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折、生死有數命非昨,回憶紛遝舊時過
金皇天下之後,盧丞相意外病逝,但後宮還是以盧家姐妹為首,朝堂上又有新的勢力,不過金沉鄴還是掌握了大權。
金沉寰自縊而亡,四公主悲痛欲絕與若筱筱離開了皇宮。
那一夜,臥枯東啟大敗而歸,帶回孤鴻吟入魔的消息,若筱筱安頓好四公主後,主動請纓找尋孤鴻吟下落。
刀削斧砍的山峰上白雪皚皚,一顆老鬆從岩上伸出枝丫,長年累月長得粗壯無比,厚重的雪壓在老鬆身上,吱嘎一聲,一截粗壯的樹枝被雪壓斷了。
若筱筱禦風而來,隨手一揮,老鬆山的積雪嘩啦啦的落地,厚厚的積雪上留下一行淺淺的腳印,若筱筱看著忌陽稟賦的背影,下意識停下腳步。
忌陽稟賦身形頎長,一襲鶴紋雲袍隨風獵獵,他背負長劍,頭戴玉冠,渾身透著一股懾人的寒意,比謫仙雲嶺冬天最冷的風都要淩冽百倍,自從六百年前孤鴻吟死在登天柱下,忌陽稟賦便像換了個人,不複當初溫文爾雅,變得沉默寡言。
“你見到他了?”若筱筱正要走,忌陽稟賦突然回身。
劍眉星目,臉龐蒼白又剛毅,五官輪廓分明,深邃的眸子在陽光下泛著不易覺察的暗紅色,他眼尾上挑,麵容極為俊美。若筱筱忽然想起年幼的她初來謫仙雲嶺,總是喜歡纏著忌陽稟賦,因為孤鴻吟不好相處,忌陽稟賦性格溫,容貌又是同門弟子中最好看的一個。
忌陽稟賦是掌門的兒子,但他模樣並不像忌陽元塵,若筱筱猜測應該像他娘,不過掌門從來沒有提過自己的夫人,聽師兄師姐說,是個凡間女子,很早就死了。
“大師兄……嗯、嗯……他變得和以前不大一樣。”若筱筱紅著臉,不敢直視他的視線。“那個……大師兄……”
“你還見到羽淩聆了?”忌陽稟賦像看穿了她的心思。
若筱筱低著頭,點了點,“她說你……你冒充三師兄……我、我……”
原本她這次來就是為了把事情問個清楚,結果看到真人,話又卡在喉嚨,若筱筱暗自罵自己沒出息,她暗戀大師兄也不是一天兩天。至於為孤鴻吟的事情奔波,也是考慮到大師兄是掌門,分身乏術,想替他分憂解難。
“你相信她說的話?”忌陽稟賦問道。
“不信不信。”若筱筱慌忙搖頭,抬頭道:“我信你說的話,你說什麽我都信,但是……但是……三師兄說想殺他的人是師父……我……”
“在孤鴻吟和我之間,你選擇相信誰?”忌陽稟賦又問。
“當然是你。”若筱筱不假思索的回道。
“孤鴻吟沒有騙你。”忌陽稟賦背過身去,不顧若筱筱驚訝的張大嘴巴,幽幽回道:“羽淩聆也沒有騙你,但他入了魔道,所以必須死,隻不過我開始覺得……自己或許沒有資格殺他……”
“大、大師兄……”若筱筱喃喃,“就沒有其他辦法嗎?我看得出,你不想殺他啊!”
“如果不是師父心慈手軟,也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他倒好,一死了之,把事情都丟給我……”忌陽稟賦一聲冷笑。
若筱筱臉色微變,“大師兄,師父他……”
“你覺得我不該這麽數落他?”忌陽稟賦輕哼,“假如有一天我不得不離開謫仙雲嶺,你就替我繼承他的遺願吧!到時你大概就能明白我的感受了。”
忌陽稟賦說著,隨手把一個黑色東西拋給若筱筱,“你暫時幫我保管。”
“掌門令牌?大師兄,你這是什麽意思?”若筱筱心慌。
忌陽稟賦長袖一揮,身形淡去。
“大師兄、大師兄……”
若筱筱閉上眼睛,回想起望歸岩上與忌陽稟賦的一番談話。她默默攥著另一本筆落朝的書以及羽淩聆給她的羽毛,這個羽毛可以讓她找到羽淩聆。
回憶斷斷續續,她忽然想起她的師父,忌陽元塵對她微微一笑,安心的合上眼睛,“夠了,結束了……”
她知道,羽淩聆刺出的那一劍,本沒有刺中要害,可是為什麽師父要阻止她進入?他真的想死嗎?
忌陽元塵望著羽淩聆,羽淩聆驚慌失措,抽回折羽正打算離開,誰知忌陽元塵突然握住她的羽刃,笑著問:“你……就是她的徒弟?”
羽淩聆驀然瞪大眼睛,忌陽元塵用力撞上羽刃,羽刃噗的刺入他的胸口,他抬頭一笑,又道:“這樣……才對……”
“羽淩聆!”術法解除,若筱筱第一時間衝入屋內,眼睜睜的看著羽淩聆殺了自己的師父,“我殺了你!”
羽淩聆倏然抽回折羽,震退若筱筱,飛身衝了出去。
“師父、師父……”若筱筱紅著眼睛連忙扶起忌陽元塵,忌陽元塵氣若遊絲,笑著朝她搖了搖頭。
忌陽元塵身死,羽淩聆帶回消息後,嬌蟬荼一語不發。
直到嬌蟬荼在忌陽稟賦麵前自盡,這讓滿腔仇恨的忌陽稟賦仿佛臨頭一盆涼水,澆的他渾身發冷,那是什麽眼神,為什麽她要這麽看著自己?
她不喜歡三師兄,三師兄狂傲自負,從來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裏。如果不是商箐,她大概永遠不會對他改觀。師父說同門師兄弟應該相互幫助相互扶持,商箐卻經常被人欺負,那時她出手幫了她幾次,商箐是個溫柔的好姐姐,她覺得大師兄和商箐是謫仙雲嶺除了師父外最溫柔的兩個人。
不過她經常被師父抓去修習,不能時時保護她,直到有一天,她驚奇的發現,孤高冷傲的三師兄竟然教商箐修習仙術?
門派禁止同輩之間私傳仙術,不過三師兄從來不把規矩當回事,最多被抓住時老實受罰,過後依舊是我行我素恣意妄為。
若筱筱馭風而行,寒風冷冽,衣袖翻飛,萬裏晴空下,一條烏黑的河流從西向東,橫切三府神州,河流以南為富饒的河州,以北是貧瘠的嶸州,若筱筱感覺對方妖力越來越強,逐漸放慢腳步。
烏龍河上,一道邪光忽然飛過河麵,若筱筱猛然驚覺,劍光一閃,嗖的轉向邪光,宛如路流星破空,銳不可當。
當當兩聲脆響,對方反手一劍,寒光逼命,若筱筱淩空一轉,腳尖輕點劍身,躍到烏龍河岸邊,另一頭,邪光倏然落下,長衣翩然,陰冷森然的眸子赫然入目,劍眉入鬢,舉止囂狂,沾染魔氣的長劍倚在他麵前。
“三師兄!”若筱筱大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