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重大轉機
梁鑄成走時，陳院長讓他帶一份協議回去，把內容再研究一下，決定好了，隨時找他簽訂協議。
返回途中，梁鑄成步履艱難。
這時，他滿腦子都是修路的事情，一邊走一邊看，一邊思考著怎麽優化路線。
不知不覺登上了玉皇頂，梁鑄成在一塊石頭上坐了下來。
七年前，爺爺送他去當兵，爺孫兩個麵對麵坐在石頭上，爺爺語重心長地給他講玉皇山突圍戰的故事。
他凝視著玉皇頂上的參天大樹，掩映在一片雲霧之中，如隱若現。
他仿佛看到了解放軍官兵，冒著槍林彈雨，奮力爬上陡峭的山坡，向玉皇頂發起最後衝刺。
他仿佛聽到了激烈的槍炮聲，轟轟隆隆，震耳欲聾。
一陣涼風吹來，他抬頭一看，不知道何時天上已布滿烏雲，一道閃電劃破天空，傳來一陣轟隆隆的雷聲。
這時他想起來，馬上就到清明節了，該給爺爺上墳了
他站起來，大步流星往山下而去。
梁鑄成回家後，匆匆忙忙吃了一碗飯，就去了雷作田家。
他把去縣交通局交申請的情況，以及與交通設計院洽談設計方案的情況，一一向雷作田作了匯報。
雷作田聽了，點點頭，這些似乎在他預料之中。
為了這條路，村裏呼籲了多少年，到縣裏、鄉裏求了多少次，他已經記不清了。
他隻記得，每次交申請，給麵子的先收下來，不給麵子的，連看都不看，不管收與不收，最終都沒有了下文。
雷作田已經沒有信心再找了。
所以他把這個接力棒交給梁鑄成，讓他從頭跑起，或許能趟開一條路子。
對八萬元的設計費，雷作田明說沒有出處，別說八萬元，就是八千元，村裏也拿不出來，村裏至今還欠著幾十萬外債。
梁鑄成咬咬牙說：“我這幾年在外打工，手裏還有兩三萬元，要不先把設計費定金交了，請設計院先做設計方案，以免耽誤事。”
雷作田搖搖頭說：“這是村裏的公事，咋能讓你個人墊錢？再說了，你爹身體不好，家裏還有大學生，花錢的地方多著哩，這不行。”
梁鑄成說：“可是這事不能停下來呀。”
雷作田說：“這個事不能急，這麽多年過去了，不在乎多一年半載，慢慢來吧。”
說來說去，關鍵問題在項目計劃上，如果不能立項，就沒有資金來源，即使有設計方案，也是一紙空文。
他決定再去縣交通局，必須找到楊局長，把玉皇山村的交通狀況向他匯報清楚，爭取他的支持。
這次，梁鑄成作了充分準備，不過他沒有告訴雷作田。他從家裏走時，把自己打工的錢帶了一萬元。
他到了縣交通局，守在局長辦公室門口，終於見到了楊局長。
在局長辦公室，他先作了自我介紹，雙手把申請呈上，接著打開手機，把裏麵的照片翻出來，請楊局長看。
那是他拍下的玉皇山村交通現狀，一張一張照片上，有玉皇頂的羊腸小道，還有羊腸小道上肩挑背馱的村民。
他翻出最有震撼力的一組照片，給楊局長講了一個辛酸的故事。
照片主角是一家父子二人，抬著一頭二百多斤重的黑豬，到滄浪集鎮去賣。
父子二人艱難地把豬從玉皇頂北麓抬上玉皇頂，又從玉皇頂南麵下山。
剛下玉皇頂，沒想到走在前麵的父親一腳踏空，二人當即摔倒在地，順著山坡滾了下去。
萬幸的是，父子二人被樹擋住，而豬卻從懸崖上摔了下去，摔死了。
那天，正好梁鑄成去滄浪鄉郵政銀行給弟弟匯生活費，上山的時候還幫著他們抬了一程，下山時父子二人摔跤，他正好也在現場，幫著他們脫離了危險。
沿途他用手機拍下了這組照片。
楊局長看了照片，沉默了很長時間。
梁鑄成感到楊局長已經被照片打動。他又趁熱打鐵，講了正月初三夜裏爺爺患急病，由於不通路，等送到醫院，已耽誤了最佳治療時機，最終不治而亡的事。
他說到這裏，楊局長才問他，路為什麽沒修通。
他把具體情況，詳細地向楊局長作了匯報，楊局長一邊聽一邊記，不時插話問幾句。
梁鑄成匯報完以後，楊局長打電話，讓鄉村公路股張股長到他辦公室，他問了一下張股長玉皇山村公路情況，張股長說已經記不清了，說需要查查項目庫再說。
過了一會兒，張股長來到局長辦公室，說在十年前，已經給玉皇山村立過項，補助了四公裏路麵硬化資金二十萬元。
張股長的匯報與梁鑄成的解釋不謀而合。
楊局長當即在申請上簽署意見：
請鄉村公路股速去玉皇山村現場核實通村公路情況，把情況報我。
楊局長把申請交給張股長，讓他今天就去玉皇山現場核實，越快越好。
張股長拿了申請，說去準備一下，馬上出發。
楊局長給他交代，一會兒把小梁帶上，他現場配合你。
張股長點點頭出了楊局長辦公室。
梁鑄成沒想到事情這麽快出現重大轉機，甚至感到不真實。
楊局長見他還站在那裏，就提醒他說：“小夥子，你到院子裏等著張股長，跟他一起回去吧。”
梁鑄成連忙點點頭，他猶豫了一下，從身上口袋裏掏出一個紅包，雙手顫抖著，遞給楊局長：“楊局、局長，這是玉皇山三千老百姓的一點心意，請您收下。”
楊局長的臉色馬上寒了下來，嚴肅地說：“小夥子，你這就不對了，你年紀輕輕的，怎麽學會這一套？”
梁鑄成麵紅耳赤，雙手顫抖著，伸也不是，縮也不是。
楊局長站起來，把他的手推回去，說：“收起來吧，村裏窮，花錢的地方多，以後不要這樣了。”
梁鑄成暈暈乎乎下了樓，坐上交通局為張股長安排的越野車，往玉皇山方向而去。
車子隻能停在玉皇頂南麵山腳下。
張股長還帶著交通設計院的一名測量員，梁鑄成在前麵給他們引路，還沒有登到半山腰，張股長就累得氣喘籲籲，走一段歇一會兒，等上了玉皇頂，太陽已經西斜了。
這時，玉皇頂雲霧已經散去，站在山頂，俯瞰玉皇山村，七道溝八道梁隱約可見。
張股長一邊喘著氣，一邊擦著汗，感慨地說：
“這路，是該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