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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萬千寵愛在一身5

  青櫻忙叫劍蘭去把外麵當值的宮女太監全都叫起來,門隻虛掩便可,橫豎這個時候不會有人來。落梅劍蘭和水榕輪流剔蟹肉給青櫻,吃下一個之後眾人便閑話起來,劍蘭膽子最大,笑道:“大家想不想聽娘娘以前做軍師的故事?”


  慕容青櫻名滿天下,在場的人大約沒有沒聽過的,豈有不想聽的道理,連小太監都聽得津津有味,連司馬明禹什麽時候進來的都不知道。


  青櫻正對著門,講著講著忽然停了下來,落梅劍蘭等人不明所以正催促著要知道那場戰事最後是如何得勝的,水榕心細,一回頭隻見皇上竟站在那裏,身後的汪福興在給她遞眼色。連忙跪下道:“皇上萬福金安!”


  這可不打緊,殿中眾人驚得非同小可,多數連跪下請安都磕磕巴巴,最甚者便是應當在外值守的幾個小太監,臉都是煞白的。


  司馬明禹隻掃了一眼,走上前對青櫻道:“我猜到到了這個時節你就要想螃蟹的,已經吩咐了下去準備梭子蟹,隻是還需要幾日蟹黃才熟,你倒是著急。”說著溫聲指著桌上的大個螃蟹道:“這種是凉湖蟹,寒性最大的,你體質本來就寒,哪裏還能吃這個?”看了眼桌上的黃酒才道:“還好黃酒溫熱,可以暫時解解寒氣,隻是斷不能再多吃了。”


  青櫻卻隻直直看著他,半晌才道:“你怎麽來了?你……今日……不該陪著柔嬪嗎?”


  他們兩個你啊我的,一個不稱朕,一個不稱臣妾,別說是服侍的宮女太監,就連落梅和劍蘭都驚訝不已,明明白白地寫在臉上。


  唯有汪福興和水榕是見過的,倒還平靜。


  司馬明禹淺笑道:“有誰說一定要陪著柔嬪的?”見青櫻茫然,上前輕撫她的垂發柔聲道:“今天來的晚,你大約已經是傷心過了。再要不來,你還不哭的?”他言語中並沒有半分輕佻之意,自然而然地說出。青櫻被他說中,突然眼眶一濕,就要哭出來。


  水榕連忙起身向兩人福了一福後,帶著眾太監宮女出去,輕輕掩上殿門後更低聲叮囑道:“宮中之事不得對外人道,明白麽?”她素習在毓慶宮頗有威望,又肯教導,此時一應太監宮女整齊地答道:“是。”臉上方才的驚愕和好奇之色已經褪去,個個平靜而有條不紊地散開去當值。


  汪福興不由得讚賞地看了她一眼,心想這個宮女當真不簡單。


  毓慶宮正殿淩波殿中隻有他們二人,明禹抱她坐下,見她眼淚撲簌撲簌地往下落卻不說話,他便也不言語,隻取了綢巾給她耐心地擦。


  哭了一氣,青櫻劈手奪了他手裏的綢巾低低道:“我要出宮……”


  明禹聞言,將她的身子扳了過來緊緊握著她的手道:“我知你心裏委屈,所以從柔嬪那裏出來我連清明殿都沒有回,直接就趕過來了。”青櫻硬著心腸,冷聲道:“你何必來呢,柔嬪和小皇子正是舍不得你的時候,你怎好冷落他們?”


  這話立刻被他抓住,“那我也舍不得你,你怎麽冷落我?”


  這無賴的人!

  青櫻雖不去看他,語氣著實緩和了一些,“我何嚐敢冷落你?況且我要是冷落你,你有的是地方去,柔嬪,勵妃,肖昭容,宜貴嬪……”綿密的吻封住了更多的名字……


  是夜司馬明禹仍舊是宿在了淩波殿,青櫻坐在床榻上看著他更衣喃喃道:“你就是不去柔嬪那裏,自己回清明殿也好,在我這歇下明日宮中又不知道要惹出什麽風波。”


  司馬明禹換好寢衣正坐到床上來,聽了笑指著她道:“這真是奇了,你幾時怕什麽風波了?小時候在山上你跑到我房間裏玩,到了就寢的時間也不肯走,但凡要把你拎出去你哭得左鄰右舍都聽見,怎麽也不見你怕什麽?”


  青櫻躺下背對著他道:“那又不會引起什麽風波……”聲音漸低,顯得底氣不足。


  明禹從身後環抱住她,呼吸盡灑在她脖頸之間,“你就這麽相信我那時不會對你做些什麽?”青櫻猛地往裏一挪,哼了一聲道:“我一直都很相信你……”話音未落,已經落入他火熱的懷中,他有些燙的嘴唇貼在她的肌膚上激得她一陣戰栗,不由得小聲驚叫道:“你說過今晚隻好好睡覺……”說著起身要掙脫他。


  “我是說過,所以不要太相信我……”他低低笑道,“不然你怎肯答應我歇在你這裏……”


  終於平息了下來。青櫻倦極,歇了好一陣後閉著眼道:“你以後少不得要抽時間去看望柔嬪和小皇子能不能早點接穆可兒入宮,你不在的時候,我也不至於……太難過……”


  明禹沉吟了一刻,開口道:“好,你要她來,我過幾日就下旨冊封她入宮。不過,你也要答應我,不要再說要出宮的話,我會對你好。”頓了頓突然補充道:“不會有人比我更好。”


  青櫻此時神思不很清明,也並沒有覺察到他言語中的意味深長。


  次日起來,水榕進來服侍明禹更衣,青櫻也醒了,起身散著長發坐在床上看他。明禹見她目光清澈,長發如瀑垂在胸前,心中一動也不顧水榕在場,上前去輕吻了她的額頭,柔聲道:“再睡會可就要起來了,一會我著人來行椒房之禮。”


  老練如水榕,聞言手上也不禁一抖。椒房,在大夏是隻有皇後才能享有的榮寵,立朝以來也隻有先帝時為鄭貴妃破過例,如今皇上輕描淡寫地就要予英貴嬪,可見英貴嬪位份雖然不是最高,地位卻是後宮一眾人皆無法企及的。


  青櫻卻搖頭道:“不必了,我又無子嗣,不過是一麵牆罷了,反而會累你在前朝白受臣工的叨擾。”


  司馬明禹想了想道:“也罷。子嗣麽……你遲早也會有的,到時再行椒房也不遲。”這本是他們倆之間的私密話,他當著水榕的麵坦坦然說出來,青櫻又氣又急臉上大紅道:“我才不會有!你還不去太和殿,當心來不及!”


  明禹笑著出門,心情看起來很好。


  青櫻目送那抹明黃消失,複又躺下……昨夜著實是累了。


  或許世上之事總有例外,就好像先帝不是就隻依戀鄭貴妃一人麽……這樣想著又睡了過去……


  青櫻與宮中眾人來往不多,給皇後請過安後便深居簡出在毓慶宮淩波殿中,她藏書極多,入宮時就一並帶了進來,就連林軼得知她入宮之事,遣人送來的賀禮也是已經散佚的珍籍,不過那些皆被司馬明禹收在了清明殿,從前她就是宿在清明殿,方便他們二人閱看,就是如今,她去清明殿也多。


  這日晚間毓慶宮晚膳還未傳,汪福興身影一閃便進來了,笑道:“皇上請娘娘過去一同用膳。”說著問水榕道:“還沒有傳吧?”


  水榕了然道:“尚未傳。”她雖然不便明說,但事實上確是汪福興日日都要來一回,若不是傳貴嬪過去清明殿,便是送來幾樣小菜,以至於毓慶宮若不見汪福興,絕不會先傳膳,橫豎宮中也有小廚房,不用過了時間再去麻煩禦膳房……青櫻與她想法一致,不可在宮中招搖,她專房之寵本來就已經招人嫉恨。


  明禹卻似乎從來沒有在乎過這些,就好比招幸妃嬪應當由敬事房出麵,將翻了綠頭牌的妃嬪用宮車接到清明殿,臨幸之後又用宮車送妃嬪回自己的宮室,是斷斷不能在清明殿留宿的。


  但是之於青櫻向來都是汪福興直接來傳,綠頭牌更是已經數日沒有使用。她也不必像普通妃嬪那樣在宮中沐浴熏香後才能進清明殿,青櫻隻是略微收拾了一番便登車而去……她會在清明殿中的銀波池洗浴。


  宮車滾滾向前,青櫻坐在車上掀起簾子看著外麵不斷向後流逝的宮室,竟發現許多地方都是冷清得連燈火也無,細想想也是,明禹不在清明殿便在她的宮中,其餘人數日難見天顏,天黑之後不熄燈早早睡覺,可要怎麽打發這漫漫長夜呢。


  這就是宮中的日子嗬,原來自己還從未真正體味過,心中驀地一亂。


  及至到了清明殿,素若已經等在了那裏,領她往書房裏去。青櫻停下腳步道:“皇上還在書房,我是否不便進去?”


  她從前進去,是因為那時她是戶部右侍郎,正三品朝廷命官。現在她卻不是,按照大夏規矩,後宮不得幹政,她進去無論如何都不合適。


  素若笑道:“皇上親口吩咐的,娘娘不必擔憂。”


  青櫻點頭。此時新月初上,天確實越來越短了,月色清輝灑了下來,仿佛整個殿中小徑都給照亮了,卻不是那種燈火通明的亮,而是有種不真實的塗染而來的瓷白色,據說清明殿的清明二字便是由此而來。將及進門的時候,她突然停下腳步回望了身後的重重**……清明殿在宮中地勢最高,此刻便像是俯瞰禁城,她心中忽然躍過一個詞,幾家歡喜幾家愁。


  一陣寂寥而茫然的感覺襲來,本來她無需關心別人的歡喜與愁,隻要關上門來,任外麵的風雪漫天,兩個人紅泥小火爐就是整個世界。


  司馬明禹大約看到了她的影子,出來拉著她的手道:“你看又是涼的,你還站在外麵,如今露重了,寒氣都上來了。”


  說著兩人攜手進屋,桌上已經擺了幾樣飯食,兩雙碗筷,卻比平日裏多了一碗湯,不是烏黑的墨汁顏色,卻聞著隱隱有著藥氣,青櫻不禁好奇道:“這是什麽?”


  明禹笑而不答,隻端起來給她道:“不苦的,喝吧。”


  青櫻雖是對這碗湯將信將疑,對他這個人卻是全心信任的,嚐了一口果真不苦,有雞湯的味道,卻在醇厚中又有中藥的清苦。見她喝完,明禹也沒有要再解釋的意思,隻拉著她到桌前指著上麵放著的多寶香酥鴨,白玉翡翠湯,棗泥山藥糕,笑道:“可喜不喜歡這些?”


  青櫻見了確實皆是自己愛吃的,隻有棗泥山藥糕卻不太愛,於糕點她向來喜歡雙喜綠豆糕,他一向是知道的啊,於是指著山藥糕道:“今天怎麽想起弄這個吃呢?平時不大吃這個的。”


  明禹隻笑著拈起一塊送到她嘴邊道:“別的都可以不吃,獨有這個以後要常吃。倒是綠豆糕我已經吩咐了禦膳房不叫你吃那些了,寒性的東西你要少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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