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涼州兵敗》
時年五月初五,端陽。
這幾日長安城的百姓皆忙於屯集過節的物資,市集之上一片祥和熱鬧非凡。
佳節來臨之際,所有的農活事物都得放在一旁。一年之中唯有此時可以休息一段時間,所以這段時間就堪比大唐最熱鬧的節日了。
東廬村內,家家戶戶生起爐灶,圍坐一屋,家長裏短皆是農忙之說。
更有甚者,邀上三五朋友,溫二兩酒,吩咐妻子下幾道小菜。
談天論地,一醉方休。再無農事所勞累,此時當乃飲酒盡興。
宿醉之後清晨起床,在登好友家門邀其帶上工具。赴河邊捕魚,午時茶館一座聽書飲茶落個瀟灑快活,下午再回河邊收網,收獲頗豐者又是溫酒邀客,在醉上一夜,人生百年之樂不過此時。
學堂裏已經慢慢開始一部分的教學,可能過些天還要轉來幾位新同學。
因為端陽節的關係,附近的村子也會來東廬村交換物資。這一二來去的也發現了東廬村的學堂,在眾人跟蘇畫的商議下,蘇畫決定再招收三名學生。等到王小猛他們畢業之後,他才考慮開新的班級。
李禦醫那邊,也經常來東廬跟蘇畫商議,如何治療韓紙鳶的頑疾。
修複好了《湯頭藥典》的李命,總是神采奕奕。時不時還請問蘇畫一些中藥方麵的知識,仗著自己腦袋裏的知識,蘇畫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最終在兩人的商議下,先從養好韓紙鳶的身子開始。然後由蘇畫教她慢慢打開心扉接受他人,學習發生的同時,在由李命以針灸輔佐。
這幾日韓紙鳶也經常來找霓裳玩,反正南望樓離東廬不過二十分鍾的車程。
她好像不喜歡回家跟家人過節,應該是不喜歡破壞那份融洽的氣氛吧。
她有時候也嫉妒起來霓裳的生活,在著充滿詩意的竹塢中相夫教子,也是一大美事。
望著蘇畫懶洋洋的躺在院子的搖椅上,看著秦重的來信。
今天就是火鍋店開店的日期,不得不說這小子還真會挑時間,這麽熱鬧的節日之中宣傳火鍋無疑是最好的一天。
秦重還特地邀請了他前去出席,不過蘇畫看了一眼黃曆,果斷的回絕了。
今天忌出行,自己還是老老實實在家跟霓裳過節吧。
正好韓紙鳶也在,不如晚上吃火鍋。
——
太和殿內,文宗正和皇後正用著早膳。
陪同的還有晉王唐承宗,甄妃所生的三公銀鈴。
今早晉王來報告,由京兆府沈傲風所管轄的隱陽難民,已經全數安頓完畢。文宗心情大好,難得讓晉王留下一同用膳。
“父皇,今晚上我們還可以吃火鍋嗎?”剛剛十二歲的銀鈴公主生得粉雕玉琢,紅撲撲的小臉,說起話來甜甜糯糯的,最惹文宗喜愛。
文宗捏了她的臉蛋,寵溺的道:“銀鈴想吃,父皇就讓禦廚就給你做。”
麵前其樂融融的一幕,晉王的眼神冷漠轉瞬即逝。隨即換上一副笑臉問道:“父皇,這火鍋又是何物?”
“是昨日去秦王府跟重兒學來的,承宗晚上要不要留下嚐嚐?”
“謝父皇,兒臣晚些還要回府中溫書。”晉王怎麽聽不出文宗的意思,隻是不想讓自己難堪才這麽說。
“難得你有這份心,那朕便命人送去晉王府就好。”文宗又歎了一口氣:“你哪二哥要是能有你這份心,朕就知足了。”
“二哥隻是喜歡玩鬧,大多數的時候都是在府中溫書的”晉王還想為他那可憐二哥說句話,便被文宗抬手打斷。
“你也不必為他說好話,他是什麽秉性,朕一清二楚。”文宗對這個二兒子是最為失望的,整日就知道花天酒地,不思進取。最近更是懶得理他,有意把三皇子當成下一個培養的對象。
除了齊王、晉王,就剩下三皇子魏王唐承儀。
其餘的皇子都遠離長安駐守封地,這也是文宗以防東宮之爭安排好了。
“陛下,智兒隻是喜好飲酒罷了,你年輕之處不也是飲酒作樂。”皇後很不給麵子點破,被揭穿老底的文宗,臉色有些不自然。
“什麽飲酒,你看他昨夜就在府上喝得酩酊大醉,還把侍女給睡了像什麽樣子!”
“智兒也長大了嘛,也應該成家立業了。”
太子和二殿下皆是皇後所生,自仗著皇後的寵愛,更是得寸進尺。
“慈母多敗兒。”越想越來氣,文宗挽起袖子:“承宗我們走。”
見文宗頭也不回的出了太和殿,晉王隻得對皇後行禮:“母後,兒臣告退。”
晉王雖不是太後所生,但是麵對皇後還得叫一聲母後,至於生母則喚作母妃。
皇後的臉上也是陰晴不定,這些日子文宗已經很少寵幸她,來太和殿的次數也越來越少。反觀慈溪宮去得越來越多,罪魁禍首就是這個可愛女孩的生母甄妃。
身旁的丫鬟見狀,連忙上前拉起還在大快朵頤的銀鈴公主。
“公主時間到了,要回房練琴了。”
“不要嘛,這蓮花羹我還沒吃完呢。”
“回去奴婢在讓人給你做一碗就是了。”丫鬟焦急得不行了,我的小公主啊,這個時候還顧著吃,你是看不清眼下的局麵嗎?
“那你說的,不許賴賬。”銀鈴眯著眼審視著小丫鬟,諒她也不敢撒謊。隨即對著皇後行禮:“母後,兒臣也告退,銀鈴要回去練琴了。”
“以後常來,我一個人也無聊得緊。”皇後慈祥的摸了摸她的小腦袋說到。
“皇後娘娘,奴婢告退。”
看著剛才還融洽的飯桌上,現在轉眼就剩下她一個人。皇後怒不可遏,直接掀翻了桌子。兩旁的侍女見狀連忙跪下,生怕殃及到自己。
皇後臉色一抹厲色,怒道:“讓二殿下來見我。”
天下如棋,世人如子。
而此時大唐皇宮,禦花園內。
仁宗正和晉王對弈,身後依舊是負手而立的黃總管。
今日早膳之後,文宗難得讓晉王陪同自己下棋,也不知是不是在跟皇後賭氣。
文宗沉思良久,將白子落下。
才緩緩說道:“宗兒,你從小熟讀兵書,對涼州前線,有何見解?”
晉王思想著下一步棋該怎麽走,隨即回答:“涼州府易守難攻,隻要糧草供應得當,維持到明年開春不是問題。西夏西涼都是久經沙場的遊牧民族,馬上作戰我大唐士兵難以招架。要說到持久,他們倒是捉襟見肘。”
文宗雖然不喜歡晉王,但是他的才智和謀略無疑是所有皇子中亮眼的。
“與朕的想法一致,隻要堅持到明天開春,雙夏聯盟不攻自破。”
“就怕再生異端,上官將軍年老,雖有大將之風卻難有少年之誌。”
晉王點點頭,又落一子。上官南年輕時倒是敢打敢殺,如今年邁很多時候不能當機立斷。這是一個為將者的弊病,對於風雲變幻的戰場有可能是致死的弱點。
文宗歎了一口氣,說道:“朕何嚐不明白,隻是眼下並無可用之才。”
“那依宗兒之見,涼州主帥換做你,如何決策?”
看得父皇拋來的眼光,晉王終於有了一種被重視的感覺。
“如果是兒臣,定會派大軍對敵軍對抗,假裝佯攻。再派輕騎斷其糧道,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好一個!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一聲苦笑從庭院傳來,隨即是一陣鎧甲相撞的響聲。
來者身披鎧甲,腰執長劍。能攜兵器入宮,當今隻有秦王一人。
不過秦王最近被派去洛陽查閱軍力,端陽佳節之際,這城防之事還是不能鬆懈。兩地距離,就算快馬加鞭也得一天才能到達。
一不見文書通稟,二來如此時分,三來嘴唇發幹一臉疲憊之色。銀甲在身闖入禦花園,說明秦王是昨晚上連夜趕回來,而是還是直奔皇宮。
文宗起身問候:“皇兄!”
“拜見皇叔。”晉王也起身行禮。
秦王一臉焦急的跑到二人的身後,完全不顧文宗和晉王的問候,自顧自的拿起茶壺對著嘴狂飲。
一杯清茶入口,秦王數日奔波疲憊之色也逐漸消退。
“皇兄,何事如此狼狽?”此時的文宗還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他從未見過秦王如此驚慌的一麵,心裏隱隱約約有些不安。
秦王動了動喉嚨:“陛下,涼州兵敗了。”
“什什麽?涼州兵敗了?”文宗一臉難以置信的看著秦王,嘴裏呢喃道。
身後的黃邪聽到這個消息也睜開了眼,晉王更是一臉的驚愕。他們剛剛還在談論涼州一事,怎麽突然間涼州府就淪陷了。
“微臣去洛陽之際截獲涼州府傳來的急報,上官南遭受西夏鐵騎圍剿,如今已戰死沙場。楊昭率領十五萬大軍奮起反抗,接連敗退。如今隻剩下六萬,屯集常平。”秦王說完從懷裏遞出奏折。
文宗的手竟然有些哆嗦,接過來看著那字字珠心的奏折,頓時眼睛一花,往身後倒去。
黃邪眼疾手快,扶住了文宗:“快傳禦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