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大戲落幕》
剛剛還在唱的戲,怎麽從自己進入地牢之後就停了。
可能是因為剛才的動靜,牢裏安靜異常。有了燕浪的酥骨香,這牢裏齊錯沒有遇到半點意外。一路摸索,看著麵前的地字九號。熟練摸了一下門上的鐵鎖,從懷裏掏出一根狗尾巴草含在嘴裏,隨即用手扯斷了鐵鎖。
望著地上躺著的人影,呼吸平穩。齊錯邁步走了進去。
剛剛的動靜無疑讓他震撼不小,地動山搖的難不成是地震了。正這麽想著,過了一會就停止了,接著又聽到地牢二樓的拐角處,傳來一陣腳步聲。是玄公還是別人,尚未可知,他還是決定裝睡靜觀其變。
大虎說的蘇雲瑾,是一個體型偏瘦的少年。齊錯打量著角落裏的背影,套在蘇畫的身上再合適不過。這也是地字九號房,想來是不會錯了。但是牢裏的囚徒都被迷昏了,剛才是聲音又是誰傳出來的。
想到這裏,齊錯的右手放到了腰上,一旦有意外也可以立馬反擊。
就在要觸碰到蘇畫的時候,那躺著的人影猛得翻身快速出拳。齊錯一個後翻身,直接拔出了腰間的匕首。
兩人劍拔弩張的對視著,誰都沒有下一步的動作。
看清了眼前的來人,兩人不約而同的說了一句。
“是你!”
蘇畫記得他曾經在進城的時候,遇見過齊錯。隻是擦肩而過罷了,隻是腦子卻記下了他的容貌。齊錯更是有些驚愕,沒想到自己要救的人,竟然是當初偷竊的少年郎。怪不得那個宗師老頭會出手就自己,恐怕他也是為了麵前的人而來。
“你來地牢做什麽?”蘇畫看了一眼明晃晃的匕首,下意識退後了一步,警惕的說道。
齊錯連忙把匕首插回了鞘中:“我是受人之托,前來救你出去的。”
“是玄公?”
玄公?
應該就是外麵哪位救下自己的老者了,他剛才就報過名號玄天龍虎宗玄機子,齊錯暗自想到。隨即搖搖頭:“不是他,是另有其人。我隻是忠人之托罷了,不便泄露他的名字。還請兄台,快跟我離開這是非之地。”
也不是玄公,那還能是誰派人劫獄。
一時間蘇畫也想不通,坐回了自己的草垛上,緩緩開口:“兄台的好意心領了,還是請回吧,蘇某人目前,還不打算離開地牢。”
“不走?那你留在地牢裏可是死路一條啊。青春大好的年華,總不能在這地牢裏度過吧。”齊錯對於蘇畫的事情,知之甚少。貌似他來長安之後,受傷的次數比他行動的次數都多。但是他是坐過牢的,知道被限製自由的痛苦,難不成這小子坐牢坐上癮了?
蘇畫歎了口氣,看著齊錯認真的回答:“我還有事情要處理,還不能出去。”
見他斬釘截鐵的模樣,齊錯一時間也是進退兩難。外麵的戰況不知道怎麽樣了,若是引來了附近的官差,那麽再想跑的話,可就難上加難了。
邢大虎要救,玄機子也要救,那麽就由不得他不走了。
“恕齊某人無禮了!”
“你想做什麽!”蘇畫看著齊錯的動靜有些驚訝,這人難不成打算硬來。
話音剛落,齊錯揮手就是一道白煙,蘇畫聞了一會發覺氣味不對勁,連忙捂住口鼻,可是為時已晚。他感覺兩腿發軟,眼袋一沉,接著整個人倒了下去,昏迷之前聽到的最後一句話就是:這迷煙,真不錯。
——
城外戰事焦灼
兩方騎兵展開了一次交鋒,秉持著擒賊先擒王的道理,唐兵的目標都在最中央的馬文啟的身上。看到來者來勢洶洶,馬文啟也打了十二分精神。
隻見他猛地翻身貼在馬側腹之上,一個士兵刺了個空。隨即直起身來,從腰間拔出西夏彎刀砍向那人,說時遲那時快,身後機敏的士卒連忙側身躲過。
第一交鋒,兩軍交換了陣地。
隨著一陣整齊的馬鳴聲,王言章勒馬調回頭來。
身邊原本的七十人兄弟,已經剩下了五十人,而對方卻絲毫未損。他右手拿著槍已經開始瑟瑟發抖,鮮血隨著槍杆滴落,身邊的眾人這才發現王言章的右手背上被砍中了一刀,看著王副將的臉上依舊是古井不波。
望著躺在地上的兄弟,他們手裏的武器不由得握得更緊了。
城樓上的守城將嶽不同,看著城下的情況,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今夜長安遇襲,是前所未有的事情。而且是在同一時間內,四門皆收到了攻擊。兵部尚書韓君祁已經趕往北門,上官府的韓太保已經往東門,而京兆府沈大人也在西門的城頭指揮作戰,唯有他鎮守的南門,不見相府支援的樣子。
“相府的人呢?”
“回稟將軍,相府的下人來報,說他們府上遭受到了不明刺客的襲擊,宰相負傷了,還請我們派出人手去幫忙。”
嶽不同的心裏簡直要罵娘了,若是丟了城池,別說他的腦袋保不住,你相府都要一同收到牽連。還管什麽刺客的襲擊,你為非作歹這麽久,遇到的刺殺還少嗎?
相府是靠不住了,嶽不同隻能把目光求助到禁軍的身上。
“皇宮那邊有何消息?”
“這幾日陛下已經隨著大軍前往益州支援,宮中的太監說有事情一律去通知大理寺的黃總管。”
“報!”
一聲大喝,石階之上一個小兵卒,氣喘籲籲的跪在嶽不同的麵前:“封大內總管黃邪的命令,已經領了一千禁軍前來支援。”
總算是有了一個好消息,嶽不同不禁問道:“黃總管人呢?”
“黃總管說有事要回大理寺一趟,讓我們死守南門。”
既然黃邪不到場,那這排兵布陣的就由自己發號施令。數聲之下,嶽不同已經把命令傳達下去。城門被打開,湧出的一千禁軍,如餓狼一般撲向戰場之上。
第二次交戰中,馬文啟就展現了驚人的本事,不僅躲過了王言章這個老將的進攻,還將一人斬與馬下。如此恐怖學習能力,他還是第一次見識到。西夏的遊牧名族,果然都是天生的將才。
於此同時,長安其餘三門都受到了襲擊。好在韓君祁與沈傲風兩個合謀之下,火速定製了城防計劃,導致所有的戰鬥都沒有波及到城內。
城門遇襲之事,不知怎麽也被傳到長安百姓口中。家家戶戶都躲在房中,看著門外奔馳的銀槍黑甲,心都不由得提起了嗓子眼。這長安是不太平了,前段時間涼州府失陷,城中又有西夏間諜,這陛下剛剛禦駕親征,轉眼長安就鬧出了這麽大的動靜。
看著城外的方向火光衝天,百姓們紛紛在猜測發生了什麽時候。
不知是誰傳出來的消息,說是城外遭到了襲擊,城內的百姓更是暴動了起來。
韓君祁在北門指揮戰事,北門傷亡很小,目前賊人已經被擊退,正打算分批支援其他三門。忽聽得手下報告此事,心中回想越覺得此事不妙。他雖不是身經百戰的老兵,但他勝在謀略之上,對於西夏也有所耳聞。他們已經盡力將消息封鎖住了,但是還有消息傳到了百姓口中。他們心中的擔心終於在此刻爆發,不由分說的嚷嚷著要出城。
真是前方吃緊,後方緊吃。
這其中隻有兩個原因:第一,城樓之上有敵人的內應,第二,便是城中還存在西夏間諜。
城門巡查的士兵都填寫了家庭背景的,一查就能查出端倪,反而在城中找一個職業謀生的話,更方便隱藏,韓君祁越想越覺得後者的可能比較大。
“劉宗、張不言你們兩個擅於交談,化作平民之中尋找散發消息之人,切記不可打草驚蛇。其餘人等速速趕往三門進行支援,務必將所有賊寇斬殺殆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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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我還以為西夏鐵騎多了不起。如今一戰,也不過如此罷了!”王言章放聲大笑,心裏卻不免誹腹:今日一戰果然名不虛傳,不愧為遊牧民族,馬上作戰的本事真當一絕!
馬文啟還想說些什麽,卻聽聞遠處傳來一聲:“王副將,我來助你!”
看著城下飛馳而來的軍隊,馬文啟對著徐娘喝道:“你去解決他們,我來對付這個!”
“可是”徐娘還想說什麽,卻被馬文啟厲聲打斷。
“沒什麽可是的,等本世子解決這個刺頭,我們照樣能全身而退!”
此時雨勢的已經慢慢減弱,嶽不同在城樓之上也看得更加清晰。
王言章這邊已經慢慢的掌控勝利的趨勢,西夏的賊人已經全數被攔截在城外五百米。如果能支撐到援軍,這場戰鬥就是勝券在握。
王言章懶得再跟他說什麽,再一次舞動手中的長槍。來勢洶洶,馬文啟也握緊了手中的彎刀。
這一次,王言章可沒有在無腦的猛衝,而且選擇跟馬文啟在泥地之中上演了一場追逐戰。他利用自己人輕馬快的優勢,將馬文啟甩在身後。馬啼揚起的泥土濺了馬文啟一身,氣急敗壞的同時揮刀亂砍,而王言章也趁勢巧妙的利用長槍進行防禦。
數次落空之後,馬文啟心生一計。
徐娘被派去了阻止前來支援的將士,身邊隻剩下兩人。示意身後兩人從兩麵夾擊,看著王言章像個狡猾的兔子。在泥土上馳騁,心道:這次,看到你怎麽跑!
而徐娘這邊,她的刺殺本領高強,但騎術方麵還是差一些,怎麽說也是西夏的堂主,沒點本事還得了?也是把支援的將士死死的拖住,時不時瞄了世子那邊,卻發現了一絲端倪。
王言章手裏已經沒有了進攻的兵器,卻還在跟世子糾纏,仔細一看暗喝大事不好,連忙勒馬扭頭奔向馬文啟。
看到王言章再次拉開距離,馬文啟也不免忙催戰馬。
兩人追逐之間的距離也不過十五米,馬文啟心道距離已經夠了。就在他認為自己勢在必得的一瞬間,王言章從馬袋上張弓搭箭,瞄準了馬文啟的腦袋。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他根本來不及選擇,就短短的三息之間,王言章把追逐變成了進攻。馬文啟派去包夾的人撲了一個空,反倒把自己置於險境。
“逆賊,受死!”
王言章大喝一聲,離弦之箭,根本讓馬文啟來不及閃躲,以為自己也要完蛋之際。徐娘射出去的暗器,精確的打落王言章的木箭,又將剩餘的暗器打向王言章。
中途殺個程咬金,王言章也想過不會一擊必中,也防備了這個情況,連忙側身躲過暗器。
又射出一箭,可是這一箭,馬文啟就沒有那麽好的運氣了。
隻見兩人紛紛墜馬,王言章隻是被徐娘的暗器傷到了皮肉,落馬之後還能保護自己,沒有受到落地的傷害。反是馬文啟被射中了大腿骨,徑直被甩出去幾米,摔得震得七葷八素直接昏了過去。
徐娘見城外大軍圍上,知道事情已經達到了此行的目的。
騎著快馬一個翻身,拉起昏迷的馬文啟,對著其餘人打了一個撤退的手勢。
他們一聲不吭的來了,什麽都帶來了。
又悄無聲息的走了,什麽也都帶走了。
黃邪搖搖晃晃的在雨中爬了起來,捂著胸口,往屋內走去。依靠在屋簷下,臉色有些蒼白。
這龍虎宗的霸王槍,果然是剛猛無比。若不是之前為了破除不動明王的法相,說不定自己還能跟玄機子打上幾個回合。可惜自己的體力也被消耗的差不多了。隻是輸了半招,否則一定能攔下玄機子。
聽著門外響起一陣密密麻麻的腳步聲,黃邪知道是援兵來了,隨即也安心的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