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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出師一表真名世1

  一呼百應,在場所有人都內心激蕩,齊聲道:“趙王繼位,盛世重現!”


  青櫻夾在這激蕩之中,忽然深感這個同她一起度過青蔥歲月的少年,一去不複返,取而代之的是舍我其誰的王者霸氣,為他欣喜卻感到陌生。好像自己也在這一刻隨之發生了巨變,不知是被脅迫著還是真的長大,卻再也找不到當初那般一同嬉笑遊戲的心情。


  此刻趙王司馬明禹和朝廷背後的鄭氏一族已經在起賢關僵持了數日,朝廷裏鄭氏一派的大員都不眠不休,蘭陵郡這裏趙王的新勢力也日理萬機。


  那日以蘭陵王的老辣,早已瞧出趙王與坐在末席的慕容青櫻之間不時地有目光的交流,深知這女子絕不隻是慕容尚書之女這樣簡單,在議定趙王軍中百官職位之時,便提名她為軍師。


  青櫻一再推辭,隻說自己資曆太淺,年輕不懂事,絕不敢忝居高位,最終推辭了三次之後終於領了軍師之職。


  但是,稍稍用些心思的人都看得出來,這趙王軍中百官唯一的女子,絕對是他的心腹。


  就比如趙王經常會單獨召見慕容軍師一同用餐,其實青櫻對此很是別扭,畢竟今日不同往時,一來是軍中眾目睽睽,二來司馬明禹與李芳旭已有婚約,已經開始有風言風語。


  此時蘭陵軍已與朝廷開戰了數日,起賢關遲遲攻不下,朝廷將北部重鎮風揚關調集了七萬兵馬囤積在此,兩軍對峙,戰況僵持,除了蘭陵王和海西刺史徐鈺之坐鎮後方以外,其餘人全部跟隨司馬明禹駐紮在起賢關。


  軍中物資緊張,除了司馬明禹以外,其餘的謀士將領皆兩人甚至三人合用一頂軍帳,唯有青櫻是女子,多有不便,也一人住了一頂帳篷。


  文臣謀士還好,不少人知道月落莊“鳳潛”之名,對於“雛鳳”這一傳聞中“鳳潛”的親傳弟子倒也頗另眼相看。隻是在前線拚殺的將軍們大多出身寒微行伍當中,今日的地位全是戰場上浴血而來,自然看不慣她以一嬌怯怯的妙齡少女身份反而還享受了他們沒有享受到的待遇。


  況且王爺還時不時去這所謂的慕容軍師帳中探望,一去至少就是一頓飯的工夫,誰知道在做些什麽?這慕容軍師到底是有真本事,還是妖媚迷惑王爺呢?


  青櫻隻裝作沒聽見,隻是愈發的注意自己的言行。這日司馬明禹帶人冒雨登上起賢關的北麵山峰察看敵情,回來時渾身濕透,回帳也隻草草換了衣物也沒有沐浴便一頭紮入了青櫻的帳中,還未及說話便已經靠在了床榻上,懶懶道:“今天真是累壞了,要說當年在鳳鳴山上的時候也日日勤練,卻還是不及行軍打仗辛苦。”


  青櫻自從司馬明禹同李芳旭的婚約告知天下之後,總是刻意地回避同他單獨相處,一來確實為他聲名著想,畢竟現下許多人還是同蘭陵王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同郡主的婚事也是所有人的定心丸,切不可節外生枝。


  二來……他那句石破天驚的“我喜歡你”,雖然過後他並沒有什麽再讓兩人之間尷尬的話,可是卻也分明能感覺到他不加掩飾的親近,比如,現在。


  此時天已經擦黑,他這時候闖進來,算什麽事!而且外麵五步一個巡邏的兵士,難保沒人看見。


  如此一想青櫻便想把他從床榻上拉起來摜到地上去,就像小時候他對她一樣。隻是忽然看到他舒展勃發的身體,驀地麵上一紅,意識到他已經不是幾年前一起玩耍的夥伴了。


  如今,身份有別,男女有別。


  司馬明禹瞥了她一眼,也不知看出了她的心思沒有,隻閉眼懶道:“頭發濕著難受,你來幫我擦幹。”


  青櫻聽了頓時如臨大赦,這下坐在他旁邊可是名正言順,忙取出一塊幹布給他輕輕地拭幹水珠。


  司馬明禹很有耐心,一點一點得寸進尺道:“大約是淋了雨,頭痛得很。”說著聲音微微示弱道:“你幫我按下頭上的Xue位。”


  青櫻歎了口氣,在他百匯Xue上敲了一下道:“你如今也是統帥千軍的王爺了,還玩這種伎倆,都是我小時候在鳳鳴山上玩剩的。”說著又忍不住道:“實在現在軍情緊急,不然你和郡主早點成婚,也有人照料你。”


  司馬明禹臉皮倒厚,麵上竟也沒有什麽變化,仍是不起來,靠在青櫻的床上道:“……


  司馬明禹臉皮倒厚,麵上竟也沒有什麽變化,仍是不起來,靠在青櫻的床上歎道:“你現在對我比以前心狠多了,我是真的頭痛,你去煮些薑湯給我。”略一思索總結道:“你是記恨我傷了你一刀,還是記恨我要娶李芳旭?”


  青櫻本來正要掀起簾子吩咐外麵的兵士取些生薑來,停了停冷淡道:“沒有的事。你要娶郡主籠絡蘭陵王天經地義,我作為你的謀臣也是很讚同這個計策的,何談記恨?王爺以後跟臣下說話可要注意。”


  司馬明禹聞言點頭道:“看來還是記恨我要娶別人。”


  青櫻不敢看他,一轉身出了營帳,丟下話道:“我出去熬薑湯了。”


  司馬明禹目光追著她的背影,很是高興,輕聲自語地念著她的名字道:“青櫻……”


  這個時節生薑難尋,青櫻也費了好些工夫才選了幾個個兒大新鮮的生薑,又深恐廚房的女人粗手大腳,親自守著直到湯滾。待她回營帳的時候,司馬明禹已經歪在她床上睡著了,青櫻歎了口氣叫道:“王爺,薑湯好了,快些起來飲了好回帳歇息。”


  連叫了兩聲,司馬明禹也沒有應,青櫻點了燭火到床前一看,卻發現他麵上不正常的潮紅,伸手在他額上一探,燙得驚人……他方才說頭痛,竟不是騙她。


  頓時心中又慌又痛,連聲叫道:“明禹,明禹……”叫到最後,聲音拖了哭腔,不管不顧地抓著他的手緊緊攥著。忽然想起當日見他在客棧生死不明時也是這般心情,驀地明白,眼前這個人對自己有多麽重要。


  司馬明禹昏睡中隻覺得身體被箍得越來越緊,簡直連呼吸都困難,不覺睜眼,見是青櫻,輕笑道:“我沒事,發熱而已又死不了,倒是你再這麽抓著我,以後要是想我了,就隻能殉情。”


  他燒得不輕還言語輕薄,青櫻立時放開他,啐道:“我頂多是殉葬,該殉情的是芳旭郡主和你那些姬妾。”


  見他醒來,心中一安便清明,欲起身去端薑湯,司馬明禹手腕一動反手抓住她的手,把青櫻拉到懷中。


  即使鳳鳴山的少年時光,即使頂著王妃的名義在宮中的日日夜夜,他們也從未如此親密過,像此刻清醒時的呼吸相接,溫熱相依。青櫻一時心中迷亂,沉溺在他身上的青桂香氣中,竟也沒有掙紮。


  燭火昏黃,照不出兩人相擁的心情,片刻之後,青櫻反應過來猛地一掙,低聲道:“薑湯要涼了……我們不能這樣……”


  他絲毫不放,“為何不能?”在司馬明禹的眼中,隻要足夠強,世上便無不能。什麽禮法規矩,他何曾放在心上。


  青櫻一直沉默。


  “你不想我們一直在一起?”他深知她心中最柔軟的的地方,舍不下鳳鳴山上的朝夕相伴,也舍不下他。


  “想……”她的聲音輕如蚊蚋,半晌才道:“但是……你可不可以隻有我一個人?”


  “你知道的,我不能。”司馬明禹其實也不能理解,為何她非要對此執念這麽深。


  且不說大夏風俗中妻妾共處本是常事,以現在的局勢,籠絡權貴的最好辦法當然是聯姻,她自己也這麽說。


  爭奪皇位之路必定艱險重重,倘若是他,也不會把寶押在一方身上,必定要左右逢源,八麵玲瓏,更何況是老謀深算的權臣。唯一跟他們成為姻親,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方能叫他們忠心不二。


  將來如果真的上天眷顧得登大寶,後宮之道,也同樣是權衡和製衡之術,所以,他不可能隻有一個女人。


  但是,這並不影響他們之間啊,他緊了緊臂彎,在她耳邊輕聲道:“但是,我說過,不管我身邊有多少女人,你青櫻都隻有一個。如果成事,你陪我同享天下榮華,如果不成,你陪我在塞外隱居,我們總不要分開,好不好?”


  他語氣溫柔,氣息濡熱,仿佛濃縮著無數光影,凝聚著過去的種種時光,一放手就是山高水長。青櫻受不了這般蠱惑,果然點頭道:“好……我們不分開。”


  像是一個儀式,從此青冥長天,碧落黃泉,即使沒有名分,再沒有像今夜越過規矩的親密,反而顯得疏遠守禮了許多。然而即使是議事時投過來的一個信任的眼神,眾人散去後獨自留下時執手的三言兩語,戰場上一時不見她時的慌亂,兩人卻都甘之如飴。


  宣成二十二年,四月二十六,起賢關的爭奪到了最激烈的時候。


  朝廷自然也知道這個蘭陵郡咽喉的重要不僅又從北部重鎮調來2萬兵馬,更派了威烈將軍徐國明親自督陣。這徐國明是鄭妃的親妹夫,年輕時數次與北魏交戰,也是一員虎將,並不可小覷。


  更況且起賢關易守難攻東西兩個方向都是崇山峻嶺,幾乎無法從這兩邊攻入。唯一通往蘭陵郡的北麵關口,倒不是城牆有多堅固以致難以攻破,而是起賢關地勢遠高於平地,是以隻要一接近弓箭的射程,城頭的弓箭手便萬箭齊發,縱然蘭陵郡驍勇,也難以靠近。


  這日眾人又在王帳之中議事,除去青櫻,其餘的皆是帶兵的將領。


  付為正之子付繼孟個性率直首先道:“王爺,起賢關自古就是兵家重鎮,從來就沒有被攻破過。隻要弟兄們一靠近他們就放箭,正麵進攻下去不過讓弟兄們白白送性命啊。”


  顏超羽一向同他不睦,聞言冷笑道:“付兄真是說笑了,不正麵進攻,那付兄可有良策?付兄可不要告訴我以水攻城.”


  也正是由於地勢高,蘭陵軍花費一月時間在地下打通了地道,也無法將水灌入城中。


  付繼孟口齒不及顏超羽,登時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隻是須得……須得想個法子!”


  青櫻察言觀色,深知付繼孟雖然不比顏超羽驍勇善戰,他所帶領的雲西州兵卻是現下趙王麾下除卻蘭陵郡兵的第二大勢力,萬萬不能翻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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