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一個人的聖誕節
五點，天剛蒙蒙黑的時候，兮陽站在城西後山的路口，周圍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兮陽低頭看時間，四點十分，周圍皆是人，她想，祁懌會不會找不到她。
於是她爬到石墩子上麵，戰得高高的，然後被風吹的晃來晃去。
四周經過的人都繞著她走，生怕她一個沒站穩砸在他們身上，好好的聖誕節過進了醫院，所以給她留出了富裕的空間供她發揮，於是她站在那裏儼然成了一道獨特的風景線。
六點二十分，她還是沒有看到祁懌的影子。
“好冷……”
她低聲呢喃了一句，雙手冰涼的反複搓動著。
為了好看她穿了一條肉色的打底褲，並且是貼身穿的，裏麵再沒有內襯，毛線長裙在膝蓋以下，卻始終不如褲子保暖，搭配著毛衣穿了一件深色的呢大衣，長款，但沒有扣子，隻有腰間的一根帶子。
風呼呼的往身上招呼，兮陽低頭看著腰間的袋子，琢磨著是要好看還是要溫度的時候，果斷的選擇了後者，凍得冰涼的唇小聲罵著遲到的祁懌。
“竟然遲到！一會兒一定要把我這冰棍一樣的小手手塞進他的後衣領！讓他也感受一下冬天的愛意。”
“我究竟是為什麽不帶帽子出門！！還有手套！！嗚嗚，幸好帶了圍脖。”
盡管這條圍脖隻是因為搭配衣服好看才帶上的，但此時此刻是多麽的溫暖啊。
六點四十分，很奇怪，同樣都是在室外，同樣的溫度，為什麽隻有等人的時候覺得格外的冷呢？
這個問題兮陽捉摸不透，因為她現在的腦回路似乎也被凍住了。
“這個章魚燒很好吃，你要不要嚐嚐？”路過的小情侶還在蜜裏調油。
“有那麽好吃嗎？”
這話是兮陽問的，聲音挺輕，反正那人是沒聽見，不過她倒是真餓了。
兮陽轉身看著不遠處的人群密集的夜市，擺滿了小食車，暖黃色的燈光上方還冒著熱乎乎的氣。
“不，我不能去！萬一祁懌來了找不到我怎麽辦！”
“所以我不戴帽子手套出門也就算了，可我為什麽會忘記手機啊！”
如果有手機她也可以給祁懌打個電話啊！
八點十分，嗯，她真的好餓。
雖然沒有帶手機，但是她有帶錢包啊。
“祁懌啊，你都遲到了，也不能怪我先去吃點東西吧，嚶嚶嚶，人家真的很餓啊。”
然後捏起一塊壽司整個塞進嘴裏，嗯……好吃。
八點五十分
兮陽從夜市的這頭吃到了夜市的那頭，又從夜市的那頭走到了夜市的這頭。
她數了數，然後發現，從頭上數左邊第二家的壽司，第五家的臭豆腐，第六家的水煎包，依次順位下去的章魚燒，關東煮，從右邊算起來，移動奶茶屋，炭燒魷魚，烤雞翅，菠蘿飯，新疆肉串……
這些都很好吃啊，但是祁懌你怎麽還不來？
九點三十分
遠處的天空炸出大片的彩色，絢麗的煙花在空中展現出它最美的一麵，耗盡了全部換得人群仰麵的每一聲驚歎。
“真好看啊。”
兮陽揣著一份章魚燒，指尖凍得有些涼，手指僵硬的不太好使，動作緩慢的打開章魚燒的小盒子。
跟剛剛那對小情侶手上的一樣，但……
“騙人，一點都不好吃。”
雖然這麽說，但她還是又吃了一個。
被冷風吹透的章魚燒裏麵冰涼，醬料也是凝固在一起，她吃在嘴裏咀嚼的很是艱難。
臨時搭建的小台子，在煙花散在天空的時候，主持人捏著話筒大喊著：“MerryChristmas！”
小舞台上湧上很多人，手裏抓著巧克力糖果，和別的小禮品，大把大把的朝天空洋撒，有人去抱了個滿懷，有人被糖果砸到了頭上，節日的歡慶在這一刻被推上頂峰。
“聖誕節快樂。”
她對自己說。
十點整
兮陽有些慶幸，她雖然沒有帶手機，但是她帶了手表。
雖然已經是晚上十點，但由於這是一年一度的聖誕，是在後山難得一見的夜市，所以人很多，所以她不至於害怕。
十點十五分的時候，兮陽等到了祁懌。
她看著她的少年大步的跑向自己，終於露出了笑容。
“對不起。”他說。
“她們說這個好吃，我嚐了，一點都不好吃。”她說。
祁懌看著眼前的兮陽，鼻尖通紅，耳朵也是紅著的，手上還抱著一盒章魚燒，裏麵隻剩下一個孤零零的躺在角落。
“是嗎？我知道一家還不錯。”
他聲音有些顫著，帶著劇烈運動後的促喘，極力的平緩著氣息，手掌觸及她的手指才察覺到她指尖的冰涼。
“你在這等了多久？”
“五個小時十五分。”她笑，嘴角勾起弧度，暖色的燈光打下來，是個極美的模樣。
但他卻狠狠的蹙緊了眉頭，雙手包裹住她的手掌，又聽她說，
“你不嚐嚐嗎？”
那顆章魚燒，說不定兩個人吃的時候比較好吃。
祁懌垂眸看她，黑眸像一團化不開的濃墨，那顆涼透的章魚燒真的不算好吃。
“難吃嗎？”她問。
“味道還不錯。”他說。
“哦。”
“想嚐嚐嗎？”
祁懌把她的手塞進他的外套裏，放在他的腰側，那裏是溫暖妥帖的，隔著層層衣物他都能感受到她指尖的冰涼，五個小時，她是怎麽挨過來的。
眸一瞬不瞬的盯著她的圓瞳，裏麵沉沉浮浮是他看不懂的情緒，手掌穿過她的長發，固定在她的後腦上，按壓著朝他靠近。
唇覆上的時候，風飄過，說是聖誕節要下的雪，憋了一天終於在十點二十分的時候緩緩動天空降落。
兮陽大大的圓杏眼還睜著，看著天空中越來越急促的雪花，她想，雪花也在等人嗎？
“寶寶，閉眼。”他咬著，含著，呢喃著。
雪下得又急又大，大片大片的雪花從空中落下，城西後山是個極佳的觀景聖地，再往上，過了雲階就是觀景台，是個有亭子有石凳的地方。
從那裏能夠看到大半的臨江市，夜幕之下的臨江市被彩色的燈光包裹，那是萬家燈火的模樣，是一個城市繁榮的象征。
然而這些都跟兮陽和祁懌沒有關係，他們還沉醉那個沒有結束的吻裏。
隔絕了外界的聲音，摒棄了周遭的人群，仿佛這個世界就隻剩下他們兩個人，而他們要做的是也隻剩下一件，那便是接納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