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折、醉時做客人間樂，醒後苦飲一瓢濁
“你是我最重要的人。”還未化作人身的小羽毛在大孔雀身上蹦蹦跳跳，大孔雀笑了笑，溫柔回道：“你也是我最重要的人。”
“唉？那隻孔雀不是甪端的靈獸嗎？怎麽會出現在鬆樹林？”
“不知道，不過它很強，少說也有一千年的修為，隻是沒有化出人形罷了，前兩天有幾個不知死活的小妖還去欺負那隻小麻雀，結果被那孔雀狠狠揍一頓。”
“你看它尾巴上那幾根金羽，神凰之後九尾翎，如果能得到那幾根靈羽，至少增加八百年修為吧！”
“做你的春秋大夢，你打得過它嗎？”
樹上悉悉索索，羽淩聆聽到聲音，剛要抬頭，羽南客一翅膀壓住了她的腦袋，一陣勁風，“哎呀！”鬆樹林嘩啦嘩啦，緊跟著咚咚咚的掉下四五條影子。
“羽哥哥，自從遇到你，我好像覺得自己和以前不一樣，我也能變得和你一樣厲害嗎？”還是灰雀的羽淩聆歪著小腦袋。
“可以。”羽南客點頭，早就可以化出人形的他還是保持孔雀姿態，輕輕啄了一下羽淩聆的小腦袋，笑道：“總有一天你會化形，到時就不會有人再欺負你了。”
“現在也沒有人欺負我了啊！”羽淩聆開心的望著他，目光一眨不眨，“羽哥哥會保護我。”
羽南客一怔，“保護……”
“怎麽了羽哥哥？”羽淩聆看出他眼中片刻驚詫，小眼睛低垂，“羽哥哥，我說錯了嗎？”
“沒有。”羽南客慌忙回道：“我會保護你，永遠都保護你。”
那時的她還不知道羽南客原是甪端的靈獸，萬丈森內無冕之王神獸甪端，初代妖尊的師父，往後曆代妖尊的認定者，有人說羽南客被甪端趕了出來，也有人說羽南客是離家出走，無論是什麽原因，羽南客都是神凰之後，先天靈力遠遠勝於萬丈森大多數妖。
“哎？你說那隻大孔雀為什麽總是護著那隻小麻雀？”樹上四五隻妖遠遠看著一大一小兩條身影，又開始討論。
“我看是幫助那隻小麻雀修行，咱們這裏後天化妖簡直天方夜譚，還是抓來烤了吃比較現實。”另一隻妖一邊剔牙一邊說。
“不過有神凰之後相助，後天化妖也不是不行，可惜，麻雀雖小五髒俱全，它應該也有點妖力，吃了會不會給咱們也增加點修為？”又有妖提議。
“實在激怒了那隻大孔雀，大不了咱們再多抓幾隻麻雀送給他不就得了。”幾個妖湊上前，眼神交匯，心思已定。
樹影沙沙，幾條影子嗖嗖嗖的從頭頂飛過，羽南客第一時間護住羽淩聆，安慰道：“別怕，有我在。”
羽淩聆掀開他的羽毛，向上望去，“羽哥哥，什麽也沒有啊？”
“有殺氣。”羽南客目光一冷。
躲在暗處的幾個小妖渾身發抖，相視一眼，偷偷摸摸的打算借著樹影逃跑。
呼的一陣寒風，吹得鬆樹林東倒西歪，幾個小妖回頭一刻，迎麵一根巨木嘭的朝他們狠狠砸來。
“啊！”
一聲慘叫，驚起一片山鳥，嘩啦啦的衝上雲霄，林深處雞飛狗跳，羽淩聆鑽出羽南客的羽翼，飛上樹梢眺望，“那邊發生了什麽？”
“沒什麽。”羽南客看著她笑了笑。
原來她最快樂的時光是與他在一起，卻隻有在失去他的時候，心如刀割的細細品嚐。
羽淩聆默默握著地上的白色折羽，柔滑的羽毛，在她眼中鮮血淋淋。
洞內，羽南客虛弱不堪，她焦急的守在他身旁，直到後來才知道，她被那夥蛛妖抓走後，羽南客與他們做了交易，用自己的九尾翎換回她的命。
“九尾翎對我而言也是負擔，給了他們也好，省的一直被別人惦記。”羽南客不忘安慰她，溫柔的拍了拍她的腦袋，“別哭，是我連累了你。”
“你可以不用管我啊！”羽淩聆哭著脫口喊道：“不值得的……”
“怎麽不值得？”羽南客神情肅穆，“沒有九尾翎我還可以繼續修煉，沒有羽淩聆……我又該去哪裏找你？”
“嗚嗚嗚……”羽淩聆不聽，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不值得、不值得……你是神凰之後，我隻是一個小麻雀，資質低下，連化妖都做不到的小麻雀……”
“所以我還可以繼續保護你。”羽南客替她擦掉臉上的淚，“還是你已經不需要我。”
“我要你。”羽淩聆哭著撲進了他的懷裏，聲音哽咽，目光狠厲，“總有一天，我、我會變得……很強、很強，我要成為……萬丈森的妖尊，我要讓傷害你的人……十倍、百倍的償還！我……”
“夠了，你已經做的很好。”一句話，猶如針刺進了她的心口。
她做得不夠，遠遠不夠。
等她再奪回九尾翎時，上麵已經沒有了靈力，但是羽南客還是非常高興，他挑選了六根完好的翎羽，其中三根注入他的靈力，為她做了一把適合她的翠綠色折羽。
“小麻雀終於變成了大鳳凰。”羽南客得知羽淩聆解毒成功後，興高采烈把做好的折羽送給了她，“此物名叫折羽，很適合你。”
“麻雀還是麻雀，怎麽會變成鳳凰？”羽淩聆調皮一笑，看著白衣如雪的羽南客，道：“羽哥哥更適合做大鳳凰。”
羽南客笑的意味深長，“在我看來你就是我的鳳凰。”
羽淩聆片刻失神，露齒一笑。
如今放眼，滿目皆灰，醉時做客人間樂，醒後苦飲一瓢濁。茫茫滄海，她羽淩聆算什麽？魂去魂歸，她羽淩聆又能做什麽？
羽淩聆慢慢爬起來，腳步蹣跚，原本挺拔的脊背在這一刻顯得單薄又脆弱，她的眼中失去了一切色彩，麻木無神，淩亂的長發粘在她的臉上，狼狽不堪。原來失去最重要的人是這樣的一種感覺，從此之後，除了這條命，她還剩下什麽。
羽……淩聆。
金二公子唇角動了動，沒有發出聲響，靜靜的看著羽淩聆消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