一個讀書人應該有的樣子,卻偏偏滿腹經綸,什麽事情都懂,什麽事情都喜歡埋在心裏,從來不願意跟人說起。哪怕是自己,蘇畫也是閉口不談。
他們平時的聊天,多數都是霓裳打開話題,蘇畫就坡下驢的迎合,時不時也說說自己的觀點。
閣樓上很冷清,隻有陣陣的抽泣,似乎霓裳也在努力的克製自己的情緒。蘇畫一言不發,有時候安靜的陪伴,勝過千言萬語。
霓裳抬起梨花帶雨的臉龐,眼角的妝也哭花了,淚水貼住了鬢角的發絲。
“我是一個累贅嗎?”
蘇畫心裏一緊,伸出手擦去了霓裳臉上止不住的淚水。捏了捏她的臉蛋,溫柔的說道:“瞎說!我家娘子這麽懂事,誰敢說是累贅。”
女子鼓起了腮幫子,緊閉著雙唇。想張嘴,又怕一開口就會哭出來,隻得淚眼婆娑的看著蘇畫。
“好啦,想哭就哭吧。”
蘇畫說著張開了懷抱,讓她哭一場就會舒服多了。壓製著悲傷的心情,遲早有一天會爆發。與其壓抑良久,倒不如現在哭個痛痛快快。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回事,以前在鳳棲樓受了多少委屈都沒有落淚。自從跟了蘇畫,淚窩子就變得淺了。
霓裳好哄,哭過一陣就會好。明天再想辦法,逗她開心,馬上就會好起來了,這一點,蘇畫是最了解的。
等到蘇畫下樓的時候,桌上已經被收拾的幹幹淨淨。李允諾還蹲在房門口小馬紮上,打起了瞌睡。
歎了一口氣,這小姑娘還真是執著。
扯了扯肩上濕漉漉的衣衫,這都是霓裳哭濕的。她已經睡著了。哭累了,蘇畫就扶著她上床休息了。自己打盆熱水上去,幫她擦一下臉。再換身衣服,這個點,差不多也要睡覺了。
“允諾?”
輕輕的搖了搖小姑娘的手臂,喊了一聲。
李允諾是撐著臉睡著的,突然被驚醒,身子猛地往後傾,差不多就要磕到木板上,蘇畫眼疾手快的拉住了。
由於長時間的支撐,小姑娘的臉上印得火紅一片。隻覺得手臂酥酥麻麻的,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看到蘇畫正一臉無奈的看著自己。小姑娘連忙起身,整理好的儀容,恭敬道了一聲:“先生,你下來了呀!”
“好了,時間也不早了,快回去吧!”
見到蘇畫的肩上有些濕潤,李允諾馬上就想到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沒事的,師娘說了,晚上還要熬藥,先生的身子骨還需要調理。現在看起來,這個任務就隻能交給我了。”
望著小姑娘悄步跑開的身影,蘇畫有些納悶兒,這是不是睡糊塗了,廚房也不在那個方向啊。
不由得提醒道:“允諾,跑反了!”
“我去給先生拿件衣裳!”
聲音悠悠的傳來,蘇畫有些無奈又有些好笑。他跟李允諾差不了幾歲,除了身高上蓋過小姑娘,若是仔細打量的話,他們兩人還真有一絲般配。
院子裏一道瘦小的身影,踩著凳子,在晾衣竿上收了衣服。又往身後看了一眼,隻見蘇畫抖了抖身子,邁步往裏屋走去。
幫蘇畫收好了衣服,李允諾這才忙著在廚房煎藥。
以往都是霓裳在做,李允諾有時候也會一旁幫忙。人家的老爹可是正兒八經的郎中,這點事情,打小就會,做起來也是輕車熟路。
蘇畫換好了衣裳,端著熱水上了樓,幫霓裳擦去了臉色的淚痕,看樣子睡得很深,或者是哭得太傷心了。直到蘇畫弄完,都沒有驚醒她。
臨走前,蘇畫又在霓裳的臉頰了吻了一下。
“晚安,我的小寶貝。”
咚咚咚,閣樓的階梯傳來蘇畫下樓的動靜。
女子微微睜開雙眼,睫毛跳動,眸子裏染上一層薄霧。用手摸了摸蘇畫親過的地方,臉頰緋紅。偷偷一笑,又閉上了眼睛,似乎她真的有些乏了。
蘇畫下樓的時候,發現剛剛扔在架子上的衣服不見了。在廚房也找不到李允諾的身影,火爐上的藥罐子還在咕嘟響著,火候也夠煎熟。小姑娘要走也會跟自己打聲招呼的,莫不成,這年頭還有偷衣賊?
實在是放心不下,又圍著屋子繞了一圈。
最後這才在溪水池邊,發現了小姑娘的身影。插著燈籠,潺潺溪水,夾雜著鳥叫蛙鳴。一個麵容姣好的少女,蹲著身子洗著一件寬大的衣衫。還有些吃力,擦拭頭上的汗珠,又忙活起來。
蘇畫站在大門前看了一會兒,卻沒有開口說話。人家都洗了,蘇畫也沒有必要在傲嬌什麽。回屋熱了壺清茶,又在櫃子裏翻出了一些糕點。
批了件外袍,升了火盆,夾了一塊燃得通紅的炭火。天氣越來越涼,要是讓霓裳知道自己又不注重保暖,說不定又得挨罵了。
想起了文宗交給自己的事情,他又在屋簷下的書桌上書寫起來。當然還有草堂的翻修計劃,總得為了入冬做打算。
院子裏已經很少出現一老一少,悠閑嗮著太陽的身影了。天氣逐漸變涼,小叔公都躲在了家中烤著火盆休息。
蘇畫和玄公通力合作,又在屋簷下,造了一個類似涼亭的小屋子。平時吃飯,或者待客都是在這裏。因為屋子裏的排煙係統還是有些問題,每次吃飯都會聞到一股重重的油煙味,蘇畫索性把客廳建在了外麵。
蘇畫的動手能力本來就不弱,又用竹片做成了簾子,看起來倒是有些美觀。占地麵積也也不大,隔著一米處就是池塘,這才是蘇畫想要的園林風格。由於還不是太冷,很多地方蘇畫也都沒有補上。
木桌都是折疊式的,吃飯是一麵,辦公是一麵,也沒有占用多大的空間。若是覺得礙眼,折起來立在牆下就好。
若是到了冬天,還能圍聚在小屋子裏烤著火爐,溫一壺燒酒,吃著火鍋,欣賞一下雪景,那小日子都真的舒服了。
正這麽想著,天色馬上就變了。
月色遁入雲層之中,竟然下起了毛毛細雨,一點征兆都沒有。長安的天天氣,永遠都是這般陰晴不定。
蘇畫看著溪邊放下,又轉身進屋拿了一把油紙傘。走在院子中,竹林颯颯作響,雨打穿葉大風一吹,甚是刺骨,蘇畫不由得抖了一下身子。
真是一場秋雨一場寒,場場秋雨要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