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萬花小說>书库>歷史軍事>大唐第一閑人> 第七章《大理寺奇案上》

第七章《大理寺奇案上》

  第七章《大理寺奇案上》


  城北密林,殘月高懸。


  原本翠綠的草皮也鋪上了一道墨色的外衣,樹影婆娑,時不時傳來不知名的蟲鳴聲。


  天上的烏雲滿布,隻有一道小缺口打了開來。黯淡的月光,並沒有照亮黑暗的角落,隻是讓模糊的黑夜中多了一絲輪廓感。


  蘇畫躺在草地上,不停地抖動。頭不停地晃,似乎想晃走什麽恐怖的畫麵。


  在一片無垠的黑暗中,有著一道詭異的光芒。


  他總覺得在什麽地方見過,他想去睹始知終。


  可是越跟隨著尋找,光芒離他越來越遠,周圍的黑暗也在慢慢的縮小,似乎想把自己吞噬。


  他瘋狂的奔跑,想要去抓到那道光芒。可是明明觸手可及的東西,偏偏怎麽也抓不住。


  黑暗慢慢將他圍住,那道光芒也隨之消失。


  窒息感、無助感……他不甘心就這樣結束,努力地掙紮著。忽然他感覺手上好像被什麽紮到了一樣,還有些濕潤的感覺。


  隨即是一陣冰涼涼的湧遍全身,這種很熟悉,非常熟悉。


  像是他第一次來到大唐,在破廟中過夜的那一次。這種感覺,他恐怕一輩子都難以忘懷。


  蘇畫猛地驚得從地上彈了起來,大口喘氣,摸了摸額頭,才發現自己一腦門的冷汗。現在想起來仍然心有餘悸,滿臉驚魂未定。


  望了一眼漆黑的四周,下意思的搖了搖昏昏沉沉的腦袋,想讓自己變得清醒一點。又揉了揉眼睛,想看得更清楚一些。


  還是在那片密林之中,不過這天色好像很晚了。


  “我記得女魔頭讓我作詩,我念下闕的時候.……是她一掌把我拍昏了!”


  蘇畫晃悠悠的站了起來,一邊回憶昏迷前的事情。揉了揉發痛的後脖,齜牙咧嘴的罵道:

  “這小娘皮的手勁夠大的,別讓本公子抓到你,不然讓你見識見識,什麽叫男兒氣概!”


  整個林子中靜謐無聲,隻有蘇畫滿口胡言的發著牢騷。


  小時候,他很害怕一個人睡覺。每到深夜蘇畫總會抱著身子,躲到窗邊,在月色的保護下入睡。久而久之,他對於黑夜就有種莫名的安全感,所以就算是身處荒郊野外,蘇畫也不會有害怕的心理。


  “也不知道這是什麽鬼地方。”蘇畫嘀咕了一句準備抬腳離開。


  忽然,懷中的衣衫,好像有什麽東西,叮鈴一聲,掉了出去。


  眯著眼睛望去,想要看清楚剛才掉落的是什麽東西。


  是一個布包?還繡著一朵荷花。


  蘇畫順手撿起了地上的一根枯樹枝,去捅了捅那布包,想知道裏麵是何物。有些懷疑是不是女魔頭留下來的陷阱,一打開就會出現毒蟲猛獸之類的,雖然說繡著荷花,看起來人畜無害的,但是謹慎一點總是對的。


  看到沒有出現什麽異常情況,蘇畫這才放鬆下來。


  用手去撿起布包,分量倒是不重。用手捏了捏,裏麵包著類似硬幣一樣的東西。


  “難不成……”


  蘇畫腦中想著,連忙打開荷包,想要證實自己的想法。打開一開,果然是銅錢!

  這女魔頭給自己銅錢做什麽?

  蘇畫連忙摸了摸身子,自己的衣服怎麽變得這麽寬鬆了。


  仔細一看,這根本不是自己原來的衣服。自己昏迷的時候被人換了衣服?難道……蘇畫急忙低頭望了一眼褲襠,還在。至於後庭,也沒有痛感。


  他的貞潔還在,那麽為什麽會給他換衣服?關於這件奇怪的事情,蘇畫怎麽想也不明白。


  不過有了第一筆收入,總不會是壞事。


  最少能換一身合適的衣服,吃頓飽飯,還能睡一個好覺。


  雖然說是別人可憐他的,有乞討之嫌。不過蘇畫轉念一想,這算哪門子的可憐,這是他被莫名其妙綁架,又莫名其妙扔在這荒郊野外的精神損失費!

  一定是這樣!理直氣壯jpg!


  蘇畫按照之前來時的記憶,摸索著走出了密林。


  走在荒涼的田野上,蘇畫觀察著天上的月色。這個點應該差不多是晚上九點鍾了,不知道麻子跑出去沒有,也不知道邢大虎等人怎麽樣了。


  雖然自己不想當乞丐,但對於邢大虎等人還是很有好感的。他們是自己來到大唐後,認識的第一批朋友。他們還救過自己的命,這份恩情,蘇畫不會忘卻。


  看著天上的月光慢慢被烏雲遮住,田野中的道路也變得模糊。隱約有雷聲躁動,看這樣式,怕是要下大雨了,蘇畫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長安城的另一邊,望著雷聲漸起的天空,麻子的臉上滿是焦急和擔憂。


  看著遠處奔跑而來的熟悉身影,麻子不禁開口問道:“黑子,你那邊怎麽樣?”


  黑子累得上氣不接下氣,還沒等喘息勻實,就開口回答:“整個城南都找遍了,都沒有看到蘇畫兄弟的身影。”


  黑子同樣的一臉焦急,對著麻子的屁股抬腿就是一腳。


  “麻子你這憨貨,這麽一個大活人都能弄丟。你眼睛是用來喝稀飯的?我看你回去怎麽跟虎哥交代。”


  “我跟蘇畫兄弟都約定好了,晚點時分在城門口匯合。誰知道我等了三個時辰,連個人影都沒有。”


  麻子一臉頹廢的坐在地上,扯著麵前的枯草。


  他就想不明白,一個大活人怎麽會突然就不見了呢?


  遠處黑暗中又跑來兩道人影,麻子喜出望外的爬了起來,是老三和無牙子。


  “老三,怎麽樣?有沒有消息?”


  老三臉上浮出猶豫之色,欲言又止。麻子看在眼裏,那叫一個心急:“說啊!到底怎麽樣了?”


  “我在沈府門盯了一晚上,確實有一批家丁回來。”


  “怎麽樣?有沒有看到蘇畫兄弟的身影,是不是被沈家的人抓走了?”麻子興奮的抓著老三的肩膀,他就知道蘇畫沒事。一定是被沈家的下人抓到了,所以遲遲沒能跟自己匯合。


  老三略帶躊躇,最後還是打算把聽到的事情說出來。


  “蘇畫兄弟,可能……已經死了!”


  “屁話!”


  麻子猛地推開老三,早上還跟坐在自己麵前,跟自己談笑風生的,怎麽可能就死了。


  他不信!

  “你瘋了!”


  黑子一把拉住失控的麻子,扭頭問道:“老三,到底怎麽回事?”


  “說啊,到底怎麽回事!”麻子厲聲開口。


  黑子的臉色也浮現出迫切,:“快說啊!你看著我們幹嘛!”


  老三長歎了一口氣,這才緩緩開口:“我聽到那群家丁說,他們追到一個胡同裏的時候,就隻剩下一具麵目全非的屍骨了。”


  “那怎麽確定,屍骨就是蘇畫兄弟?難道不可能是別人?”


  “因為那條死胡同,沈家下人跟官差都搜遍了。連大理寺的人都出動了,結合下人對蘇畫兄弟的外貌穿著,那具屍骨,無疑就是他的。”


  “不可能,一定不可能!”


  麻子始終不願意去承認,麵目全非的屍骨不一定就是蘇畫。雖然他跟蘇畫隻是認識短短不到一天的時間,但是兩人卻異常的聊得來。


  昨晚躺在草垛上,睡前蘇畫問他,將來打算娶幾個媳婦。


  麻子笑著回答他,自己長得磕磣,又是個身無分文的乞丐,誰會看上他。


  蘇畫摟著他的肩膀安慰道:“瞎說,男子漢評才不評貌。我看你就長得很帥,心地善良,又熱情,總有姑娘喜歡你這一款。”


  “小時候,我爹也是這樣安慰我。算命的都說我骨骼清奇,將來一定可以出人頭地。現在還不是當一個乞丐,你就別逗我開心了。”


  “天生我材必有用,麻子你可不能放棄自己。你看我,落魄到現在這個地步,依舊沒有灰心。你所吃過的苦,都會在日後慢慢變甜,甜到你蛀牙的哪一種!”


  片刻之後,麻子的臉色浮現著堅定之色。


  “在分頭找找,說不定蘇畫兄弟隻是迷了路,還在城中溜達。”


  黑子等人對視了一眼,歎了一口氣。各自散開,又開始了再一次的尋找。


  戌時三刻,長安城,大理寺停屍房。


  陰暗的房間,搖曳的燭光,透漏著濃濃的死亡氣息。


  牆上的小窗吹來一道微弱的風,一股濃厚的腐味便撲鼻而來。盡管是在這裏從事已久的官差,聞到這股氣味,還是忍不住的遮住口鼻。


  看著麵前的人,竟然麵無表情的低頭檢查那具腐爛的屍骨。他的眼中根本沒有懼意,有的隻是對死者的尊重和對事情真相的探究。


  過了一會,那人才直起腰來。


  身後的雜役見狀,端過來一盆清水。


  那人才轉過身來,黑紫色官服,蜷刻著一頭異獸。


  雙翼,獨角,麵目猙獰,似乎要衝破那人的衣服。


  這圖案叫解廌,也稱獬豸。據說此等異獸,能辨是非曲直,能識善惡忠奸。


  男子從模樣看很年輕,一頭白發,卻給人一種曆經滄桑的氣質。尤其是那雙傲氣十足的鷹眼,更是散發著無窮的殺意。


  他就是大理市卿,封然。


  一個活了將近一百年的老怪物,可皮膚卻保持得跟年輕男子一樣白嫩。


  “師傅,有什麽發現?”


  說話的是一名年輕男子,名叫徐劍南。


  是封然的關門弟子,也是大理寺第二把交椅。今天發生了一件疑案,讓他怎麽也摸不著頭腦。報案的還是京兆府的人,讓徐劍南不得不重視。


  巷子裏的屍體,應該是被人用了什麽毒藥。平常的屍體最少能分辨出容貌,可是這句屍體卻麵目全非,說是麵目全非還不是很準確,嚴格的來說,隻剩下了一具屍骨。


  根據最早的發現屍體的下人口供,他們發現屍體的時候,屍體就已經以肉眼的速度在腐爛。等到他們大理市的人趕到時,隻剩下一灘血水和這具屍骨。


  他在大理寺這麽久,還是第一次遇到這麽奇怪的案件。所以徐劍南想請自己師傅出山,他師傅一生破案無數,更是知曉奇聞怪事,一定知道其中的蹊蹺。


  封然的聲音很滄桑,眯著眼睛看著那句屍骨,緩緩說道。


  “是他!”


  “這具屍骨就是沈家下人們追捕的那個人?”


  封然,點點頭,依舊波瀾不驚的說道:“屍骨已經融得差不多,不過根據成年男子的胯骨來看,死者就是沈家要找的那個人,死者的身份查到了沒有?”


  “查到了,是一個乞丐。一天前到的長安,不知道用什麽方法潛入城中,城內城外的眼線都沒有看到。昨天昏倒在城西的牆角,被一群乞丐帶走了。今天正午時分又出現在了沈府門口,據沈家下人說是調戲了沈家小姐,這才被沈家的家丁追趕。”


  “是否還有同伴?”


  “有一同伴,名叫麻子。也是一個經常在城西活動的乞丐,今天一天都在城中亂逛,據我猜測,應該是在找死者。”


  蘇畫不知道大理寺,竟然把他的行蹤調查得清清楚楚。


  更不知道他被綁走後,和死掉的胖子對換了身份。簡單來說,現在躺在大理市停屍房的身份是蘇畫的,身上穿著的衣服也是他的,但是死的人卻不是他。


  那個胖子用著自己的名字,和一切信息。現在的蘇畫,在世人眼裏已經死了。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