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蘇雲瑾又跑了》
“諸位愛卿,覺得這個計劃如何?”
文宗抿了一口清茶,不得不說,司農寺的辦事效率還是很不錯的。短短幾天時間,就能熟練的辨別茶葉,區分了茶葉口味的層次。
說完看了一眼房中站著的諸位大臣,拋去了詢問的目光。
書房內,韓君祁、沈傲風這兩位大臣就不用說了,到場的都是一方高官。就連還在風頭上的宰相趙嵩都到場了,沒人知道陛下是怎麽想的。
可能也是受到了蘇畫的啟發,惡人自有惡人磨。趙嵩的本事確實不低,緊要關頭,還是可以驅使。文宗也是給了自己嶽父,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
“土地歸朝廷所有,此詔令一出,相必諸多名門定不服氣。”中書舍人李元洲第一個開腔,他是負責詔令起草的工作,文學才能,政治才幹也是極為突出。
“大唐名門居多,傭其土地數不勝數。陛下想從他們的嘴裏搶食,恐怕難上加難。”
“朕也不是貪心之人,隻不過要征收他們未開墾的荒山,為百姓謀福,為戰事補充糧草,再說朕又不是不還?”文宗放下茶盞說道,蘇畫的辦法諸多弊端,這也是文宗找來大臣商量的原因。
而蘇畫也沒有咄咄逼人,特別指出了未開墾的荒山和農田。名門貴族也不會傻到跟皇帝作對,若是做得好,說不定還能論功行賞。當然也有小部分除外,這也是文宗所擔心的地方。
“隻怕他們不會這麽想,就拿徐家來說。他們曆代都是以鹽商為主,其商號廣遍天下。長安附近諸多荒山都是徐家的地盤,這可是有著戶部的證明。若是把他們逼急了,那我長安百姓的食鹽,可就沒了著落。”徐家是長安商業的龍頭,這很多時候,皇帝都還不如一個商人有錢。
曆朝曆代對於鹽業的管理力度不同,但是總的經營權還是在朝廷的手中,也是朝廷的重要財政來源之一。
這徐家卻是曆代經營,堪比大唐建國的時間都久。要想在他們的手中得到好處,還真的花上一番心思。
“所以朕才找你們來商議,都說說你們各自的主意吧。”
“陛下,老臣認為此事可行。”沈傲風沉思良久,他是京兆府,對於長安百姓的情況最為了解:“大唐百姓的良田多是佃農方式,每年不僅要給地主交稅,還有麵對朝廷賦稅,確實苦不堪言。如果換做朝廷所有,一年兩稅,可以省下不少口糧。朝廷又鼓勵開墾,村裏的青壯男子也不必背井離鄉謀取活路,到時候朝廷征兵,也更為方便。”
“沈公說得有理,既然是利民的政策,就應當推行。隻是最難辦的事情,還是這群名門貴族啊。”韓君祁有些無奈。
“陛下,敢問此法是何人所想?”沈傲風在一旁問道,他也想見識一下,能相處如此妙計的人才。
文宗歎了一口氣:“除了蘇雲謹還能有誰。”
這下輪到眾人為之一驚,臉上多多少少都有一絲動搖。文宗也是一臉的無奈,蘇畫把這個難題丟給了自己,早知道就應該事情問清楚。
“這解鈴還須係鈴人,陛下何故不問問他,有何法子?他能想出這辦法,心中理應有了解決之策,隻是這”沈傲風欲言又止。
文宗看出了沈傲風應該猜到了什麽,於是追問道:“沈公有話直言。”
“老臣猜測是蘇雲謹也不想沾惹上這一件麻煩事,這一舉動無疑是成為了諸多豪門的敵人。”
好小子,竟然挖個坑給自己跳。
他倒是當了甩手掌櫃,文宗想到這裏,連忙吩咐身旁的小太監去太醫署傳令蘇畫,他要當麵問個清楚。
良久過後,海公公端著一壇酒走了進來。
“陛下,不用宣了,蘇雲謹已經回東廬了。”
文宗震驚:“什麽!蘇雲又瑾跑了?”
“他什麽時候回的東廬?他的傷勢好了?朕什麽時候讓他回東廬了?”
海德看著咄咄逼人的文宗,弱弱的開口說道:“這不是聖上下午時分親口答應的麽?說讓他回去休息半個月,老奴就差人把他送回東廬了。”
這回輪到文宗傻眼了,他好像確實這麽說過。
但是你小子也我前腳剛走,你後腳就火急火燎的離開了,而且還是連夜帶著重傷離開。
怎麽,朕的皇宮還比不上你的一間茅屋?
既然人都回去了,文宗在發脾氣也無濟於事。誰讓是自己答應的,天色已晚,他又有傷在身,隻能放到明天再說吧。
看著海德手上拿著一個壇子,文宗投去了好奇的目光。
海德馬上理解的文宗的意思,連忙解釋道:“這是蘇雲瑾送給陛下的啤酒,說是以冰鑒凍過之後,口味醇厚無比。”
啤酒?
文宗想起來秦重跟他提起過的,嘴角忍不住的抽了抽,這小子這麽著急的回東廬,難不成就是為了喝酒?
“陛下,那晚膳想吃什麽?”
文宗不假思索的回答道:“火鍋吧。”
身旁的黃邪睜開了眼睛,冰鎮啤酒配火鍋1
“宮中也有火鍋?”一位年輕人的官員嘀咕了一聲,隨即意識到這裏是在宮中,兀得閉上了嘴巴。眾人紛紛都投去懷疑的好奇的目光,那人有些尷尬。
“周愛卿也知道火鍋?”
“說來也是巧,微臣陪著妻子,曾去秦王府的火鍋店吃過幾次,口感奇特,真乃讓人流連忘返,隻是想不到宮中也有。”
“我倒也是聽說了秦王的小公子,在成安開了名為火鍋店的鋪子,隻是聽聞,卻沒有嚐過。”韓君祁在一旁搭話道。
“這火鍋都是以胡人的調味料烹飪而成,微臣也是”光祿大夫周苑欲言又止,這胡人本就是異族,又擔心文宗生氣,這才沒有了下文。
文宗卻是一臉笑意,擺擺手:“美食何須分地界,既然能填飽肚子,那便可食。若是哪天朕的子民,口中無糧了,隻有胡食,難不成要活活餓死?”
這個觀點其實多少官員都有,文宗沒有明說,卻成了不成文的規定。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個道理,所有人都懂。
沈傲風站了出來:“陛下要用膳,那臣等在此等候吧。”
想著眾人都是商議了這麽久,回去也都晚了。也有很多事情沒有解決,不如在皇宮一起吃了,在飯桌上在宗還是一位親民的君王。
畢竟吃過火鍋,講究的就是一個熱鬧,人越多越好。今日還有秦重誇上天的啤酒,今天就讓你們這群大臣嚐嚐禦膳房的美食,長長皇家的威風。
“那諸位愛卿就留下一同用膳吧,嚐嚐這蘇雲瑾搗鼓出來的火鍋。”
又是蘇雲瑾,眾人又再一次陷入了震驚。
這小子上到朝廷大事,下到美食珍饈,他還真是什麽都懂啊。
——
而遠離朝廷的蘇畫,躺在雲霓草堂的院子中,重重的打了一個噴嚏。
“誰又在背後議論我?”
扭了扭鼻子,蘇畫又把視線放到了麵前的燒烤爐中。升騰的火焰傳出香氣撲鼻的肉味,隨著胡椒的點綴,那股刺鼻又折磨的味道,不斷刺激著味蕾,更是令人食欲大開。
果然皇宮美食雖然好,但是蘇畫總覺得少了一點什麽。死來想起,還是自家的調味料做出來的美食吃起來舒服一點。
金窩銀窩,都不如自己的狗窩。
玄公抱著酒壇子都不舍得撒開,眼神也是迷離四散,打了一個酒嗝:“小雲子,你還別說。這啤酒好久沒喝了,現在喝起來還真是有點難以入喉。可是這越喝就越來勁。”
“啤酒的性質本來就是如此,它的口感還需要慢慢花時間去調整。我們走了這麽久,都沒有質變,說明了這啤酒的釀造技術,已經達到了人為可以把握的。可惜了,沒有冰鑒,實在是美中不足。”蘇畫歎了一口氣,不是冰鎮的啤酒,那喝起來的口感真是差了太多。
“你就知足吧,還好你這屋子沒有被抄家。要不然,我們回來都沒地方住。”玄公又抱著壇子抿了一口,那模樣不知道又多享受。
是啊,這一切還真托了韓君祁的福。
雲霓草堂依舊保存的完好無比,相比趙羨的太尉府,現在已經充公國庫,昔日奢華的園林,也隻剩下了一副空殼。
“娘子,快過來,我已經幫你烤好了。”
蘇畫對著閣樓上還在打掃衛生的霓裳喊道,雖然回來了,可是被子這些東西都很久沒有人用了,都積滿了灰塵。蘇畫的床上更為恐怖,還有一窩小老鼠。
木質房屋潮濕陰暗,而且又少有人跡,加上無人打理。這一個洞天福地,自然成了耗子的娛樂場所。隻能把原本的被子統統燒掉,又跟邢家大嫂借了一床新被子,明天在讓玄公進城去買新的吧。至於那窩小老鼠,蘇畫則是放在後院的牆角下。
上天有好生之德,老鼠媽媽能不能發現,一切就得看老天爺的安排了。
閣樓上傳來一陣清脆的聲音,語氣中夾雜的匆急:“馬上就忙完了,相公你別瞎吃東西啊!要是被我知道了,今晚你就給我睡外麵。”
蘇畫暗自不忿,他現在還處於養傷期。霓裳更是發揮的管家婆的脾氣,三令五申,嚴禁蘇畫喝酒、不許吃辛辣的食物看著玄公在自己麵前狼吞虎咽大快朵頤,蘇畫心裏那叫一個恨啊。
沒辦法,誰讓這是自家娘子下的死命令。
也是因為這個理由,蘇畫才把僅剩下的兩壇啤酒送給了文宗。自己不能喝,幹脆就借花獻佛吧,以回報文宗在這件事情中對自己的一個幫助。另一壇,則是送給了,送他回東廬的海公公。畢竟人家在帶著皇帝的口諭,宣布了自己無罪釋放的消息。這一點眼力見還是有的,送錢就太見外了,省得被人說是賄賂宦官。
東廬百姓聽到蘇畫無罪釋放的消息,心裏懸著的大石也落了下來。尤其是孩子們,先生師娘回來了,在他們的眼裏就是最開心的事情。
送走了前來探望的家長們,他們都是來慰問蘇畫的傷勢的。都是滿滿的關心,送雞蛋的、送魚肉的、送柴火的把他家的灶台都堆滿了,在他們的眼裏,兒子拜入了蘇畫的門下,那可是一輩子的師傅。
蘇畫笑了笑,這淳樸的東廬民風,果然是一點都沒有變。翻了麵前的焦黃的烤肉,繼續躺在了椅子上。
以前的生活,似乎又回來了。
等他的傷養好之後,心裏所圖謀的計劃就要正式的開始。這半個月,就當是蘇畫給自己最後的一個假期吧。以後想要休息,那可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