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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心有靈犀一點通1

  誰料拓跋彥悠悠開口道:“我可沒說完,小青櫻怎麽這麽急?也不怕我不高興?”他向來是個善於掩藏的人,麵上的神色根本看不出什麽,青櫻也深知他此時全麵站了上風,不敢造次,眨眨眼站住道:“王爺還有什麽吩咐?我可是身無長物家徒四壁啊。”


  拓跋彥聽了大笑,方才止住道:“青櫻你就價值連城,還需什麽外物麽?你留下,便放他們五人走。”


  顏超羽一聽立刻轉身道:“你別動她,我來替她!”


  拓跋彥倒是饒有興趣道:“我為什麽會對你感興趣,難道我看起來像是有龍陽之好的人麽?”


  顏超羽白衣銀甲風采俊朗,除卻是無數少女心中情人以外,的確也有龍陽之癖的男子想與他結交,每每都讓他厭惡不堪,不想拓跋彥竟然拿他開這種玩笑,當下便怒道:“我是顏……”


  他的名頭大江南北,誰人不知,卻正因為如此,西北第一將又怎能落入到北魏手中,青櫻快速打斷道:“好,我留下,你放他們走。倘若他們在路上有個三長兩短,王爺可別怪我叫你府上雞犬不寧,信我,有這個能耐。”


  顏超羽還待要說什麽,青櫻遞了個眼色過去輕輕地搖了搖頭,他見她眼中的擔憂也隻好生生忍下帶人快步離開。


  拓跋彥目送五人身影消失在地道,這才含笑對青櫻道:“有兩句話想對你說,不知道先說哪句話。”


  青櫻返身進了耳室,坐在珠寶堆上,漫不經心地將各種首飾在自己身上試戴,一麵答他道:“趁現在沒人,當然說不能當眾說的那句咯。”


  “兩句……都不便當眾說。”他臉上似是柔和。


  “你定要問我要賣什麽消息給你,這個我能猜到,倒是不知還有什麽話可說,便先說另一句吧。”


  她算計他數次,他卻放過了他數次,心中不是不牽扯的點點疼痛的,索性隻能按下去,沒有別的原因,誰叫他們是南北分立的兩朝,從來就是對立的。


  “我很想你。”毫無鋪墊,毫無掩飾,他就這麽說出來了。


  青櫻沒有抬頭,目光斜射在石壁上,不敢看他。


  兩人之間沉默得可怕,她心中紛亂,又是害羞,亦不知他所說是真是假,先生從前說過,世間有許多男子的蜜語不可輕信。


  一閉眼又是明禹遍身的青桂香氣,當下心中一激平穩下心緒對他岔開話題道:“我要賣給你的消息是,王爺的七弟拓跋瓏想要與我結盟呢。”她一邊說一邊觀察著他的表情,果然見他瞳孔一縮,對拓跋瓏這個名字甚為在意,“當然了,我可沒有答應。”她留了半句,留待看他的反應,再決定如何說。


  拓跋彥語氣閑淡道:“你是個精明的貓兒,他卻小氣得緊,開的價錢不夠,你哪裏肯與他結盟呢。”


  青櫻咯咯笑道:“我哪裏精明了,我這一高興就決定再贈送你一個大禮。”


  “青櫻能留在我身邊,便是最好的禮物了,還何須什麽大禮呢?”他走過來將她從牽起一同慢慢走出甬道。


  青櫻倒也安靜地跟著他走,忽然聽到他說:“我情願這條路一直走下去,沒有盡頭。”


  她也不知為何,分明是敵對的兩人,在這無盡的黑暗中,卻好似十分安心,內心不悲不喜。她拚命睜大眼睛,好不容易才掙紮地緩緩說道:“可惜,路總有盡頭。”


  這廂顏超羽帶人回朝請罪,稟明慕容軍師下落,並請趙王責罰他並未勸阻軍師私自冒險外出,反而言聽計從,以致釀成軍師被拓跋彥脅迫而去的大禍。


  眾謀士和武將皆是一片嘩然連素習最看重他的郭光耀都搖頭歎道:“你啊,叫我怎麽說,怎麽這般糊塗……”心中卻在思索王爺必定會勃然大怒怪罪下來,顏超羽良將難得,自己務必要想辦法替他開脫。


  存了這樣的心思的人不止他一個,連崔思博聞訊也連夜騎馬從京城趕來,他是文官不善騎馬,然而此刻也等不得坐車,在馬上顛簸了一天到馬陵時也顧不得梳洗整理,急急地便來到議事廳。


  司馬明禹在廳中踱來踱去了一整日,眼睛布滿了血絲,卻無人敢勸他去睡。待到天明崔思博趕到時,他才淡淡對顏超羽道:“小顏將軍起來吧,此事你有錯但是無罪,軍師之命你不得不尊,乃是常情。你已經奔波了一夜,先下去歇息吧。”


  轉而又對崔思博道:“大人歇息下也回京吧,京中不可無人看管。”


  他語氣平靜得令人訝異驚慌。


  又過了兩月,顏超羽派出去的探子都未曾說在北魏軍營中有慕容軍師的蹤跡,倒是崔思博安插在拓跋洪禦駕親征使用的行宮裏的暗子回報,宮中的偏苑裏倒是住著一個年輕女子,容貌出塵,但是卻不像皇上帶來的嬪妃,因為四王時不時去探望她,兩人經常一起飲酒和談天說地,神情十分自然,既不故作嬪妃的矜持,也不偷偷摸摸,每日四王都特別關照她的飲食起居。然而她卻又被限製著自由,嚴令不得出偏苑一步。


  崔思博聽了心中一喜,這定是軍師!隻是暗子從未見過青櫻,一時也說不清究竟。


  雖然並沒有放棄尋找青櫻的下落,但是這一年秋天魏帝拓跋洪禦駕親征,已經僵持了數月的馬陵之戰突然焦灼起來,也不得不讓司馬明禹把精力更多地放在戰事上。


  馬陵的地位微妙,它是貫通南北的一個大城,往南連接兩個城池直通京師,往北則經過朔州和風揚關與北魏接壤,兩邊一麵高山阻擋,一麵環水,北人又不擅舟船,是以要想取大夏京師,馬陵是必須攻下的,拓跋洪年輕時南征北戰,自然不會不明白這個道理。


  但是馬陵久攻不下,於北魏是有弊而無利,相反司馬明禹隻要堅守不失,在大夏的國土上他補給不缺,軍隊適應氣候和水土,時間一長必能拖垮魏軍,屆時再連趕帶打,優勢是掌握他手中的。


  所以拖到這年的十月底,拓跋洪決定和談:他願以馬陵為界,隻要司馬明禹願意割讓朔州和風揚關,魏軍立刻退兵,並且將嫡女皇五女雲英公主嫁與他,從此兩國修翁婿之好。


  他自認為這個條件並不苛刻,司馬明禹目前國**亂未平,各方勢力虎視眈眈尚未歸攏,當務之急並不該在與他爭奪,而是返京盡快登基……曆來南人也皆是這般今朝有酒今朝醉的。誰料他派出的和談特使剛進馬陵城中,便把斬殺,這也罷了,司馬明禹更令特使的隨從將其首級帶回奉還,還托他帶上一句話:大夏的土,一分一寸也埋不下北魏夷子。


  事已至此,這仗便是非打不可了。


  魏軍生在北方,向來凶悍驃勇,卻遲遲沒有攻城的原因其實另有一層,城下五裏的地方有古怪。


  隻要兵士一進去,初時還不覺著什麽,不過一兩柱香的工夫,便開始發出尖利的笑聲,繼而雙目通紅地發起狂來,似是見到了十分可怕的東西一樣相互砍殺起來,倘若走遠了的人即使救回來也是神智失常的,那些進去沒兩步便逃回來的兵士皆說外麵明明天氣晴朗,可是一走進去就是陰風陣陣,又詭異又猙獰的鬼臉死相發出各種恐怖的怪聲,直嚇得人三魂七魄都散了。


  恰巧此時天殊散人正在拓跋彥身邊,他親去看了這情形後便斷言道:“此間顯然是有高人布了陣法,這些兵士命格平常,本命不強,一進去陣中命數就會被急劇逆轉,當然會慘遭橫禍。必得我想一個妥當的辦法。”


  拓跋彥向來惜才,不禁蹙眉道:“如此說來,此陣這般凶險,散人去破陣會不會有危險?”


  天殊散人寬慰他笑道:“多謝王爺關懷,但是無論再凶險的陣,卻有兩種人進去不怕,一是命格極貴重的人,等閑妖魔汙濁奈何不了這等人,比如王爺便是人格貴重之人,將來必是天下至尊;二麽,則是在下這般的,命中孤絕,所以能知常人不能知的天地之事,陣法的險惡隻怕尚不及我命中孤鸞星之凶險,是以也不怕。至於能否破陣,卻要看機緣,破陣者能否摸清楚陣法的陣眼所在。”


  “你說知常人不能知之事的人,就一定命犯孤絕麽?”拓跋彥目光一閃,竟有些緊張地看著天殊散人。


  天殊早已是紅塵方外之人,洞察世事,不過淡淡掃了一眼拓跋彥,心中便明白七八分,歎道:“多半是,比如那‘鳳潛‘林軼,通天徹地,不世奇才,還不是一生孤絕,更傷情刻骨,還不如我早年便已看開。”


  拓跋彥仿佛十分介意這個問題,接著問道:“散人和‘林軼’都是卓然於世間芸芸眾生的仙人,倘若命數孤絕可是世間無人堪配,小王想並非所有懂易數之人都有散人這般的造詣吧?”


  兩人正說著,高盛快步進來報道:“王爺,皇上來了。”等不及接駕,拓跋洪已然步履矯健地踏了進來,他雖然已經年過天命,卻依舊龍馬精神,聲如洪鍾地命眾人平身,大馬金刀地坐在鋪了額睛虎皮的席上對拓跋彥道:“朕聽說你這裏奇人異士多,必能破陣。不想朕還未進來,就聽見你在談論這件事,彥兒跟你母親一樣,向來知道朕的心思。”


  拓跋彥起身笑指著天殊散人道:“鳳潛天殊,天意可圖,這位高人便是天殊散人,父皇明察秋毫,料事如神,有天殊散人在,想來陣法……”他本想說必破,卻分明看到天殊極細微地朝他搖頭,似是在示意不要這樣說,他雖然不解原因,卻話鋒一轉道:“想來陣法是有辦法破的。”如此,便緩和了許多。


  “哦?”拓跋洪聞言果然將目光投在這個身材頎長,孤拐奇高的中年男子,他對“得鳳潛者得天下”的‘鳳潛’當然是有所耳聞,至於眼前這人麽,真的能與‘鳳潛’齊名?

  天殊散人不卑不亢道:“王爺謬讚,隻是此陣我雖知其玄機,卻破不了。”


  拓跋父子聽他說不能破陣皆麵露驚愕,卻聽他接著道:“此陣法名為二十三童子陣,並非什麽失傳的上古仙法,而是極為陰毒的借胎死腹中的嬰靈怨氣形成的迷障,實際上十分損布陣者的陽壽,略微有些修為的術士不屑於用這種陣法,而那些不入流之徒亦不知道這二十三個嬰屍如何按照先天八卦和後天八卦以及北鬥七星的方位排列,隻是亂埋一通,自然沒有效果,是以此種陰毒之術少見於世。如今要破陣,雖然我破不了,卻不代表世上找不到這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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