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太郎義信與《三字經》
“母親大人。”隨著這一句問候語,一個梳著京都附近流行的武士的“月代頭”(就是梳上發髻,但是把頭頂處的頭發剃掉的一種發飾),身穿印有武田家家徽“武田菱形”,腰間配有一把太刀和一把肋差,手裏麵拿著一把扇子的青年走了進來。隨後將隨身佩戴的太刀交給了身後的侍從。
“噢,油川夫人也在這裏啊。”這個青年隨後向我的“便宜老媽”一施禮,道。
“對,今早油川夫人帶著勝千代來看我了。真是難為油川夫人了呢。”未等我的“便宜老媽”油川夫人回答任何一個音,看見自己兒子回來的三條夫人已經手掩在翻開的書上,回答道。
“那麽,這位就是我的弟弟,勝千代了?”青年望向我,上下打量了一番,說道。
對於這種眼神,我明顯感到這個太郎武田義信不是一個像我們共同的“父親“,武田信玄的人。記得昨天武田信玄來的時候,從他額眼睛中我看出的是野心、抱負。而當高阪昌信報道有最新的軍事情報後,我看到的又有堅毅、果決和濃濃的戰意。而這個名義上,或者說在這時血緣上的兄長,武田信玄的長子,武田義信。能夠看出來的就是溫和,還有一絲絲的懦弱。這或許就是原本曆史上武田信玄流放了其父,武田信虎。而武田義信打算做同樣的事情卻失敗,最後被迫自殺的悲劇吧。
但是不能夠讓別人等太久,我的思想隻不過是一瞬間就轉過了上麵的那些評價或者說是想法。然後從那塊畫有日本戰國時期州國圖的屏風處走到武田義信的麵前。鄭重的坐下,施禮,道:“勝千代見過兄長,義信大人。”
坦然的接受了我的行禮,等我重新直起腰後。武田義信說道:“真不愧是獲得父親大人賜予幼名的勝千代,今天軍議後父親大人還稱讚你小小年紀即懂得禮法,是上天賜予武田家的珍寶。”
我聽後,立即道:“兄長過獎了。”然後略微掃視了一下我的“便宜老媽”油川夫人和三條夫人。油川夫人或許是昨天見過我在“便宜老爸”武田信玄的麵前的表現了吧,倒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而三條夫人卻顯得有些吃驚,可能想到自己的兒子,武田義信在我這個時候應該是什麽都不懂吧。
“太郎,今日軍議館主大人說了什麽內容了了?”三條夫人所謂吃驚之餘,也不忘問了武田義信關於軍議的內容。看來應該是回到京都的夢想一直,或許永遠停留在腦中。
“是,母親大人,今日父親大人向我們展示了信濃那邊以仁科氏為主的豪族向我們發來的救援信。因為投靠長尾景虎公的的北信濃的豪族村上義清和長尾景虎公據說會在明年春季出兵。所以父親大人命令高阪昌信大人在川中島的附近海津一地築城,建成後即任城主。”武田義信款款說道。
“什麽?高阪昌信,是不是以前你父親身邊的那個小姓。”三條夫人聽了武田義信的話後,詫異的問道。
“是的,母親大人。就是以前那個小姓,母親大人還記得當年父親大人給高阪昌信寫的信麽。”說著武田義信笑了起來。
“記得,記得……”三條夫人也不住的用自己寬大的衣袖捂嘴笑了起來。(冷翠語:“那封信算是一封情書吧,反正內容就是高阪昌信吃武田信玄與另外一個小姓的醋,然後武田信玄在信中各種賭咒發誓。)
就當武田義信和三條夫人娘倆因為想起來武田信玄的“光輝往事”而紛紛嬉笑之時。對於我來說卻不亞於在這個時代發現另外一個穿越者。
因為我出生時候是1557年,而現在是1559年,馬上到1560年了。記憶中武田信玄與上杉謙信的五次次川中島之戰最慘烈,最有英雄主義氣息的就是後年,不過滿打滿算也就一年半左右了。
隨後我就非常痛恨我為什麽穿越到這個武田家的五郎,勝千代,也就是以後的仁科盛信的身上。不為別的,就是因為我太小了。最激烈的第四次川中島之戰時候我才五歲,最後一次川中島我才八歲。而按照一般武士家男孩子“加冠”的14歲左右的年紀時候。才是1571年,那是我原本生活的時空當中武田信玄上洛並與後來的德川幕府的創立者,德川家康爆發“三方原之戰”的前一年。
“我不甘心。”這四個字我不由的憤恨的脫口而出。
“什麽?勝千代你在說什麽?”三條夫人,武田義信,還有我那“便宜老媽”油川夫人對於我突然之間說出的話感到格外的不可思議。大家想一下,在其餘三人想起來武田信玄的一些可以說是“醜聞”而轟然而笑時候。卻有一個人不合時宜,大煞風景的說了別的話。誰都會感到奇怪。
我立刻意識到我現在的情況,尤其是我的年紀。對於一個兩三歲的小孩子,你能要求他懂得什麽東西。話說如果現代社會,一個兩歲小孩子可以熟練的數數並且可以與大人正常的交流我們可能就會認為這是一個“神童。”但是如果他再告訴你對於最近的一些社會事情他的一些看法和想法,還是用標準的正常語言,而不是小孩子的話語之時。那麽,你會覺得這個小孩子會不會是個“怪物。”
“那後來呢?我說的是“那後來呢?””我連忙用小孩子較高的語音說道。主要為了掩飾我自己剛才的那種憤恨之情而略有尖叫的聲調。
“後來,我和一幹重臣比如諸角虎定大人,初鹿野源五郎大人都紛紛反對。畢竟高阪昌信是個小姓出身,還不如山本堪助大人。但是父親大人一意孤行,最後還是讓高阪昌信大人在海津建城。”武田義信沒有在意我剛才的舉動,可能認為就是小孩子說話音調較高吧。說道。
“這樣啊.……”我拖長了音,說道。
“是的。那母親大人,油川夫人,勝千代,我回自己的住所了。”說後,武田義信略微一施禮,在等到三條夫人略微點頭許可後,起身,結果身邊侍從遞過來的太刀。走了出去。
“好了,三條夫人,現在可以為勝千代講述一下詩歌了麽?”油川夫人見武田義信走出門後,朝著三條夫人說道。
“哦,對了。”三條夫人放下手中的那估計是手抄的,因為書的封麵上寫著《白樂天詩選》這幾個字(繁體字我是會寫不多,但是絕大部分常用字還是會的)。“我才想起來,勝千代才兩三歲呢。”又笑著拿起一本《三字經》,對我招招手,又道:“勝千代,到媽媽這邊來。”
我裝作正常兩三歲小孩的樣子,著實剛才突然之間自己憤恨的那一句話可能沒有對我的“便宜老媽”油川夫人,三條夫人和武田義信有什麽衝擊。但是我知道,我一定要做出符合我現在實際的兩三歲的年紀時候的一些行為。畢竟,我生活在16世紀的戰國時期的日本,這個時期是沒有在我原本的那個時代充滿了“天才”的兒童和“怎麽教出下一個哈佛學生”等等諸如之類的早教書。
所以我裝作有點不知所措的樣子,望向我的“便宜老媽”油川夫人那邊,在得到油川夫人肯定性可鼓勵性的點頭之後。我走到三條夫人的身邊。之間三條夫人往自己的身前一點點,剛好能容納我那兩三歲的幼小身軀的榻榻米上拍了拍,說道:“勝千代,來,坐媽媽懷中。”
當我坐下後,就見一雙穿著華麗的十二單衣的胳膊將我輕輕圍住,一雙小巧白皙的雙手留著長長的,但是修建的非常整齊的指甲長在十根蔥白一樣纖細的手指上,這十根手指慢慢翻開一本手抄本。非常工整,秀麗的小楷映入我的眼中。
“人之初,性本善。”三條夫人那音調較高,又帶有點慵懶的聲調猶如唱歌一般的讀出《三字經》剛開始的幾個字。
我突然間想到,三條夫人是從京都的公卿家裏麵出生的,接受的是公卿的教育的。記得在我原本的那個時代,在上大學(大學不是人名)時候因為玩《信長之野望》、《太閣立誌傳》之類的關於日本戰國時期的遊戲,由此產生了對那段曆史的興趣而看的如《風林火山》,《天地人》這樣的大河劇中,那些公卿們在一起和歌之時,都是這樣唱出來的(尤其是《平清盛》)。
於是我強忍這不適,當然不舒服。更何況聽到了那種拖長了語音語調而有種怪異的聲音,更加不適。這也是我以後非常討厭看那種所謂的“猿樂”。
這時,三條夫人差不多把第一麵紙上抄寫的《三字經》給讀完了。我略微一看,才寫到:子不學斷機杼。這地方。當三條夫人準備翻頁之時,我用標準的中國官話(江淮官話,我在我原來的地區就是那來人)繼續背道:“竇燕山有義方教五子名俱揚……”
越背三條夫人和我那“便宜老媽”越吃驚。等到我覺得差不多的時候,突然間停了下來,又有種小孩子的撒嬌的語氣道:“媽媽,我忘記了。母親大人,接下來應該是什麽呢?”結果定眼一看,不管是我的“便宜老媽”油川夫人還是三條夫人都已經是目瞪口呆。
“勝千代,你怎麽會背誦《三字經》的?”油川夫人問道。
“勝千代,你怎麽會說這麽流利的上國官話的?”三條夫人問道。
“母親大人,我也不知道,就是聽媽媽唱《三字經》後,突然之間就自己仿佛不受自己控製一般,直接就說出來了。”我還是繼續裝那副天真可愛的模樣,說道。
這時,正當三條夫人準備說什麽的時候,坐在我那“便宜老媽”油川夫人身邊的那個年紀較大的侍女在油川夫人耳邊耳語了幾句。隻見到我那“便宜老媽”油川夫人略微一頓,然後對著三條夫人說道:“三條夫人,館主大人不是將武田信繁的女兒桃指為勝千代的正室了。剛才阿桃已經搬到我的館中,我現在要帶勝千代回館。如果夫人您不介意,我希望請您以後教授勝千代詩歌,漢字。望夫人您準許。”
這時,三條夫人臉上流露出了極為高興的神情,連連說道:“那真是我三條的榮幸,可以教授這麽聰慧的勝千代。我一定會向館主大人說的。”
“那就多謝三條夫人了。”我那“便宜老媽”油川夫人說完後,牽起在她們說話之時已經站起來走到油川夫人身邊的我。略施一禮,又一邊拉著我出門一邊說道:“以後每天都要讓阿美帶著你來三條夫人這邊學習。明白了麽?勝千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