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看戲
秦府的馬車停在了朱顏坊門口。
今兒早些時候,秦婉身邊的丫鬟來通報,說秦婉想雲馥了,讓她陪著她去戲院聽戲。
聽戲便聽戲吧,左右現在鋪子都交給了許貞靜打理,她反倒是成了最悠閑的人。
故此,雲馥一口答應。
午時剛過,秦府的馬車便過來接她了。
“姑娘小心。”丫鬟扶著她,踏上小方凳子,隨後一腳踩上車轅,進了馬車裏。
隻見寬敞的馬車內,秦婉已經在等著了。
“馥兒,今日我喚你來陪為娘去看戲,沒有耽擱你鋪子生意吧?”秦婉溫聲細語的問。
“沒事,我在鋪子裏也閑得很,沒什麽事情做。”雲馥眸子裏漾開一絲笑意,“對了,今兒怎麽突然想起要去看戲?”
馬車緩緩行動起來,四平八穩的,小桌茶盞中清茶微微晃蕩。
“這些日子,總是能憶起你爹。人死如燈滅,什麽都沒有了。
來此也有三個月了,卻一直未曾出來走走,心情煩悶得很。”
雲馥心中劃過一絲自責,雲穀的死,最難過的人便是秦婉了。
可她這幾個月,因為那些其他的事情,忙昏了頭,都沒有好好陪她出來走走。
“娘,爹爹在天之靈,也不會願意看見你這副模樣的。”她輕聲安慰道。
很快,馬車就停了下來,丫鬟掀開了簾子:“大小姐,蘭慶戲院到了。”
下了馬車,隻見這是一處三四層樓的閣樓,掛著一塊兒牌匾,寫著蘭慶戲院。
秦婉輕拍雲馥的手,輕聲道:“你最近這般繁忙,我也未曾打擾你,你應該還未來過這裏吧。
這蘭慶戲院,是芸州城內最大的戲園子,以前我最喜來此聽戲。”
“是挺大的。”雲馥環顧四周,下了結論。
露天的院子裏,中間是一座半丈高的戲台子,幾個臉上畫著油彩的戲子,正在咿呀呀唱著。
而戲台子左右兩側,則坐著那些個敲鑼打鼓的。
一樓的桌椅,幾乎都已經坐滿了人,可見這家戲園子確實生意不錯。
雲馥幾人跟隨著小二的指引,上了三樓。
二樓和三樓都是雅間,每一個雅間與雅間之間,用屏風或竹簾子,亦或是半透明的各色輕紗掩蓋。
隱隱約約,朦朦朧朧,雖然增添了一種美感,但卻沒什麽隱私感。
她們進了一間雅間,那雅間左邊沒有人在,右邊卻隱隱約約有兩個人影。
雲馥不甚在意,反正她也不喜歡看戲,那就當做是來陪秦婉的。
“娘,喝茶。”雲馥乖巧的倒了一杯熱茶,吹了吹才遞給秦婉。
後者微微一笑:“馥兒有心了。”
那戲台子上武生接連翻了幾個跟鬥,手中花槍飛舞著,酷炫至極。
“好!”贏來了一陣喝彩。
雲馥也不由得露出了一絲笑意,雖然她沒看懂,但是還是深深感覺武旦厲害。
都說台下十年功,這些個生旦淨末醜沒有一樣是容易的。
各個都是吃足了苦頭,才有了今日這上台表演的機會。
忽的,一道灼熱的視線打量在雲馥身上。
她微微蹙眉,微微偏過頭去,隻見是隔壁的人。
兩個雅間之間,隻隔了珠簾子,她依稀能看見是一個紫緞錦衣裳的男子。
那男子明明都看見她皺眉不悅了,卻還是拱手一禮,跟沒事兒人似的看她。
雲馥輕聲在秦婉耳邊問:“娘,能不能換個地方?”
“怎麽了?”
“隔壁那男子不知為何,總是盯著我看,看得我渾身不自在。”雲馥輕咬唇瓣。
其實她更想爆一句粗口,這男人怕不是腦子有病吧,戲台子這麽精彩不看,看她幹嘛。
秦婉也偏頭一看,回頭卻十分平靜的說:“沒事的,他若看你,你便也看他好了。”
雲馥心中升起了一絲疑慮,這句話好生奇怪。
她強壓下了心中疑惑,自個兒將椅子搬到了秦婉身旁。
這樣的話,那男子視線再挪移過來,便會看見秦婉,而不是她了。
因為聽不懂這些戲文,雲馥在接連打了幾個哈欠之後,單手撐在桌上,差點就要睡著了。
“馥兒。”
身子被人輕輕一推,雲馥才迷迷糊糊的睜開眼來:“娘,我們要回去了嗎?”
秦婉掩嘴一笑:“一台戲還未唱完呢,尚且還早。
為娘問你,可覺得,隔壁的公子如何?”她說著,遙遙一指隔壁珠簾。
雲馥眉頭一皺,而後就像是想到了什麽似的,立刻搖頭:“不好,老是盯著我看,跟個登徒浪子似的。”
她想起了之前在雲家畫畫像的事情,在結合剛才秦婉的不對勁,很快就猜出了事實。
今兒哪裏是她陪秦婉來散心聽戲,分明是秦婉陪著她過來相親!
那日她剛開始是不知道畫像是為了什麽,但後來她知道也已經晚了。
不過,她現在有喜歡的人,自然不會答應這些事情的。
故此,她態度格外堅決:“而且,我不喜歡穿紫色衣裳的男人。”
希望她的聲音夠輕,隔壁的公子沒聽見,她不是故意詆毀人家的,其實她蠻喜歡紫色的。
“你都還未與人家說上兩句話,怎麽曉得人家是那種人?”秦婉蹙眉。
“他剛才一直盯著我看嘛。”雲馥嘟囔道,“反正我覺得不好。”
話音剛落,珠簾輕微晃動,那個公子竟然掀了珠簾,走到了這邊。
“小生賀萬見過伯母,見過雲姑娘。”賀萬拱手一禮,謙卑至極。
他走過來之後,雲馥微微一愣,隻覺得這人有些眼熟,卻又記不得是誰了。
“嗯,你們兩個年輕人之間有話聊一些,我先去方便一下。”秦婉微微一笑,便起身要離開。
“娘!”雲馥眉頭緊鎖,這個時候離開,分明是製造她與這賀萬獨處的時間。
但秦婉卻輕笑:“很快就回來了。”
待秦婉走了之後,那賀萬才坐到了方才秦婉所坐的椅子上:“雲姑娘不記得在下了嗎?
冬至秦府詩會,在下與雲姑娘曾有一麵之緣的。”
他不提還好,一說起來,雲馥很快就想起來他是誰了。
雲馥嘴角噙著一絲冷笑:“原來是賀公子。之前公子還在詩會上對我各種譏諷,今兒又是唱的哪一出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