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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傷(二)

  清晨,藍忘機照例來寒室查看藍曦臣的傷勢,見白兔蜷在藍曦臣肩旁,腿上纏著紅線與鈴鐺,是那隻名為“皎皎”的白兔。


  並未去管那白兔,藍忘機運起冰藍色的靈力檢查藍曦臣的傷勢,卻感到他丹田裏的靈力尚存——藍曦臣被天雷打傷了丹田,靈力難以存蓄,為他療傷必是要每日輸靈力,但靈力也僅少部分能真正起到修複作用,更多的是因丹田損壞流失了。


  但這個時辰本是靈力要流失殆盡之時。看了眼那與藍曦臣一樣雙目緊閉氣息微弱的白兔,藍忘機心下了然,定是她尋回寒室將靈力度給了藍曦臣,自己的靈力便難以支持化形了。


  認真為兄長做了療傷後,藍忘機去處理族中事務。過了半晌,再與醫師一同來到寒室時,已不見了那白兔的蹤影。


  “霜降草稀罕,族中所存不過寥寥數棵,遠不夠入藥,難以治愈宗主丹田之傷。”醫師照常檢查後歎道,這個問題一直是關鍵所在卻得不到解決。


  眼下宗主重傷,藍啟仁未歸,藍忘機身為藍氏嫡係必是要坐鎮雲深不知處處理族中事務以防突發事件的。


  他不能外出尋藥,魏無羨分擔他的難處,親自帶著藍思追等相熟的小輩外出尋藥了。


  霜降草乃一種真正的靈草,性寒可解天雷的灼傷,溫養經脈,卻也有毒性,使用多則凍傷膽經,會失明些許時日,待寒毒排盡才能複明。


  這霜降草雖無固定生長環境,也因此十分難尋。


  世上少有被雷灼傷丹田的事,霜降草也無其他用處且靈草放久會流失藥性,因此藍氏無多儲備隻尋出兩株藥性已流失了部分的霜降草入藥。


  魏無羨沒方向的尋,過去三日也未有消息。


  在藍忘機與醫師交談之間,那團雪白的兔子已銜著藍曦臣的通行玉令小心翼翼離了寒室,她在這寒室與藍曦臣朝夕相伴三年,必然熟知寒室的東西都在何處,雲深不知處有結界,若沒有通行玉令出不去。


  ……


  等靈草的時日在擔憂中又過去了三日。


  “兄長已昏迷七日,水米不進,若再不醒來恐難以支撐下去……”藍忘機平素雖神色嚴肅,但鮮有神色變化,當下卻眉頭擰的不能再擰,焦急的神情顯露出來。


  他們雖是修仙之人,靈力再強也是凡胎肉體,一直昏迷身體必會虛耗而亡。


  “思追送回的霜降草還遠遠不足於用藥,修仙之人丹田最為重要,曦臣的丹田受傷難以聚靈修複。”藍啟仁眼下也是焦急擔憂,眼看著藍氏的宗主,他的得意門生重傷至此性命垂危怎會不急。“忘機,即刻差心腹子弟前往雲夢江氏與蘭陵金氏尋求霜降草。”


  話音剛落,門外傳來一陣清脆的銀鈴響聲,聽起來來那白兔走的甚是著急。藍忘機朝寒室內室門口望去,隻見那白兔嘴裏銜著藍氏通行玉令與多株靈草徑直蹦跑到他麵前。


  藍忘機彎腰接過白兔銜來的靈草仔細辨認,竟是六株新鮮的霜降草,藥性保存完好,欣慰之餘有些驚訝,要知道魏無羨帶人找了三天也僅僅尋到兩株入藥。


  “靈長果然天賦過人,對這世間的靈物感應也超過常人。”藍啟仁打量了一下這白兔,如此有通靈必然是那隻化形的靈長了。他收到藍忘機發出的緊急訊息便趕回雲深不知處,已從藍忘機口中知曉了藍曦臣受傷的由來,那也必然知曉了靈長化形一事。


  當下趕緊將霜降草送於醫師手中入藥。


  白兔自回來後便一直蜷在寒室一角看著進進出出的人忙碌,寒室從未有這麽多人進來過,從前她還未化形時最多也隻見過藍忘機進來與藍曦臣談話,便是送飯的門生也隻到門口不曾進來。


  現下藍曦臣仍是未醒,她除了焦急和迷茫,還多了幾分惶恐不安。


  她將從藍曦臣那汲取來的靈力盡數還了回去便再難支撐化形,以兔形外出尋藥憑自己靈長對萬物感知的本能尋來了她能找到的霜降草,此刻已是筋疲力竭,隻得縮在一角蜷起來調息修煉。


  眾人忙著照料藍曦臣的傷勢,一時沒人顧上這白兔,除了藍啟仁和藍忘機其他人不知靈長之事,消息未曾外泄,且它一直在寒室生長,眾人便先由她去了。


  有了足夠的霜降草入藥,藍曦臣的丹田漸有被修複的跡象,終是在第九日虛弱無比的睜開了眼,隻是他睜眼時未瞧見他的白兔與眾人,他的視野裏昏暗無比幾乎看不到顏色。


  這是霜降草的寒毒滲入了膽經所致,不過並無大礙,少則十日,多則月餘,寒毒排出便會複明。


  藍曦臣醒來時隻有皎皎在屋,感知到動靜,已恢複些許靈力的皎皎馬上化作人形走向藍曦臣,身上還穿著那日藍氏女長輩給她穿上的藍氏校服。


  她坐在床邊卻不會與藍曦臣講話,藍曦臣雖睜著眼卻看不見,臉色慘白,未有一絲血色的嘴唇幹涸著,感到有人靠近但視線全無也抬不動手。


  是了,且不說昏迷9日,身體虛弱,便是天雷之傷也未好全。


  指尖觸到皎皎身上藍氏校服的材質與特有的雲紋,仿佛心安了一些,嘴唇張動似乎想說什麽。


  皎皎想起案上有食盒,聽得方才藍忘機說過待藍曦臣醒來要進食,這食盒裏是一碗藥膳湯,久睡之人無法一下子進食,故而隻能先喝些這個吊住體力,裏麵自是按醫師吩咐煮的靈珍藥膳,由法術維持著熱氣。


  皎皎托起那白瓷碗,打量了一下白瓷勺,從前她見過藍曦臣喝湯膳的樣子,於是學樣小心翼翼地拿起白瓷勺生疏的舀起藥膳往藍曦臣嘴裏送。


  隻是她從前未化形從未用過這樣的東西實在生疏的很,加上藍曦臣躺臥著,一勺藥膳竟沒喂進去多少。


  皎皎當即想到了渡靈力的樣子,自己喝了一小口俯身將唇貼上藍曦臣的唇緩緩渡送進去。


  榻上的人神智不甚清明,本能的知道身體需要補充,迷迷糊糊將一碗藥膳咽下。


  皎皎目不轉睛的與藍曦臣對視,從那雙黑亮的眼瞳裏看到了自己,隻是那人卻看不見自己。


  口唇間的動作看似曖昧卻不帶一絲褻瀆,隻是在做一件喂食之事。


  食用完畢,皎皎學著從前藍曦臣飯後用白帕擦嘴的樣子,一樣為他做了。然後坐在榻沿一動不動的看著藍曦臣,一雙纖纖玉手想去觸碰他的臉龐又怕驚擾了一樣收回,那對黑亮的眸子漸漸又有了倦意。


  這次醒來並未支撐多久便再度進入昏迷,恍惚間皎皎聽到他模模糊糊喚了句“皎皎”便立刻變回了白兔的模樣,伴著清脆的銀鈴聲扭動到藍曦臣手邊,親昵的蹭著他的手指將毛茸茸的兔耳扭進他的手心,一如化形前常有的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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