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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殺機》

  “陛下,我等都已經記載完畢。明日就可以差人,在長安附近尋找茶葉。”


  文宗接過記載了厚厚一遝的紙張,象征性的翻了翻,滿意的點點頭。


  “你們先退下去整理吧,最好連夜拓印出來。培育茶農之事,就由你與韓君祁一同商議決定。”


  “下官謹遵聖命。”


  司農寺的人來得快,走得也快。


  文宗望著小窗的天色,沒想到竟然在地牢中呆了一下午了。看著蘇畫一臉生無可戀的趴在桌子上,霓裳正在為他捏著肩膀。


  “時間不早了,朕也要回宮了。”


  一聽到文宗要回去,蘇畫也鬆了一口氣。


  “微臣,恭送陛下。”


  “行了,你也累了一下午就不用行禮了。”文宗擺手道,看得出來,有時候這為君王還挺體貼屬下的。


  “那”蘇畫不好意思的搓著手。


  “有話便說,吞吞吐吐的作甚!”


  “微臣何時能出去啊?”


  文宗白了蘇畫一眼,沒有回答他。拎起衣衫就邁步離開。


  “哎,陛下你怎麽走了?”


  “陛下微臣不出去,那李禦醫,您放出去沒有啊?”


  “陛下,別走啊!微臣這裏還有一個發財的大計,咱們在商量宗始終沒有回答。一直到地牢裏沒有了腳步聲,看來是走遠了,蘇畫這才放棄。


  “陛下,真不厚道!”


  蘇畫很是不憤的說了一句,讓自己忙活了一下午,連自己一個問題都懶得回答。


  真覺得自己是個免費的苦力嗎?

  霓裳拉了蘇畫一把,怪嗔道:“相公,你在胡說什麽。”


  “本來就是啊,你相公忙活了這麽久,嘴巴都說幹了。做長工還管飯呢?這不是欺負老實人嗎!”


  “陛下真不厚道!下次還讓我做苦力,我就算懂,也不會說了。”


  霓裳給蘇畫使了一個眼色:“相公別說了。”


  “娘子你眼睛怎麽了,進沙子了嗎?”


  “蘇大人!”


  背後突然響起一陣細膩的聲音,蘇畫頭皮一緊。


  “喲,這不是海公公嘛,您老人家怎麽來了。”蘇畫暗道不妙,這小太監是文宗身邊的親信,若是讓他聽到了,剛才自己在背後說文宗的壞話,保不齊有什麽變故。


  “蘇大人恭維小奴了。”


  海公公仿佛無事發生一般,一副笑容的模樣。示意一旁的衙差,把牢門打開,將手中提著的膳盒交到了蘇畫的手上。


  “這是京兆府沈小姐送來的食物,托小奴交給蘇大人的。”


  “有勞公公了。”


  “蘇大人慢吃,小奴還要跟陛下回宮呢。”


  “慢走,不送了,常來哈。”


  蘇畫敷衍著送別海公公,心裏卻犯起了嘀咕。這一不過節二不認識,隻是當初跟麻子去沈府的時候,見過一麵。現在自己改名換姓了,她怎麽認出自己來的。想來也釋然了,文宗都知道此事了,相必自己的名字已經泄露了。


  不過,話說回來,這沈清寒送自己吃的,是幾個意思?

  貌似自己與京兆府的關係不怎麽熟啊。


  這麽想著的時候,背後升騰起一股怨氣。蘇畫僵硬的轉過身,望著霓裳一臉幽怨的眼神。


  “相公?你解釋一下,這沈小姐與你有和關係啊!”


  話怎麽聽起來這麽熟悉?這不是文宗經常對自己說的麽。


  “混賬東西!”


  坐在龍輦的文宗不由得嗬斥了一句。


  “朕還不厚道?不顧相府的壓力就放了李命,他還想朕如何?還何時能出獄,這話是怎麽從他的口中說出來的。”


  海公公走在外邊,笑嗬嗬的接話道:“那陛下之意,要如何處罰蘇大人?”


  文宗思索了一會兒,龍輦內傳出一道聲音。


  “罷了,此事就不追究他的責任。在牢裏的滋味不好受,發發牢騷也無妨。”


  海公公依舊是一臉笑意,似乎這個蘇大人,很會討陛下的歡心呢。
——

  此時黃昏西斜,天氣涼爽。


  遠離長安外的一處小茶館外,三道身影魚貫而入,走進了茅廬之中。


  店內冷清,催壺燒滾的熱水嘟嘟作響。


  老板娘是一個不到三十的女人,略戴粉氣,正在櫃台裏磨著指甲。夥計長得煞是威猛,四棱子起筋線。穿著短衫,手上布滿了老繭,胸膛隱隱約約露出奇怪的刺青。


  為首的漢子,推門走了進來。體型清瘦,麵色嚴肅。緊鎖著眉頭,似乎總在用著那一雙鷹眼注視周圍的一切。


  將手中的兵器,重重的叩在了桌上。其餘的兩人壓低了帽簷,時不時偷瞄著小鋪中的動靜。


  鷹眼男子大喝了一聲:“上二兩燒酒,八碟小菜。”


  噠噠噠。


  老板娘踩著厚實的木板迎了上來,穿著一身翠綠色衣衫,勾勒著幾朵蓮花。頭上插著一根木簪,梳著朝雲近香髻。領口開得也大,隱約還能瞧見肚兜的紅線。


  “幾位爺,今日來得不巧,小店已經準備打烊了。”


  老板娘的聲音很柔,有種酥到骨子裏的媚氣。


  鷹眼男子用手指叩擊著桌麵,聲音帶著三分涼意:“開店不做生意?那你們還做什麽買賣。”


  兩人四目相對,迸出一絲殺意。


  一時間劍拔弩張,老板娘鳳眼微眯。臉上全無害怕之意,反而是繞行興趣的打量起了這三人。店裏的夥計此時也圍了上來。扯開了衣襟,漏出來的刺青是梵文密咒。


  胳膊上的青筋乍起,聲若巨雷:“作甚?要與某打上一場不成!”


  一直壓低帽簷的兩人也站了起來,手中按在了腰間的劍柄之上。


  “看來還真是來砸店的!三娘,你且退下,這裏交給某便是。”刺青壯漢話音落下,攛拳攏袖伴隨著一道驚雷炸響。


  莽夫就是莽夫,一言不合就動手。


  摧枯拉朽的氣勢,直逼鷹眼男子的臉龐。隻見他卻不動如山,愣是連眼皮子都沒眨一下。壯漢的拳頭馬上就要擊中他的時候,鷹眼男子動手了。


  以掌克拳,穩穩的抓住了來者的拳頭。


  何三娘心中也是一驚,彪子天生神力。不遺餘力的一拳,竟然被那人輕易的擋住。


  鷹眼男子微微收腹,一股陡然的氣勢猛地張開。彪子被震的後退的幾步,木板都要被他踩裂,發出刺耳的聲音。不由得扭了扭酸痛的手腕,彪子咬著腮幫子正準備上去重新打過。


  何三娘揚起了素手,攔在了彪子的麵前。這三人來路不明,還是別輕舉妄動的好。


  “三位爺好興致,奴家去做便是。何必動刀,傷了和氣不是。”何三娘賠笑道,轉臉對著彪子使眼色,讓他到廚房去張羅,大堂有自己看著。


  彪子麵帶猶豫,瞪著那兩人抱著動刀長劍,又看了看何三娘。怒哼的一句,彪子剛剛掀起門簾準備出去,身後的鷹眼男人再次開口。


  “看他虎背熊腰的?會做飯嗎?”


  “您放心,奴家這弟弟雖是粗魯一些,可是這手藝卻是沒得說。”


  “廚藝我就不清楚了”男子坐回了位置上,拍去了衣服上的灰塵,頭也沒抬的說道:“不過你們殺人的手段,我倒是很了解。”


  眼中閃過一絲狡黠,淡淡說著:“我就直說了,我找索人屠何狽!”


  兄妹二人猛得怔住,對視了一眼,心道:是找大哥的?


  何三娘再次開口打探:“不知道,三位爺找我大哥作甚?”


  “請他殺一個人!”


  “誰?”


  鷹眼男子露出一抹獰笑:“登仕郎蘇雲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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