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有些時候很容易忽略一些明顯的問題。
唐鈞的閱曆更是他的硬傷,他沒想到巴克為何會如此的反常。
“放開墨涵,我放你走”。唐鈞的聲音讓身周的氣溫下降了好幾度,至少在場的人都感覺到了冷意。
巴克的頸筋一抖,但還是穩住雙手。
“唐少,我把你得罪到這個程度,憑什麽相信你,我一放手你就會立刻殺了我”。
“我保證,而且你隻有相信”。唐鈞再次鎮定下來,他知道淩默涵暫時沒有危險,巴克的所有舉動都證明了一點,他是個極度自私的人,在他的生命沒有獲得保障之前,他不敢加害唯一的護身符淩默涵。
“我放了淩小姐可以,但是唐少你要保證,這件事了了,今後各走各的路,你不許再追究。”
“沒問題,隻要她安全就這麽辦”。
“我不信!老子再江湖打滾這麽多年,什麽樣的人和事沒有見過,到了唐少今天這個境界,要殺我比碾死個臭蟲還要容易,除非你能給我個讓我安心的承諾”。巴克一聲狂吼,他的肩膀血流如注,卻猶如未覺,血染半身,甚至連淩默涵的身上也沾染了很多。
“你要什麽樣的承諾”?
“除、非、你、散、了、紫氣東來功”!巴克手中的刀向後勒得更緊了一些,一字一頓的說。
“不要”!白婕和小五同時大喊,兩人踉蹌著站起來,走到唐鈞身邊。
散功!對於古武修煉者來說是最殘酷的懲罰!
或許對普通人來說,權利、財富、生命都有不能放棄之輕,但是對鼓舞修煉者來說,功法就是不能失去之重。
那是他們窮畢生的精力修煉得來,若是一朝散去,還真的不如死了算了。
唐鈞倒是真的並非十分在乎所謂的散功,雖然紫氣東來功是一門難得的傳奇功法,但是他有高手係統在身,少了這門功法無非是耽誤一點提升的時間而已,若是犧牲掉這些就能換取淩默涵的生命,唐鈞覺得非常值得,巴克被逼到了絕境,此時是他最後的猖狂,一旦絕望,難免會做出更瘋狂的舉動。
唐鈞現在隻擔心一點。
巴克這樣狡猾,他說的是真的麽?
“我做過保證了,你何苦還要這樣逼我?你知道我的目標不是你,你隻是個可有可無的小卒而已”!
唐鈞向旁邊橫著走了幾步,並沒有縮短和巴克的距離,但是巴克卻緊張了,手一抖刀子在淩默涵的脖頸上割出一條細小的血口,一縷紅豔血絲冒出,沿著雪白的胸膛流到了衣襟上。
“你不許動”!
唐鈞立刻站住,他剛剛其實真是想借著談話分散注意力的時候,看看能不能尋找一個可以出手的角度。
巴克很小心,而且唐鈞此時的六識之敏銳大大超出了常識,他可以輕易的判斷出對手到底還有多少戰鬥力。
巴克的功力至少還有6成在身!
這樣一場大戰下來,雙方傷亡慘烈,他居然還保留這這樣的實力,這是什麽樣的心機?
唐鈞更加猶豫.
不料事態再出變化,巴克忽然盡了全力撐起氣盾將自己和淩默涵籠罩其中,然後他在淩默涵身邊閃出身體,又一次噗通一下跪倒在地。
所有人都愕然的看著這一幕,感覺說不出的詭異。
“唐少!你就答應我吧,隻要你散了功,我絕對不會加害淩小姐一根手指,祖師爺作證,你我係出同門,若是我言不由衷不得好死”。
巴克說罷還抹了一把鼻涕甩在草叢裏,隻是這哀求未免透著萬分的不合理,他絕對不相信別人的保證,卻口口聲聲做出更不合理的保證,連祖師爺都搬出來了。
“唐鈞,你不要被他的鬼話迷惑,此人反複無常絕不可信”。小五一語點破其中的關鍵。
唐鈞搖了搖頭,巴克撐開的盾範圍極小,厚度極高,這麽遠的距離單用九陽針法絕對無法及時打破,他的刀還架在淩默涵的脖子上,隨時都保證可以同歸於盡。
巴克卻以為唐鈞拒絕了他的提議,猙獰再次浮現在他的臉上,哪怕上麵還掛著眼淚和鼻涕。
巴克一把拉起淩默涵,用一條手臂摟住她,持刀的手繞過她的身體,刀子指著淩默涵柔弱的胸膛,沿著中線滑下,淩默涵單薄的小衣就像紙片做的門扇一樣頓時分開,刀尖切坡肌膚,一條清晰可見的傷痕幾乎拉到了小腹上。
“唐少,你不要逼我!我知道這個小娘們是你的心肝寶貝,你信不信我這就把她的心肝挖出來,大不了一起死”。巴克的惡聲惡語已沒有任何人性。
唐鈞隻看得心如刀割,痛入骨髓!他清晰的看到沿著刀子下滑,淩默涵綻破的皮膚下,那柔和細小的脂肪顆粒都外翻了出來,刀口盡管不深,可是心疼得唐鈞恨不得已身取代。
這個小女人何辜,要受到這種非人的摧殘!
巴克!唐鈞直欲將他碎屍萬段,可是現在卻連一根手指都不敢亂動。
“你還在猶豫麽?唐少!我再給你5秒的時間決定,否則大家就一起死了吧,我倒要看看沒了心肝的小寶貝還怎麽再做你的小心肝”!巴克那雙沒有人性的眼中泛出紅光,口中發出哧哧的聲音如同毒蛇吐信,也不知是冷笑還是恐懼。
他的手腕下壓,刀尖從淩默涵柔軟的小腹刺進去半寸!
“停手!你贏了。我這就散…功”。唐鈞鬆開攥的緊緊的拳頭,好像連肩膀和後背都垮了下來,隻是臉上通紅如同血染,眼睛裏都有了紅絲。
巴克果然停了手,卻不給唐鈞更多的時間猶豫後悔,刀子依然刺在那裏,任憑淩默涵的鮮血不斷從刀尖邊上湧出。
“那你就動手吧”
“丹田之上有處血囊氣海,你應該知道吧,你自己把氣海挑破,老花,少他娘的裝死。想活命你就趕緊給老子起來,把你的刀借唐少用一用”。巴克說完大聲喝罵還躺在地上的花金淺。
花金淺突然睜開眼睛嘿嘿一笑,身子平平地彈起,手一甩一把小刀扔在了唐鈞的麵前。
“你怎麽知道老子還沒死”!這樣子肥大憨厚的家夥果然是裝的。
巴克不再理會花金淺,反而更加警惕的盯著唐鈞說:“唐少,動手吧,一分鍾時間,你自己看著辦,否則大家一起死。我保證你散了功,就放開淩小姐,絕對不再傷害她一根寒毛”。
場麵出奇的靜!連白婕和小五也無法出聲,勸還是不勸?這根本是他們所不能承擔之重!
突然唐鈞身上氣湧如鼓,外衣被撐得四分五裂,飛揚飄散。唐鈞裸露著上身,一招手地上的小刀就淩空飛入他手中。
握刀的手指用力過度泛著靑須須的白色。
這一刀承載了太大的分量,他抬眼去看淩默涵,恰巧淩默涵也在癡癡的看著他。
那眼神中包涵著太多的信息,難過、絕望、哀傷與不要!唐鈞清楚的理解了淩默涵的意思,她不能動,但是在用眼睛高手唐鈞,不要這樣做!
“你還不動手!我數三下,大家一起死!一……”巴克的語氣中充滿了暴虐瘋狂,唐鈞知道他此時真的已經是喪心病狂。
“好!希望你說話算話”。唐鈞反手一刀刺在了腹部的血囊氣海之上,十五公分的刀身直沒至柄。
一聲巨大的慘烈嚎叫從唐鈞口中發出,無數紫色光華在唐鈞身體上溢出,強烈得讓人不敢逼視,這是最後的璀璨,是生死邊緣的華麗,周圍散布上百米的紫色光華驟然發出巨大的亮色,然後轟然崩潰,世界陷入死一樣的黑暗。
好久沒有人再出聲,在場的都是修煉古武之人,這到底是什麽樣華美的演出他們最清楚,這是多麽大的代價他們都知道。
月亮在鉛雲後閃了出來,重新放射出光華,仿佛沒有了唐鈞帶來的壓力,連它也放鬆下來。
月光下人影依稀可辨。
一個虛弱的聲音在說話:“姓巴的,你滿意了麽?給老子放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巴克放浪的笑聲幾乎停不下來。
“老巴,真有你的!”花金淺也得意的誇讚著。
“老花,扶起秦老板,可別傷著了他,咱們還指望秦老板的20億呢,秦老板你說是不是”?原來秦經南早已經醒了。
秦經南被花金淺從地上拉起來,饒有深意的看著巴克,原來自己也走眼,小看了他!
這個跟隨了自己十幾年的家夥,一直恭恭敬敬,謙虛有加,可是今天他表現出的樣子和從前簡直判若兩人。
在生死關頭還能激昂慷慨,令唐鈞側目。
正慷慨的時候竟然能突然下跪求饒,哀怨乞憐。
明明已經跪下了,還能突然發飆翻臉。
既然翻了臉,還能厚顏再次跪下央求。
央求無效就繼續要挾拚命!
果然是人中梟雄的狠角色,關鍵時刻能放下一切,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什麽道義臉麵全不在乎。
“我的功夫已經散了,你給我放人!”唐鈞在白婕和小五的攙扶下勉強還能站著,但是聲音嘶啞對著巴克吼道。
“放,老子說話算話當然要放。”巴克嘿嘿冷笑,一把拍在淩默涵的後背上,把她推到在地。
這一下不但放開了淩默涵,還順手解除了對她身體做出的控製,淩默涵一聲嬌呼,竟然能出聲了。
而且身體也可以動了,她支撐著軟綿綿的身體,抬頭看著唐鈞泣下如雨,嗚咽失聲。
“鈞!是我害了你!都是我害了你,你還好麽”?淩默涵邊哭邊向唐鈞爬去,可是身體被控製得久了,胳膊沒有一點力氣,爬一下就摔一下,這並不遙遠的距離如同天塹,她卻頑強的不肯放棄。
“沒事了,寶貝別哭!我死不了,你不要動,我過來抱你”。唐鈞掙開小五和白婕的扶持,想要過去擁抱淩默涵,可是剛走一步就是一個踉蹌伏倒在地。
“鈞,你不要動,我去接淩小姐回來,五哥你扶著他”,白婕趕緊拉起唐鈞,小五葉趕忙接住。
“真是好感人呐!老巴,咱們走吧!”花金淺拉著秦經南,今日能在宗師手中死裏逃生,他幾乎被嚇破了膽。
“走?往哪裏走?你是不是傻了?要走你自己走吧?”巴克的聲音忽然硬得像石頭。
“不是說好了放過淩小姐了麽?你要……”花金淺感覺有些不對。
連想去扶起淩默涵的白婕,還有駕著唐鈞的小五聽到他們的說話,也立刻戒備的看著巴克,不再動作。
“老子說話算話,姓淩的小妞當然要放過,不過今晚的事兒還沒有辦完,秦老板,我現在宰了姓唐的小子,你答應的20個億還有效吧”?
巴克的聲音讓在場所有人都心底生寒!唐鈞被他騙到如此的地步,他竟然還要下手?
秦經南歎了口氣,算不算又如何?現在的局麵,隻剩下他一個人沒有任何大的損傷,再要做些什麽,誰又能擋得住他。
但是卻不敢不回答,巴克看來是吃定自己了,以他的人品,自己未來落在他的手中,下場也未必比今夜唐鈞他們能夠好上多少,隻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老巴,我說話當然算數,幫我報了仇,錢照樣平分,池剛那一份也歸你。”
“老花,你看呢?秦老板都說了,我看你還是照顧好秦老板,別讓他被那個槍手的冷槍給滅了,剩下的事我來解決”。
巴克活動著身體,一步一步往唐鈞的位置逼了過去,好像知道花金淺必定會聽他的吩咐一樣,看都不看一眼,隻是凝視著唐鈞。
“唐少,你放心,我保證淩小姐會活得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