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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章節

  起看了幾個樓盤,最後看中一套兩室一廳帶基礎裝修的現房,一間做臥室,一間做書房,正好。


  這小區物業服務不錯,私密性很好,所在位置交通便利,離工作室也不遠,章浣完全可以每天優哉遊哉地吃完早飯再走去上班,午休時再回家吃個飯睡一覺,睡醒再回工作室——於是就這麽拍板決定了。顧秋聲交了全款,一次付清,然後他們一起去辦手續,一起逛家居商場,一起用買回來的大件小件一點點填滿日益溫馨的家。客廳鋪著柔軟的長毛地毯,陽台擺著手工陶藝杯子養的幾株小花。章浣買了一堆懶人豆袋充當沙發,每天舒舒服服往上一撲,簡直懶到沒骨頭;顧秋聲對此不置可否,卻常在他深深陷進柔軟的豆袋時慢條斯理壓上去,兩人一起陷進更柔軟的深處,再一起滾到地毯上去。


  顧秋聲似乎並不急著找新的工作。照他的說法,這叫“賦閑”——有時去療養院照顧母親,有時與朋友出門活動,有時也去看看外公;在家時就玩玩樂器瞅瞅股票看看書,順便給自己點點新技能。


  章浣很快發現,顧秋聲這個人大約真是除了生孩子外什麽都會的——他很快就點亮了不少家庭主夫的必備技能,諸如洗洗涮涮修修補補整理收納的零碎活計統統不在話下,廚藝更是進步神速。有天早晨,睡眠不足的章浣傻愣愣叼著他的早飯(熱氣騰騰的爆漿花生醬培根土司卷),忽然有種荒誕的錯覺從腳底油然而生——那啥啥主外,那啥啥主內!


  偶爾見哥哥一次,被章溪捏住臉蛋上的肥肉揉來揉去,像發現了新大陸:“胖了快有十斤了吧?”


  章浣拒絕回答這個問題——托顧秋聲一天三頓連番投喂的福,他現在都不敢上秤!

  實打實住到一起後,章浣越來越覺得顧秋聲這人有時候是會有些矯情的——可愛得讓人心尖兒發軟的小毛病。很多時候即便他臉上看不出半點兒不悅之色,心裏大約已經記了好幾筆賬,隻等回家同章浣慢慢清算。數不清多少個夜裏、被男人咬著耳尖抵在床上操得渾身酥軟時,章浣常常迷糊著想:可能也許或者大概,顧秋聲的字典裏,沒有“床頭吵架”,隻有“床尾和”?

  日子過得太好,章浣每天都像踩在軟綿綿的雲朵裏,暈頭轉向摸不著北還一個勁兒樂嗬,和客戶談生意也總是笑得人見人愛花見花開。哥們兒幾個出去小聚時,大夥兒都說他最近春風得意該罰酒,一時貪痛快多喝了兩口。於是這天顧秋聲來接人時,見到的就是隻醺醺然賴在旁人肩頭撒歡兒的醉貓。


  顧秋聲:“……”


  段知氣喘籲籲把手舞足蹈的章浣交到他手裏,抬手抹一把虛汗,滿臉唏噓:“養得挺好,重了不少。”


  “……”顧秋聲果斷裝沒聽見。


  把個人來瘋的醉鬼弄回家也是不容易,等章浣被剝得精光赤溜、小臉紅撲撲地咂吧著嘴躺進被子裏,顧秋聲已經累得滿頭大汗精疲力盡。


  他擰了條熱毛巾來給章浣擦臉,甫一碰上帶著酒暈的皮膚,喝醉了的家夥又開始嘟嘟囔囔地鬧騰:“段、段、段知……”


  顧秋聲停了手,一挑眉:“嗯?”


  可惜醉鬼聽不出他此刻的語氣有多危險,在被窩裏滾了滾,笑得傻兮兮:“噓——我好像,頭有點兒暈……你可別告訴顧秋聲,不能告訴他……”


  “為什麽不能告訴他?”


  章浣在迷糊中很認真地想了想,忽然扁起嘴:“因為他會、嗝兒,趁人之危!”


  “……”顧秋聲擰起眉,看著這醉眼朦朧還要倒打一耙的小壞蛋——趁人之危?

  也不知道上次是哪個家夥,喝了點酒就發酒瘋、自個兒把自個兒脫得半遮半掩欲迎還拒鑽進別人被窩裏!


  那天他難得發揚風格硬是做了回柳下惠、給這醉鬼換上睡衣哄到睡覺,這家夥半夜醒來卻又來勾他被角……那也能算“趁人之危”?

  一室昏黃裏,男人意味深長地勾起嘴角,有那麽一會兒,真想以實際行動坐實自己“趁人之危”的惡名;然而看看床上一臉睡意的家夥,又舍不得下手折騰,湊上去捏捏臉蛋揉揉肚子,越摸越是喜歡。他索性拿出手機,打開錄音,循循善誘:“最喜歡誰?”


  喝了酒的章浣智商幾乎等同於單細胞生物:“媽媽。”


  “……還有誰?”


  “哥哥。”


  “那顧秋聲呢?喜不喜歡?”


  “喜歡的。”章浣幾乎已經沉入夢裏,忽然傻傻笑起來:“好,好看。”


  “顧秋聲好看?”


  “好看。”章浣意猶未盡地咂咂嘴,“好、好大……”


  聞言男人一愣,繼而哭笑不得,低頭在某隻醉鬼鼻尖兒上輕咬一口:“饒你這回。”


  “回……回家……”


  “睡吧,已經到家了,乖。”


  得了熟悉的溫柔拍哄,章浣滿意地陷入沉沉夢鄉。他的夢和每個晴天的早晨一模一樣,春光明媚,日頭正好,顧秋聲站在廚房裏煎章浣愛吃的小餅,聽見腳步聲並不抬頭,隻溫柔地招呼他:“該吃飯啦。”


  章浣在夢裏傻笑起來,伸出手從後麵摟住男人結實的腰,撒嬌地蹭了蹭;床上的顧秋聲則一臉無語地看著身邊的人形八爪章魚——天知道這家夥夢見了什麽,非要抱著他剛換下來的褲子不撒手,一碰就哼哼唧唧的不樂意……


  【番外二】早晚得為同舍侶

  一次去看望外公後,顧秋聲搬了架三角鋼琴回家,原本還算寬敞的客廳頓時顯得局促起來。章浣陪著他一起將家具騰挪地方,抽空問:“哪來的鋼琴?”


  顧秋聲嘴角一揚:“嫁妝。”


  章浣:?!


  仔細一問,原來是顧秋聲母親當年的舊物。這架琴已經很有些年頭,飽經滄桑。它見證過一個女人才華橫溢的青春、美滿幸福的婚姻、獨自謀生的艱難……手指拂過不再潔白如昔的琴鍵時,章浣恍惚似聽見時光破碎的聲音。


  顧秋聲從身後環住他腰身,緩緩將人攬進懷裏:“都過去了。”


  “嗯。”


  “以後,我彈琴給你聽。”


  顧秋聲說到做到,有求必應,儼然把音樂當成了兩人生活中必不可少的情趣之一。有時他拉著章浣一起坐在琴凳上,說著教他彈琴,最後卻往往變成在黑白琴鍵上牽牽小手十指相扣;有時章浣吃飽喝足,隨手拉來兩個豆袋舒舒服服一躺,枕著手臂看他男人坐在琴前神情專注的樣子——但用不了多久顧秋聲就會分心、轉身撲住他開始運動,讓彈了一半的曲子戛然而止。


  然而這次有些不同。顧秋聲已經在鋼琴前忙活好幾天了,一會兒寫兩筆,一會兒按幾下,凝眉專注的樣子讓章浣想起他工作狂時的模樣。


  “在忙翻奏嗎?”


  顧秋聲停下筆來,順手合上琴蓋:“有點小想法。……你有關注我的微博嗎?”


  章浣:“……”好像剛才自己不小心暴露了什麽的樣子?


  而且,還要,掉馬了!

  被顧秋聲又親又抱又哄,章浣終於捂著臉點開自己微博給他看。顧秋聲津津有味地翻了一會兒,笑問:“這個id是不是別有深意?”


  章浣才不告訴他。顧秋聲故意逗他:“你不說,我也猜得出——這個id取得可真是太對了。”


  對?對什麽?

  章浣疑惑地轉頭,卻被男人緊緊抱住,溫軟的唇貼在他耳根,一字一句地念出一句詩來:“早晚得為同舍侶……”


  早晚得為同舍侶,知君兩地結離憂。


  才不是這個意思呢——章浣驀地紅了臉,意思意思掙紮兩下,努力離身後不住賊笑的男人遠一點點。


  “我的名字是外公取的。曾伴浮雲歸晚翠,猶陪落日泛秋聲——我媽媽的名字是晚翠。我以前不喜歡這句詩;因為它後麵說,一片傷心畫不成。但是現在,……”


  顧秋聲沒有說下去,但章浣已經全明白了。


  幾天之後是章浣的生日。他把與朋友們的聚會安排在中午,留下晚上與顧秋聲獨處。男人精心準備了晚餐與紅酒,還曖昧地將一盒嶄新未拆的003按在桌上,暗示要在今晚用完——章浣紅著臉表示不信:這家夥向來不愛用那玩意兒!


  互相吻去唇邊最後一滴紅酒,顧秋聲站起身來,走到鋼琴邊:“有一首歌要送給你。”


  “——一首,小情歌。”


  這是章浣第一次聽顧秋聲唱歌。微醺的光線裏,男人好聽的嗓音宛轉溫柔,英俊的側臉一眼望去仍是最初那個高大沉默的少年,令人怦然心動:


  “你知道

  就算大雨讓這座城市顛倒


  我會給你懷抱

  受不了


  看見你背影來到


  寫下我度秒如年難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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