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早上。


  舒白的大懶覺沒睡多久,本來就迷迷糊糊地想起床, 聽見敲門聲後, 以為是早起的鬱景歸,便讓人進來。


  結果是鬱夫人。


  “媽。”她一個激靈坐起來, 想整理衣服。


  “沒事沒事。”鬱夫人忙做了個手勢,“我是想問問你早飯吃什麽?昨晚看你吃得不太多, 怕廚房做的不合你胃口。”


  聞言,舒白稍稍放下心, 報了自己常吃的早餐菜係。


  鬱夫人給記下來了, 準備走時, 突然看見桌上遺留的兩個杜蕾斯。


  察覺到她的目光,舒白略顯尷尬地笑了笑。


  “昨晚……”鬱夫人用眼神示意了下, 以為他們昨晚沒做安全措施。


  “沒有啦。”舒白的臉更紅了,“我和景歸什麽都沒發生。”


  “為什麽?”


  “這個……不合適。”


  “不合適?”


  沉默兩秒, 舒白隻能把責任推給杜蕾斯上, 慢吞吞吐出三個字:“太大了。”


  太大了?!


  鬱夫人昨晚送的杜蕾斯尺寸還算均等, 不大不小, 按理說應該是亞洲男士通用的才對,到底多小才會因為太大而用不了。


  鬱夫人的眼神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從驚訝變成理解,又從理解逐漸成了同情。


  剛好這時,鬱景歸回來,見她們麵色沉重,各有心思的樣子, 問道:“什麽太大了?”


  誰能想到他會這麽快過來。


  舒白靈機一動,立刻回答:“咱媽說今天的風太大了,讓我多穿點。“


  “今天沒風。”


  “……”


  舒白眨眼:“那可能是天氣預報搞錯了吧。”


  她每次這樣子都代表沒好事發生。


  鬱景歸走進房間,路過桌子的時候,順帶拿起那兩盒杜蕾斯,“對了,媽,你把這個拿回去吧,我和舒白暫時用不著。”


  鬱夫人:“嗯?”


  鬱景歸:“結婚後再用。”


  鬱夫人眼睛稍稍眯起,剛才的不解,又逐漸回來了,對他們夫妻兩的話產生懷疑。


  一個說太大了,一個說結婚後再用。


  這不是互相矛盾嗎。


  鬱景歸的結婚後不就代表他們什麽都沒發生過,既然如此,舒白又怎麽知道鬱景歸用的話太大了。


  算了,可能是她老人家不理解小年輕的思想,鬱夫人沒再管這些,吩咐他們早點洗漱下來用餐。


  鬱夫人前腳剛離開,鬱景歸便拉過要走的舒白,毫不客氣地質問:“你剛才和咱媽說什麽了?”


  舒白無辜臉:“啊?”


  “什麽太大了?”


  “風。”


  “你覺得我信嗎。”


  舒白想笑,可被他逼成這樣,又不敢笑。


  她剛剛隻是脫口而出,絕對沒有別的意思。


  “你不信我,等於不愛我。”舒白開始耍賴皮,“夫妻之間一點信任感都沒有,你這樣子,讓我覺得日子沒法過了。”


  “……”又是這招。
-

  來婆家送完了禮,按照約定,當天傍晚,他們又回舒家。


  回自家的舒白自然沒去婆家那樣不自在,該幹什麽幹什麽。


  在她眼裏,自家老爹是很親切的,因此和鬱景歸在一起時,沒有顧慮。


  “本來想搞個家庭聚會來著。”舒老爹把果盤推到舒白跟前,往單人沙發坐下,“沒想到你們小夫妻分開聚。”


  “家庭聚會多麻煩啊,七大姑八大婆的都趕著湊熱鬧。”舒白咬了口芒果肉,嘀咕一句。


  隻有他們幾個人的小聚才是最溫馨的,而且她沒那麽拘束。


  舒老爹對鬱景歸並不陌生,彼此間的距離比舒白和婆家要近很多,交談也相對自然,舒白不在的時候也能洽談,商務和私事都不見外。


  “這孩子從小都被慣著,脾氣不好,以後你多擔待些。”舒老爹笑著陳述,“雖然明知慣著不好,當我就這麽一個女兒。”


  “這是自然。”


  “聽說,你和關一北是朋友?”


  鬱景歸點頭。


  “他也是個可憐孩子,如果有需要幫助的話,做朋友的,應該不會袖手旁觀。”


  “是好哥們,當然會把他的事當成自己事。”


  鬱景歸每個回答都滴水不漏,挑不出太大的矛盾,但除了談及舒白時所坦露的真情實感,其他的回答,都顯得刻意客套。


  不該問的鬱景歸沒有多問。


  為什麽舒老爹會把一個身體健康財-政自由的關一北說成可憐孩子,用可憐兩個字形容的緣由是什麽。


  那就不得而知了。


  唯一能察覺的是,舒老爹似乎對關一北有歉意,也理所當然地認為鬱景歸對關一北也有歉意,所以做出叮囑,做朋友的,應該互幫互助。


  這些隱喻的信息,舒白即使在場,也是聽不出來的。


  晚上,舒老爹把鬱景歸安排到客房。


  舒白當時就樂得笑出聲。


  她算是體會到做父母的心情,養白菜和養豬的區別在哪。


  “怎麽了?你們有意見嗎?”舒老爹走之前又突然回頭。


  “沒有。”鬱景歸彬彬有禮,回以微笑,“我覺得挺好。”


  “你們還沒結婚,睡在同一個房間,會讓別人說閑話的。”


  “爸教育得對。”


  回頭走時,舒老爹意味深長地拍了拍鬱景歸的胳膊。


  力道不重,但也不輕,這一拍,愣是讓人感覺到沉重的父愛。


  等老爹走後,舒白慢悠悠湊到鬱景歸的跟前,在他眼皮子底下晃了晃腰身,“其實,人家很想和老公一起睡覺的,但是,還沒結婚,會被別人說閑話的。”


  都什麽年代了,還在意這些,何況這裏除了自家雇傭的保姆,沒有外人。


  純粹是舒老爹不想自己精心培育二十多年的白菜被豬拱了。


  “沒事,都一樣。”鬱景歸相當淡定,“反正睡一起也吃不到。”


  “是嗎。”舒白繼續在他眼前刷存在感,“可是你今晚沒法抱著你身材堪比超模的美麗媳婦睡覺,你不怕你失眠嗎。”


  她這話完全不是擔心他會不會失眠,分明為了拐著彎把自己裏裏外外誇讚一遍。


  舒老爹安排的客房十分巧妙,和舒白的房間一個樓上一個樓下,兩人離得很近,卻隔著厚重的地板。


  舒白給鬱景歸發了條信息。


  【一個人好寂寞啊,帥哥來玩嗎,包夜哦。】


  鬱景歸:【你真是皮得很。】


  舒白:【那你咬我呀。】


  她也就在他碰不見摸不著的時候這麽囂張。


  舒白向來喜歡做別人不準她做的事情,如果舒老爹讓他們睡一個房間的話,她並不會覺著刺激。


  現在,她像隻偷腥的貓,躡手躡腳出了房間的門。


  聽見敲門聲時,鬱景歸並沒有多想。


  直到活生生一個人站在他眼前,穿著卡通睡衣,趿著粉色拖鞋,頭發帶著洗臉用的貓耳朵發箍,來的時候還鬼鬼祟祟地朝外麵看了看,並且對他做出“噓聲”的手勢。


  鬱景歸難掩意外:“你怎麽來了?”


  舒白:“想你了。”


  “二十分鍾前不是見過嗎。”


  “和時間沒關係。”她取下發箍,慢條斯理地理著頭發,“主要看想的人是誰……哎……”


  話還沒說完,鬱景歸已經順勢將她撈入懷裏,隨著慣性壓在床鋪上。


  客房的床也很軟,兩人在席間壓出一個渦,女人柔軟的長發披散著,分撥在兩側,卸完妝的臉蛋素淨又白皙,燈光下連額頭邊角的兩顆痘都顯得可愛。


  男人薄唇抵著她的眉角,啞聲敘述:“怎麽辦,你這張會說話的嘴,我看一次就想親一次。”


  “那你得好好想想,你的流氓體質是怎樣形成的。”


  “因你而生。”


  “這聽起來不是什麽好話。”


  大概在這種氛圍下,容易讓人分泌更多的荷爾蒙,從而難以克製自己,考慮到此時的情況,鬱景歸沒放縱下去,吻了吻她的眉心便把人拉起來,談起正經事。


  “你爸要是知道的話怎麽辦?”


  “他早早就睡了,不用擔心,我明天早上四點前再回我房間就好了。”


  “要是被發現的話,就說是我讓你來的。”


  “不行。”舒白果斷拒絕,“怎麽說我也是舒家最有發言權的大小姐,從小到大我爸都是聽我指揮,這點小事,就算被發現又如何,天王老子都管不了我。”


  即使兩個人什麽都不做,偷-情的感覺,在她這裏,比自由戀愛香多了,心跳每分每秒都在加快。


  然,舒白來這裏沒多久,外麵走廊傳來腳步聲。


  緊接著,又是一陣敲門聲。


  “這個時候是誰來了……”鬱景歸的問話剛出沒幾秒,眼前的小女人已經不見蹤影。


  舒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速度鑽到最近的衣櫃中,關門的時候給鬱景歸做了個手勢。


  鬱景歸:“?”


  剛剛不是還說“就算被發現又如何,天王老子都管不了我”,現在怎麽慫得跟隻小老鼠一樣。


  過於真實。


  簡單收拾下剛才被舒白扒拉亂的被子,鬱景歸走過去給人開門。


  果不其然,是舒老爹。


  “爸。”鬱景歸恭敬地上前迎接,“這麽晚了,您還不睡覺嗎?”


  “歲數大了,容易失眠。”舒老爹說,“擔心你在這裏睡不太習慣,所以過來看看。”


  “我很好,難為爸費心了。”


  鬱景歸麵色從容,回答滴水不漏,無懈可擊,找不到太大的錯誤來。


  舒老爹負手而立,嚴肅鄭重地掃視一圈房間裏的情景,眼睛雖老,觀察力卻敏銳,沒放過任何的角落。


  最終,老人家目光落在床底下的一雙粉色拖鞋上。


  鬱景歸心頭稍驚,剛才舒白躲得太匆忙,沒注意把自己的鞋給藏好,這下不會以為一雙鞋而被發現吧。


  舒老爹果然對那雙鞋產生質疑:“這是你的鞋?”


  鬱景歸遲疑片刻,隻能說:“……是。”


  “小夥子挺洋氣啊。”舒老爹拍著他的肩,“和我家白白一樣,都愛穿粉色拖鞋。”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