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傷

  一道黑影匆匆接近寒室,火急火燎的要打探情況卻一下被一白衣男子扶住。


  “魏嬰。”白衣男子與藍曦臣容貌九分相似,隻瞳眸與氣質不同,當下盯著黑衣男子的神情溫柔,一時間竟隻剩淺如琥珀的瞳眸與藍曦臣有區別。


  “藍湛,你也來看大哥的情況?”瞧著藍忘機給自己整理衣衫的模樣,魏無羨挑起眼睛笑了起來任由他動作,方才聽到外麵的動靜,他隻匆忙從床上胡亂穿衣出來,畢竟雲深不知處過亥時可是向來安靜的,以他的聽覺能感知到外麵的動靜有不正常的風雷之聲,仿佛還被禁製克製住了。


  藍忘機在門外叩門輕喚了幾句“兄長”不得回應,兩人都感受到寒室嚴密的禁製,從外麵已能看到庭院淩亂的樣子,藍忘機臉上又恢複了嚴肅的神情。


  藍啟仁外出辦事,閉關了三年的藍曦臣作為家主不得已出關在藍氏清談會露麵主持,送客完畢收拾殘局回到寒室。藍忘機今日過卯時正在巡夜便聽到寒室出了這樣危險的動靜,心頓時下提了起來,這世上叫他在意的人不多,除了魏嬰,便是兄長與叔父了。


  “魏嬰,你在外麵等我。”眼下發生了何事不知,又事關兄長,藍忘機不得不慎重,囑咐道:“若有弟子夜巡至此且先遣走。”


  魏無羨難得鄭重的點頭,家主情況未知,不能引起藍氏弟子門生的動亂。


  藍忘機運起靈力解開從寒室裏麵精心設下的禁製,進入寒室門庭,對眼前的景象錯愕不已:


  空氣中殘存了風雷的威勢,庭內草木皆化作焦土,點點滴滴紅色的血跡濺在上麵,護靈陣被打的支離破碎,地上躺著兩人,他的兄長受傷頗重,褪了外袍,衣衫上全是殷紅的血跡,臉色慘白雙目緊閉。


  藍忘機當時心下揪起,這是他第一次看到兄長如此狼狽的模樣,藍曦臣修為本就極高,便是當年射日之征、不夜天之戰包括觀音廟,也從未見他兄長如此傷重。


  顧不得家規禁止疾行,他跑到藍曦臣身邊蹲下檢查靈脈,難有表情的臉上出現了震驚和茫然——


  藍曦臣丹田似是被灼傷了,經脈也斷了少許,靈力枯竭,就連修為也損了不少。


  他臂彎裏依著一女子,頭發散亂在臉上看不清容貌,全身裹著藍曦臣的外袍隻有足處露出的一枚銀鈴鐺外未有寸縷肌膚暴露。


  這是…這是寒室那隻白兔腿上的鈴鐺,銀鈴有清新凝神之效是藍曦臣少年所得,他自然認得。


  見是成了人形的白兔,藍忘機想起曾經聽藍啟仁說過靈長化形之事,震驚之餘隨即明白了雷聲何來。


  藍曦臣傷重至此必是要請醫師與長老的,但眾人皆知雲深不知處男女修分開,未成家的家主寒室深夜現女子,為人知曉怎麽都會損了藍曦臣的名譽。


  且家主重傷的消息若傳出去定會引起一些混亂,藍忘機當即加強了寒室的禁製不讓人靠近,請來了一位信得過的嫡係姑祖帶走了白兔化形的女子分開照料,藍曦臣的傷重不可耽擱,他隻得連夜喚起藍氏長老與醫師來救治藍曦臣。


  如此安排妥當後與怎麽說都不回去就寢非要陪他的魏無羨守在寒室。


  “宗主受傷頗重,傷及丹田經脈,靈力可調息恢複,隻是宗主修為似是倒退了不少。我已給宗主喂下了修複丹田的丹藥,灼傷需以霜降草入藥,丹田聚靈氣,丹田有損則靈力外泄,不易修複啊。”年長的醫師仔細檢查了藍曦臣的傷勢,搖了搖頭麵色沉重,不過現在在場的所有人麵色都如他,連平日慣嬉皮笑臉的魏無羨此刻也隨藍忘機一樣擔憂盡顯。


  “好在清談會已結束,各世家皆離去,曦臣近來閉關,外人難知曉藍氏變故,現下穩住曦臣傷勢為重,忘機你需加強藍氏戒備,切勿走漏了消息。”一位在藍氏頗有地位的長老囑咐道。


  待得天明時分,藍曦臣的傷勢堪堪穩住,寒室裏的人散去。


  為防止弟子察覺異樣寒室周圍的禁製盡數被撤離,寒室乃家主居所平時本無人敢至此打擾,更兼藍曦臣閉關三年,除藍忘機常與他談話,偶爾藍啟仁前來探視,更是人跡罕至,如此嚴密的禁製一直留著反引人注意。


  “藍湛,你現在可以告訴我那個早被抬走的女子是誰了吧?”一入靜室,魏無羨便迫不及待問,藍忘機先請姑祖母帶走了那女子才請人來治傷,是以那寒室那女子的存在隻有他與藍忘機,還有那名姑祖母三人知曉。魏無羨知事態嚴重,待藍曦臣傷情穩定回到靜室,才憋不住問藍忘機。


  藍忘機自晚上起眉頭就一直緊鎖,提起那女子,神色有些冷然,藍曦臣傷成這樣明顯是為靈長化形天劫所累。


  “是養在寒室那隻白兔。靈長化形所致。”


  “靈長?”魏無羨奇道,他未聽說過此物。


  靈長乃天地間罕物本就少見,典籍記載也是極少,若不是藍氏藏書閣藏書甚廣,藍忘機恐怕也不得知靈長,此物世間知曉者恐怕不多。


  卻不曾想能親身見到化形成功的靈長,竟是那隻白兔。


  三年前這白兔還是隻幼年的小兔子,那時金光瑤還在世,魏無羨與藍忘機在義城追查鬼手之時,藍曦臣與金光瑤夜獵所救,原是順手而為,卻不想這白兔極有靈性,緊緊的跟著藍曦臣。


  藍曦臣本是個極有耐心的良善之人,見之心軟,回雲深不知處便將它帶回,置於藍忘機養的那群兔子中由人一同照看。


  這白兔自己在雲深不知處摸索到寒室,隻敢團在門口探出頭向裏麵望,也不知是覬覦寒室庭院裏的靈草還是在望著寒室裏的澤蕪君。


  靈草也非真的靈草,寒室現乃藍曦臣所居,他本是修為極高,常年在此修煉引動靈氣,天長日久庭院裏的花草都帶了一定靈氣。


  藍曦臣並不驅趕,見之隻微微一笑引那幼兔進門由它啃食靈草,再遣門生將它好生送回兔群,第二日白兔卻依舊跑進寒室來,一來二去,藍曦臣便不再趕它,這隻兔子就這樣在寒室住了下來。


  後來藍曦臣外出將近一月,回來時溫柔和煦的神情不複存在,眼裏盡是茫然與悲傷,從此留在寒室閉關極少不得已離開寒室。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三年。


  那白兔便在寒室陪了他三年,他坐書案前對著一些舊物冥想而露出痛苦的神情時,白兔扭動著輕軟的身子安慰似的蹭他的手心;他於寒室庭院練劍時,白兔在草地上打滾蹦跳仿佛歡呼;他打坐修煉時,白兔也仿佛入定修煉一般蹲在旁邊一動不動;他亥時入睡時白兔便蜷在他肩旁酣然入夢……


  一人一兔朝夕相伴度過了三年,這三年藍曦臣是痛苦的也是茫然的,除了弟弟忘機常與他煮茶談話,便是這白兔安靜的陪他度日。


  藍忘機原隻覺這白兔有靈性,與兄長甚是親密,他知兄長是孤獨的,親眼見著兄長將穿著兩枚精致銀鈴的紅繩牽在白兔腳上,從此常年寂靜的寒室偶爾有了一兩聲清脆輕快的銀鈴碰撞聲。


  不曾想這竟然就是難得的靈長,更未想到有朝一日在兄長的庇護下應天劫成功化形,卻累得兄長傷重至此。


  念及此處,藍忘機告知了魏無羨靈長之事後將人哄睡著,便去打探那化形白兔的消息。


  藍氏男女修分開,不得輕易見麵,藍忘機通過層層傳報才得見姑祖,靈長化形後便與人一般無二,姑祖並不知這白兔乃是靈長。姑祖母將女子帶回私密內室後見宗主的衣袍下白皙的胴體未著寸縷,心下愕然卻也知事情輕重。默然給她穿上藍氏校服,喂下藍忘機遣人送來的丹藥安心等待。


  隻道她傷及經脈丹田,卻恢複極快。


  藍忘機想起天劫之雷雖可怖,但對挨下天劫的靈長身體卻有好處,卻無辜連累了藍曦臣傷重至此。


  “‘天法道,道法自然’,靈長雖修煉不易,一但經受住天雷,則得靈長得天獨厚的優勢——修煉極快。因此,天道必然是不讓靈長成長容易,且輕易讓它化形的。


  “修士之間修為不可傳渡,靈長卻可以汲取修為或傳渡修為,加之靈長修煉極快,若為為心術不正之人覬覦攫取修為,那便命不久矣。


  “故而古時靈長出世便引人爭奪,靈長也往往死於非命。雖天資極佳,卻沒有命得道飛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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