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文宗的態度》
“聽說了嗎?昨夜又發生大事了。”
某茶館的一角,一個長得賊眉鼠眼的男子,對著同伴嚷嚷道。
肥頭大耳的男人揚起臉,嘴角還掛著餅屑。手裏的動作挺住了,兩眼好奇的看著他:“發生了什麽大事?”
周圍的食客。也都把耳朵附了過來,這賊眉鼠眼的男人是附近出了名是百事通,隻要長安有什麽風吹草動,他還能真能找到門路,知道其中的消息。
“可不得了!”男子打了一個哆嗦,想起來就有些後怕。
同伴見他的模樣,就知道一定是出了什麽大事。不然他怎麽會有害怕的表情,趕忙在一旁催促道:“怎麽回事?快說呀!”
“登仕郎蘇雲謹,你知道吧?”
肥胖男子點點頭:“不是逃獄之後,又被大理寺的人抓回來了嗎?”
瘦子奪過他手中的蒸餅,自顧自的咬了一口。肥胖男子明顯有些不舒服,但是好奇著下文的事情,也就沒有跟他計較。
“昨晚有刺客潛入大理寺地牢,這小子胸口這麽大的刀上,就跟這張桌子一樣長!”男子咬著半塊餅,比劃著麵前的桌子。
聽著的眾人,不免翻了一個白眼。這小子吹牛從來不打草稿,這長度也太誇張了,明顯不可信。
“現在正躺在太醫署,那氣息出多進少,估計懸了”肥胖男子還在失神的功夫,麵前的男子惋惜的搖搖頭。
周圍落座的賓客也都紛紛發言。
“那個不長眼的,敢潛入大理寺刺殺朝廷命官,這不是活得不耐煩了嗎?”
“我倒是覺得,事情沒有那麽簡單。”
“兄台,你有何高見?”
一個帶著書生之氣的中年男子,打開了折扇,慢條斯理說道:“這剛剛抓回長安,就遭到刺殺,未免太過蹊蹺了吧?”
麵前的儒巾男人附和道:“劉兄所言極是,這蘇雲謹隻是小小的九品登仕郎。論仕途來說,尚入官場,也沒有樹立仇家,沒理由會遭到刺殺。”
“最大的仇家那便是”書生沒有直說,隻是把目光拋到了一個方向。
“你是說,這次想殺蘇雲謹的是那邊的人?”
書生點點頭:“蘇雲謹殺了趙文賓,你覺得能全身而退嗎?”
“不可能!”儒巾男子笑著說道:“這馬上就要開堂審理了,他怎麽可能會在這個時候動手,這不明擺了告訴別人,事情是他做的麽?你覺得以他的聰明才智,會傻到這個地步?”
“況且,這審理的結果,不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又何必派人刺殺,做出多此一舉的事情呢?”
儒巾男子的話也不是沒有幾分道理,也有不少人暗暗同意。
“別說了,有官差來了。”
不知道是誰喊了這麽一句,整個茶鋪都安靜了下來。談論的話題馬上就變了,變成了互相寒暄的問候。
民不與官鬥,而且是在談論朝中大臣得到事情。雖然沒有違背什麽律例,但是也沒人傻到在官差的麵前嚷嚷。
“伯母的身體還好吧?”
“還行,托兄弟掛念。”
為首的官差推開了茶鋪的大門,腰間戴著彎刀,威風凜凜的走了進來。
“誰是店家,給官爺站出來!”
堂內鴉雀無聲,櫃台旁的門簾被掀開,一個八字胡的男人,笑嗬嗬的走上前來,沾滿麵粉的手在衣裙上擦了擦。
“喲,這不是張三爺嗎!”
“好久沒見了,什麽風把您老人家給吹來了。”店家一邊賠笑,一邊拉著官差,往店內走。
喚作張三爺的官差,感覺掌心一沉。這老店家,果然是人老鬼精,不由得喜笑顏開,隨機馬上恢複了嚴肅的神態。
“昨日有刺客潛入長安,陛下有令,嚴厲巡查。昨晚宵禁之後,你們幾人在何處?”
“官爺,我們店小,哪裏藏得了什麽刺客。昨夜宵禁之後就睡下了,可不敢違抗律例,還望官爺明察。”店家老老實實的回答。
張三掃了一眼大堂,象征性的在各處看了一眼。臨走之前,又囉嗦了幾句。總之就是提醒他們,最近城內多事。入夜過後就待在家裏,盡量少走動。如果被大理寺人盯上了,那到時候有理,你也得到衙門裏說清楚。待在家裏最好,不要去自討苦吃。
——
金鑾殿內,文武百官位列兩旁。
文宗臉色陰沉的看著桌上的奏折,頂著黑眼圈,足以見得他昨晚睡得極差。半夜就被黃邪通知,蘇畫被賊人刺傷的消息,他能睡得著才怪。
如果蘇畫所說的茶葉計劃,順利進行,那麽日後的國庫充盈,還有什麽後顧之憂。他在這個年輕的少年身上,看到了很多不可思議的一麵。
他似乎什麽都懂,什麽也都了解。人家費勁心思想不明白的事情,他隻是歪著腦袋一想,就能說得頭頭是道。
如今卻被賊人刺傷,命在旦夕。這是有人,當麵挑釁天子威嚴,文宗怎麽可能坐得住。
事出突然,他第一個懷疑的便是趙羨。但是仔細一想又不能確定,現在沒有證據,況且他也覺得以趙羨的才智,絕對不會做出這麽愚蠢的事情。
“大理寺卿何在?”
徐劍南跪在堂下,大理寺地牢三番兩次被人來去自如,這戒備形同虛設一般。弄出這麽大的事情,這個鍋他不背也得背了。
“罪臣在。”
“朕已經給了你一晚上的時間,到底查清楚了沒有?”
徐劍南能清楚的感受到文宗的怒氣,不由得把頭埋得更低了:“啟稟陛下,昨日賊人利用地牢換值的空擋,這才得以成功潛入大理寺,刺殺蘇仕郎。罪臣率領一班衙役追捕,隻是在城外發現了停留已久的車輪印,以及一些淩亂的馬蹄印。如今已久派人前去追捕,目前還沒有消息傳回來。”
其實大理寺的戒備已經足夠森嚴,也不怪徐劍南玩忽職守。他這幾天,忙著調查白玉京的事情,諸多案件看似不相幹,卻又藕斷絲連。
怎麽脫離,總會扯到一起。
大理寺的交接換值時間,是不固定的。這樣都能有人潛入,那麽就隻能說明一個問題,大理寺有內鬼。
正是抱著不打草驚蛇的心態,徐劍南把這個疑點埋在了心底。
文宗揉了揉發酸的眼眶,同時又念到沈傲風的名字。
“回稟陛下,老臣聯同戶部尚書,徹夜查了各城門的通行記錄。這幾日趕製長安商船馬隊,均以正常,沒有異樣。如此可見,潛入地牢的賊人是突然進城的,沒有在城中落腳。”
“調查了一晚?你們就查出這麽一點消息?”
角落的一官員,站出來回答:“陛下,此事蹊蹺。其行事作風與平日賊人有所不同,老臣認為是武林中人所做。”
“這不是廢話嗎!不是武林中人,能輕而易舉的潛入森嚴的大理寺?能傷朕的朝中大臣?”
文宗一陣怒吼,堂下更是鴉雀無聲。黃邪就站在一旁,靜靜的打量著趙嵩。說實話,他跟徐劍南想的,有很多地方都不謀而合。
如果不是有內鬼,他們是不可能輕易的在大理寺內傷人,更別說在兩個宗師的麵前,全身而退。
文宗也不想罵了,事到如今,也隻能希望徐劍南趕緊把事情查個水落石出。
“徐劍南,朕給你三天時間。查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朕不希望三日後,秦王到達長安之際,朕還在為此事煩憂。”
“罪臣遵旨。”
徐劍南領命推下去查案了,殿內還在一言不發。往日都是各自說著地方內政,今日卻無人敢言。不知情的人,還在納悶兒,陛下怎麽會為了一個九品小官而大發雷霆。
文宗又把視線遞給了兵部尚書韓君祁,擔憂的問道:“韓愛卿,蘇雲謹的傷勢如何?”
“傷勢不容樂觀,傷口染上了劇毒。李禦醫如今也束手無策,隻能以武林高手的真氣維持。如果找不到診治的辦法,三天後毒氣攻心,恐怕神仙來了都”
黃邪注視著趙嵩的一舉一動,在聽到韓君祁說到蘇畫不行的時候,趙嵩突然抖了一會。
文宗看了一眼身邊的黃邪,似乎想得到一個肯定的答案。黃邪點了點頭,若不是他和玄公輪流以真氣續著蘇畫的心脈,蘇畫在昨晚就已經嗝屁了。
“黃邪,傳令退朝,朕乏了。”
“還有,宣布皇榜。精通岐黃方術者,若能治好蘇雲謹,封百戶候。”
一席話引起軒然大波,百戶候,怎麽說也是從七品的官員。這獎勵比蘇畫官職都還要大,看來陛下是真的很在意這個九品的登仕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