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蘆葦江中敵寇襲,才女心思無人及》
月色潛入烏雲之中,這黑夜籠蓋的洛陽城,就要迎來新的一天。
隻可惜,這起風的清晨,似乎有些不平靜。
蘇畫躺在牢房裏翻來覆去,總覺得有些事情要發生一般,望著小洞裏的灑進來的月光,四下鼾聲起伏,這才閉眼不語沉沉睡去。
城外江中,蘆葦草叢內,一艘漁船泊在當間。
月色完美的掩蓋住了小船的身影,讓它更為巧妙的隱藏其中。
“世子,各隊伍都已經收到集合令,明日中午之時皆可全部到達。”
小船中傳來一道細語聲,仔細觀瞧,小船中隻有三人而已。
區區三人,就敢肆無忌憚潛入長安腹地。不知道是他們狂妄自大,還是穩操勝券。說話的人,身穿夜行衣,屈膝在地,低著腦袋對著小船上躺著的一人說道。
隻看那人半天不說話,就躺在船上,沒有枕頭,就所以靠在了一個蒙著麵紗的女子腿上。那女子也沒有生氣,反而有些挑逗性的撫摸著他的臉。
可能是因為起了風浪,船麵不穩,那人硌到了腰,這才慢條斯理的回答了一句。
“父皇真是太看得起大唐,小小的長安竟不敢某之。看本世子,隻率一千輕騎而已,就能輕而易舉的踏入長安城下,足見長安守軍,都是一群酒囊飯袋。”
馬文啟譏笑了一聲,繼續享受著軟玉溫香。
“世子說得極是,但來時太師曾再三囑咐,我們此行目的,隻是難民激化百姓與朝廷之矛盾,不可貪圖戀戰。長安守軍眾多,到時候開戰我們反而不好撤退。”
“太師!太師!就知道拿他來壓我,不過是一介書生,仗著有點小聰明,父皇抬愛罷了。”馬文啟不由得哼了一聲,翻了一個身睡去,似乎完全不把此次行動當作大事。
“李澂彥已死,秦王又去了益州。還有什麽能讓我忌憚的,這長安城的守將,要是遇上,我定教他有來無回。你看那城下守軍,紀律散漫,一群烏合之眾。如此治軍之才,能有幾分本事?遇上我西夏輕騎,還不是嚇得屁滾尿流。”
男人微微的吐了一口濁氣,他知道世子心高氣傲,還是補充了一句:“世子,小心駛得萬年船,應當謹慎為上。”
“行了行了,知道了。”馬文啟不耐煩的擺擺手。
“那卑職告退。”
“對了!”那人剛行好禮,準備退下,馬文啟突然想到了什麽,喊住了他。
“紅妝呢?”
自從來到長安,徐娘一天到晚不見人影。馬文啟更是擔心,是不是出了什麽意外。
“紅堂主說有事情處理,秘密潛入長安了。”
馬文啟不悅的哼了一聲:“潛入長安?這節骨眼上,她還真敢亂來,就不怕被人跟蹤,壞了我們的大事?”
“紅堂主武功高強,上次在大內高手的手中都能逃脫,想來也不會犯這種低級的錯誤。”
“如此甚好,她會來,記得讓她來見我。”
“卑職遵命。”
聽著世子沒在說話,男子腳尖一掂,踩著蘆葦,終身一躍遁入了黑暗之中。
——
墨雨璿端著一碗藥膳,從裏屋走了出來,一臉的頹廢。
霓裳已經兩天沒吃飯了,要是餓壞了身子可咋辦。
按照師叔的暴脾氣,不會也是一劍結果了自己吧。代入感很強,墨雨璿已經覺得自己也快是個將死之人了。
師傅出去拜訪韓尚書,而玄機子也不知道去哪了。
沒人打掃的院子,滿地都是落葉。因為霓裳在這裏的關係,師兄弟們也已經兩天沒有來藥廬了。平日裏都是他們在打掃,哪輪到自己這個大師兄出手。
放下手中的餐盤,彎下身子去拿倒在地上的掃帚。
一道嬌媚的聲音就從身後傳來過來。
“請問,董霓裳是不是住在這裏?”
墨雨璿回過頭,看到那人的時候,也不免楞在了原地。
剛剛身後明明就沒人的,她是怎麽出現在自己身後的,大門離這裏最少也要三十步的。
一襲紅衣,鳳眉輕挑,眉間一點朱砂,戴著紅色麵紗。手裏握著長劍,正站在那裏看著他。
望著墨雨璿有些失神,紅衣女子不免張嘴道:“姑娘,你怎麽了?”
一聽到“姑娘”二字,墨雨璿陡然有著難堪:“誰是啊姑娘啊!我是男人!”
紅衣女子拱手道歉:“不好意思,誤會了。你實在太漂亮了。”
“你找我師嬸做什麽?你又是何人?”墨雨璿警惕的看著她問道。
看這紅衣女子的打扮,不倫不類,像個風塵中人,似乎也沒有什麽惡意。
“果然在這裏。”
紅衣女子眼睛微迷,淡淡的說了一句,大步的向著宅子裏麵走去。
“站住!”
這女子明顯來者不善,墨雨璿怎麽可能讓她輕易的闖進去,伸手向她的肩膀抓去。
紅衣女子一掌拍出,落在墨雨璿的胸膛之上,身體不由的倒退幾步,徑直摔在了草裏。
“你根本不會武功,攔不住我!”
揉著發疼的胸膛,墨雨璿剛想爬起來重新打過,可是不管自己怎麽使勁,就是提不起力。
“別擔心,隻是酥骨香,我隻是來見她一麵,不會傷害她的。”
“我怎麽知道你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
紅衣女子沒有回答,揮了揮衣袖,就大步流星的消失在了他的視線中。
“不知道相公有沒有吃飽,在牢裏過得好不好”
霓裳出神的望著窗外的明月,就連屋內有人進來都沒有發現。心裏麵完全被蘇畫的身影占得滿滿的,實在是沒有胃口吃飯,生怕是在牢裏被人欺負了。
“既然,這麽想他,為什麽不去見見呢?”
突然的身影突然響起,霓裳驚慌的扭頭一看。
原本的蒼白的臉色竟浮現出一絲異樣的神情:“娘,你怎麽來了?”
——
一夜無話,長安城顯出魚肚白。
京兆府,沈家。
沈傲風跟妻子柳氏正在用膳,沈清寒卻從外門俏步走了進來。
“清寒來啦,今日怎麽不多睡會兒?”
柳氏一臉寵溺的拉著沈清寒坐到了自己的身邊。
“奶奶,將軍的下人昨晚來說,玲瓏病了,我打算過去看看她,所以起得早些。”沈清寒心虛的撒了個慌。
沈傲風吃著東西,感覺到一絲不對勁,去看閨蜜就看閨蜜,要打扮得這麽漂亮?
柳氏也發現了不對勁,往常的沈清寒,最少要睡到十點才肯起床,別說還化了這麽漂亮的妝容,還穿了她最喜歡哪件繡著荷花的衣裳。
怎麽看都不像去探望病人,反而像是約會情郎的樣子。
女人的心思她是最了解的,柳氏也不好拆穿。
“聽下人說,你昨日去了趟相府?”
沈傲風語氣帶了一絲訓斥,如今外門謠言四起,她一個姑娘家家老是在外頭瞎跑。再說了,這相府如今跟韓君祁,二虎相爭,他也有意往韓君祁那邊靠。
在這緊要的關頭,沈清寒可不能出了什麽差錯。
“你爺爺昨夜跟我嘮叨了一夜,非要去找你談話。奶奶見你回來晚了,不忍打擾。攔住你爺爺好幾次,這才擱置到了現在,你就跟她說說,省得他疑神疑人你這是什麽話,她是我的孫女,我問問幾句也無妨吧。”沈傲風不免無語,平日裏就是柳氏太寵沈清寒,導致她這麽肆無忌憚。
盡管自己有時候也是一樣,不過站在現在的問題上,沈傲風的大男子主義,把鍋通通甩給了自己的夫人。
“爺爺,你對趙文賓一案,有何見解?”
沈清寒沒有直接回答爺爺的疑問,小喝了一口粥之後,拋出這麽一個問題。
“站在大義上,蘇雲瑾為民除害,確實是做了一件好事。你可知我上任京兆府以來,預見到多少紈絝子弟都不如趙文賓般惡劣。歸其根本,他們身後的背景實在是無法根治。
他敢在趙嵩麵前動手,這一份勇氣,我是佩服的。
但是站在官場的角度看,一利百害。除了換來一個口碑,沒有任何好處。說句不好聽,若是前線戰事失利,他的馬蹄鐵發揮不了作用,那他還是難逃一死。”
“呸呸呸,老頭子你說什麽胡話。你可不要胡說。”柳鳳連忙捂住了沈傲風的嘴,沈清寒也有些皺起眉頭,話是難聽了一點,但是話粗理不粗。
“在我看來,卻都是好處,百利無一害。”
“噢?那我倒要聽聽,我高明的孫女有何看法?”
“其一:如果此事成功。
我們又多了將軍府、兵部侍郎兩位盟友。放眼長安之中,還有哪家敢與我沈家作對。
此次救助一事,我們沈家全力幫助了將軍府,在長安百姓之中聲望也是極高。
其二:就算趙嵩能順意,我卻覺得陛下一定不會處罰太大。愛才之心,遠勝與一個紈絝子弟。相比蘇雲瑾的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否則也不會讓黃總管親自去看押。反觀爺爺的其它同僚,不禁相府沒榜上,這一件事情可以說是毫無作為。
其三:真如爺爺所說,哪怕輸了,我們沈家都盡力了。你說,這算不算百利無一害?”
沈清寒一臉自豪說著,仿佛事情真如她所言十之**。
聽罷,沈傲風不免大聲笑道:“哈哈哈,說得好!不愧是我沈傲風的孫女!”
“我就說了嘛,寒兒聰穎無比。怎麽可能會做傻事呢?你就是不放心我們婦道人家。”
沈傲風見夫人生氣連忙哄道:“夫人別生氣嘛,是為夫錯了。”
劉氏不依不饒:“說!你錯在哪裏了?”
沈清寒看著麵前的兩位老人,手裏的饅頭突然就不香了,無形之中又被喂了一把狗糧。
實在是受不了,吩咐下人驅車往東城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