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休妻》
蘇畫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不在地牢中了。整個身子猶如散架一般,不用細想就知道,肯定是昨晚哪男子扛著自己滿大街跑的緣故,這才顛得自己腰酸背痛。
木式的建築,樓要大上一些,牆上掛著一些動物的毛皮和一些精致的弓弩。想來是哪家獵物的宅屋,蘇畫按著發疼的頸椎下了床。屋內的木桌上還擺放著一碗白粥,還有些小菜。
細細的聞,空氣中還漂著一股熟悉的香味。
吱呀一聲,木門被輕輕的推開。蘇畫往著門外看去,正好對上了來者的眼神。
四目相對,雲起紅霞。
朝思暮想的人就在眼前,千言萬語到了嘴邊,蘇畫卻又不知道說些什麽。
“相公。”
霓裳糯糯的喊了一聲,貼進他的懷裏。蘇畫隻感覺胸膛有些溫熱,自己不在身邊的日子,她一定吃了很多苦。看著她的身形比以往更瘦了,一股莫名的愧疚感湧上心頭。
“沒事了,我在呢。”蘇畫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像極了一個哄著小女孩的壞叔叔。
老者躺在門外的椅子上,聞聽著屋內的動靜。不禁微微一笑,真不知道這小子,到底給霓裳灌了什麽**湯,竟然讓她如此不計後果的也要劫獄。
現在有情人終成眷屬,應該算得上一個完美的結局了。
想到這般的時候,胸口傳來一陣劇痛。玄公的臉色立刻變得陰寒起來,慢慢閉上眼睛運轉真氣。這黃邪的《極陰真經》果然不是尋常功法,若不是昨晚有齊錯打了前陣,他想從黃邪身上撈到好處,還真是困難無比。
又想起臨走前躺在地上的黃邪,告訴自己的那番話。玄公不由得懷疑此次劫獄,是正確的還是錯誤的。
“你廋了。”
桌邊蘇畫挽著霓裳坐下,看著哪張憔悴的臉,有些心疼的說道。
“妾身這些天隻是生了一場小病,李禦醫已經給我開了藥方了,不礙事的。”她從來不會說謊,每一次說話都是下意識的避開蘇畫的眼神,自顧自的扯著衣角,聲音更是比以往糯上三分。
為伊消得人憔悴,衣帶漸寬終不悔。
“其實,你不必等我出來。”蘇畫的語氣輕了下來,緩緩道:“先前我們有約,我也說過,如果哪一天,你後悔了,隨時都可以離去,我不會怪罪與你。”
霓裳猛得把手從蘇畫的懷裏抽了出來,臉上有些怒意:“相公,你這話是何意?”
“現在我已是逃犯,數罪並罰那可是誅九族之罪。你又何苦跟著我,還不如自行離去,與我斷了關係得好。”蘇畫說完轉過身去,重重的歎了一口氣。
本來皇帝能保下他,蘇畫已經是穩操勝券。這件事說是他事先便預料到的,雖然是馬後炮,但也是和情合理。
本來的命案可以由韓君祁和沈傲風力壓下去,有了文宗在一旁協助,相府縱使有通天手段,蘇畫能安然無恙也是板上釘釘的事情。現在逃獄,那性質就變了。蘇畫違抗聖命,畏罪潛逃。這無論怎麽洗白,違抗皇命就是死罪一條。
他在這個世界上本來就沒有什麽親人,誅九族也隻是砍他一個人的頭。若是一切都扛在自己的身上,想來霓裳和玄公他們也不會遭受到牽連,文宗還是一個明辨是非的皇帝。
“蘇雲瑾,你這是打算休了我?”冷聲響起,帶起七分失落,蘇畫的心也糾在一起。
“你我未有夫妻之實,又何談休妻一說。”
“好!好!好!”霓裳輕笑了幾聲,身形有些搖晃。“好馬不配雙鞍,烈女不嫁兩男。我嫁給你,就已經是你的人了。就算你死了,哪我董霓裳也是你的人。這一生,是你不順,也怪我命薄,下輩子早點相遇,我還希望能嫁給你。如今你卻說,我們尚無夫妻之實。”
霓裳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如同花光了全身的力氣,心髒似乎被人狠狠的握住:“說到底,你還是嫌棄我這個煙花女子罷了。”
“我沒有這個意思,我隻是”蘇畫轉過身來,望著麵前的淚如雨下泣不成聲的霓裳,一時間真的不知道說些什麽好。
“你隻是什麽!說啊!平日裏不是能說會道,怎麽今日就啞口無言了。”
“蘇雲瑾,你給我說清楚!”
霓裳第一次失態,也是第一次在蘇畫的麵前發脾氣,也是他們第一次發生口角。屋外的玄公也被這番動靜驚到了,隨即想著進去勸架,但是細想一下,夫妻倆難免磕磕碰碰的,他們夫妻倆拌嘴,自己進去勸什麽架。
霓裳抓著蘇畫的衣襟,滿帶怒氣眼神幽怨的瞪著他。
“說不出來了吧?蘇雲瑾!”
“不就是夫妻之實嗎?來,今日我們便洞房,我倒要看你,還要不要休妻!”
推搡之間,蘇畫竟發覺霓裳的力氣比平時都大上了幾分,真就被她壓倒在了床上。作勢解開蘇畫的腰帶,如同餓虎捕食一般,然後就是自己的衣裙。
一個拚命的解,一個玩命的係。你來我往,隻聽得撕拉一聲,蘇畫的胸膛映出了四道血印。
房屋陷入了安靜,蘇畫強忍著疼痛沒有喊出來。倒是騎在蘇畫身上的霓裳,終是忍不住了,這些天的委屈與思念,都在此時如圖潮水一般奔湧出來,趴在蘇畫的胸膛上哭了起來。
“我還不知道你,就是不想連累我嘛,說什麽休妻!”
“我恨死你了!這麽多天來,你知道我怎麽熬過來的嗎!”
“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下!剛把你救出來,你還要休了我,蘇雲瑾你還是不是男人!”
委屈與牢騷在蘇畫的耳邊響起,懷中的女子猛地捶打著他的胸膛。眼淚都滴到了傷口之上,那種又癢又鹹的感覺著實難受,但是他始終是一聲不吭。
霓裳心疼他,一邊哭著罵著,一邊用衣衫擦著蘇畫的傷口。
“蘇雲瑾,你就是一個王八蛋!”
“蘇雲瑾,你要是敢休妻,我現在就死給你看!”
也不知道霓裳罵了多久,聲音終於慢慢的消停了下來。也可能是她罵累了,也可能是這些天緊崩的神經終於得以宣泄。蘇畫歪著腦袋打量著躺著的霓裳,雙眸緊閉,眼角還又未幹的淚痕,呼吸漸起,竟然睡著了。
蘇畫等了很久,確定霓裳真的熟睡之後,這才敢動身把她推到一旁,幫她脫了鞋,蓋好被子。
望著熟睡的佳人,睫毛抖動,他突然產生了一絲動搖,在霓裳的臉色輕輕一吻。皇帝也好,逃犯也罷,又能如何,重要嗎?或者已經不重要了,再或者,他心裏已經有答案了。
看著整理衣衫,邁步走出來的蘇畫,玄公睜開了半隻眼,打趣道:“這麽快就洞房完了?”
蘇畫老臉一紅,回了一句:“老不正經,瞎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